读到这里,木樨已经涕泪横流,放声痛哭。嚎啕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哭不动了,眼泪流干了。不知不觉趴在空青的书桌睡着。梦中她感觉有人拍拍她的背,一抬头看到空青正微笑看着她,笑容是那么明媚温暖。
“空青?你回来了?” 猛然惊醒,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自己和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封令人心痛的信。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呆坐许久,理智渐渐回归。首先,空青她现在肯定是找不到的。白薇说了,徐老师的师姐游医于乡野,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很久。其次,即使找到了怕是也没有意义。她太了解空青的性格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完成任务,自己的企业做大,扳倒朱砂。这样自己才能坐稳,才能给空青安全感。还有就是祈祷徐老师的师姐能治好景空青吧。想到这里,她打定主意。带走了那个蜡封药那把手术刀和那封信,那药绝不能再归还给她。她把它放在自己办公室隐秘的角落,时刻激励自己。
还有就是,她现在知道了,母亲找过空青,母亲怎么知道她和空青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紫草。可事已至此,她不愿去面对紫草了,没有任何意义。但她认为有必要跟母亲谈谈。
“妈,你找空青的对吗?”
丁郁金没想到女儿突然到访,显然女儿脸上的表情来者不善。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必要隐瞒,是的,我找她谈了,怎么,她告诉你了?” 丁郁金审视着女儿的表情。
“她已经离开G市了。”
听到这个消息,丁郁金稍微放松下来。看来那个女孩子还挺信守承诺的,而且实施如此彻底,竟然离开G市。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和她谈?” 姜木樨表情非常不悦,这是二十多年来,她首次对母亲态度不佳。
“你竟然来质问我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看你是被人迷惑了吧?” 丁郁金再次严肃了起来。
“是我主动追她的,要说迷惑也是我迷惑了她。”
“呵,你主动?你知不知道你一步错就会满盘皆输?你知不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朱砂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想没想过你爸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丁郁金情绪激动起来。
“他知道又怎样?我的感情没有什么错!我不需要他那百分之五十的财产也能夺回外公的基业!”
“感情?经历了咱们家的事你不觉得感情二字很讽刺吗?我跟你爸当初还是真感情!木樨,我只是不希望你意气用事,坏了大局,你不可以出错的,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你的恋爱对象必须有点价值才行。这几乎是铁的规律,难道你不懂吗?”
丁郁金语气稍微缓和,试图提醒姜木樨。
姜木樨发现她和母亲的对话已经无法在同一个频率上了。多年来她无条件听从母亲安排,一直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尽量不出任何差错,从成年起就开始计划如何扳倒朱砂夺回外公基业。她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妈,我这次来不是和你争论的,也不是来听你讲道理的,我已经这个年纪了,你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希望您知道,我感情的事情请您不要过多干涉。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前通知您,将来我成功了,一定会把景医生追回来,除非那时候她身边有别人了,如果我不成功,我也不会因为利益和任何人捆绑在一起。” 坚定的时候,语气反而是平静的。姜木樨说完从沙发上起身就往门外走,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令她感到窒息。
“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丁郁金厉声喝斥。姜木樨却继续向前。
“你知不知道你外公是怎么死的?” 丁郁金声调升高,失去了往日的端庄。
姜木樨停住了脚步。外公难道不是意外车祸去世吗?
“你以为那场意外真的是意外?” 丁郁金继续。
“那是人为的车祸,你外公在碰撞的一刹那抱住了我的头……,是朱砂雇凶杀人!” 碰撞的巨响仿佛在耳边围绕,丁郁金回忆起当年那个惨烈的场景,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你一时冲动乱了阵脚做傻事。”
姜木樨立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原来是这样吗?姜木樨只知道朱砂那个人工于心计,会使手段,却从未知道她竟如此心狠手辣,能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外公……一想到外公慈祥的面容,却惨死于他人之手,姜木樨心生悲愤。
丁郁金看出女儿心里有所松动,继续道:
“这并不是普通的争夺,这是一场生死的较量,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十几年来一直殚精竭虑、一直鞭策你努力?你面对的可不只是个会耍手段的小三!还有,你的爱人会成为你的弱点,会成为她攻击的对象之一,懂吗?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得不到什么感情,有太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你去守护,这是你的命! 木樨,你一直是个聪明上进的孩子,竟然连这个都想不到吗?看来真的是被感情冲昏了头了,你真让我失望。”
姜木樨心里一惊,显然母亲说的是对的。
“你觉得你的爱人会愿意蹚咱们家的浑水吗?你知道吗?我跟她交待这些的时候,她当场就决定跟你分手了,连挣扎一下都没有!你追求你的感情没有错,人家想要过安稳的生活也没有错!” 丁郁金望着女儿的背影,她知道女儿的七寸在哪。
姜木樨挺拔的后背塌了下来。母亲跟空青的说法竟如出一辙。
“妈,我知道了。” 她缓缓地走出门,只觉浑身无力,腿脚仿佛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