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师的治疗显然是有效的。回到姜木樨家一个星期,空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甚至可以被木樨扶着站起来走路了。俞桂枝认为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完全可以交给空青独立来完成了,家里还有不少患者等着,便带着浮萍回去南山了。
景爸景妈看着两个女儿整天眼神黏在对方身上,当着老人的面又不好意思腻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女儿又被小姜照顾得无微不至,根本不需要他们俩了,也回去了自己家。
空青深知必须要加强恢复训练。一是因为躺太久肌肉萎缩无力。二是要动起来防止受伤的内脏粘连,一旦粘连了会需要二次手术,她实在是不想再遭那个罪了。所以自从能站立后,忍着痛也要每天下床走动。
姜木樨按照空青外婆小花园的样子打造了房前的花园,每天她就扶着空青在花园里走动。空青走得很慢,每走几步就要弯下腰按着伤口歇一会儿,额角都是细汗,木樨就耐心地扶着她,帮她擦擦汗,等她喘口气继续慢慢走。训练结束后就坐在花园的石桌旁休息,看着对方的眼睛,即使不说话也毫不尴尬,只是单纯地开心。
这天两人坐着休息,忽见一辆黑色豪车停在的木樨的小院前。这辆车姜木樨并不陌生,正是父亲姜附的座驾,所以当父亲从驾驶位下来的时候,姜木樨一点不奇怪,可当她看到朱砂从副驾出来的时候,眼神防备起来。朱砂不是应该在监禁中么?
“木樨,你不要紧张,听我说。” 姜附多少有些被女儿的眼神震慑到。
“我花重金把朱砂保释出来一天,因为你弟弟病了。” 姜附语气沉重,愁容满面。
“清宣?什么病?” 虽然姜清宣是朱砂的儿子,但是这小子也是自己弟弟,也很单纯,姜木樨看到父亲脸上的表情,预感到事情可能比较严重。
“是急性白血病。” 一直默默不语的朱砂说话了,姜木樨看到朱砂完全不化妆了,苍老了许多,一脸憔悴,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木樨,以前是我作恶多端,对不起你们,我现在相信因果了,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报应,但清宣是无辜的,报应理应在我身上,不应该在他身上啊!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还是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朱砂带着哭腔说完,竟然 “咚” 的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破了也不在意。
虽然朱砂言辞恳切,但姜木樨不会忘记眼前的是个蛇蝎女人,是雇凶杀人的罪犯。姜木樨防备地倒退一步,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对方,不知道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呵,所以你们想用我的骨髓做配型?可是我记得我跟清宣血型不一致。况且我爸不是有钱么?用他的钱买不到么?” 姜木樨语气带着嘲讽。
“不是的木樨,我知道你们血型不一致。清宣起病太迅猛了,用了很多药物还是控制不住,恐怕等不到配型就要……” 朱砂哽咽住说不下去了,看向了默默旁观这一切的空青。
“我想请景医生帮忙给清宣看看,听说她能治这个病。”
姜木樨回头看了看空青,面无血色,脸颊瘦得都塌陷下去。小臂还按着伤口的位置,虚弱得坐都坐不直。
“呵,你该不会不知道她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姜木樨看着朱砂,眼中又燃起怒火。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所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打我,骂我,我所有的财产……只要景医生能救救我儿子!”
“你作恶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姜木樨根本不相信她。
“木樨!” 姜附忍不住发话。
“朱砂是狠毒,但清宣是无辜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他从小还那么粘你,你忍心见死不救吗?你这样又跟朱砂有什么区别?”
“你在教训我吗?你以为你是什么好父亲好丈夫吗?” 姜木樨直视姜附,根本压不住胸中怒火,质问道。
“我……” 姜附无话可说,叹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垂下脑袋。
“我求求你了,救救清宣吧!” 朱砂知道自己理亏,什么语言都无法抹杀她犯下的罪过,只好不断地重复这两句话,甚至开始磕头。
“木樨,我可以试试!” 空青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诡异的场面。
“空青,你要想好,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姜木樨转身回到空青身边。
空青没说话,只是对她点点头,姜木樨便不再说话。
朱砂一听空青答应了,跪着蹭到空青跟前,又开始 “咚咚” 磕头。
“您先起来,我只是说试一试,不能保证能治好。” 空青实在不想再看她磕头,觉得伤口疼痛都加重了。
“好好,只要您答应就好!” 朱砂颤颤巍巍站起来。
姜附见状立刻回车,拉开后门,把姜清宣抱了出来。
看到清宣那一刻,姜木樨吃了一惊。大小伙子,瘦成了一条,精气全被抽走,面色惨白,鼻子里塞的纸巾还在渗血,软塌塌地靠在轮椅上。
“姐……我难受……” 姜清宣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还带着哭腔。
姜木樨的心再也坚硬不起来,再则空青已经答应帮他看病了,便亲自推着他的轮椅来到空青面前。
“来,让你空青姐帮你看看。”
空青看到这个孩子果然病得不轻,很仔细地把脉,观舌象,又在几处压痛点细查,折腾了半天,最终确定了治疗方案,写下方子。
“我不敢保证能把孩子完全治好,但至少能为他争取一些时间等配型。也许治疗后不需要换骨髓了,也许不能根治还需要换骨髓,但即使需要换,他的身体条件会达到标准,所以后续的治疗还要视情况而定,到时候也需要你们家属自己商量选择哪种治疗方案。”
空青给出医嘱。
“我儿子有救了!谢谢景医生,谢谢景医生啊!” 朱砂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
“不用谢,这是我本分。” 还是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