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夜又逢末世人 第8章 线索

米白的格子桌布，如丝绸般流动的窗帘，暖色调的古朴家具，开放式的小厨房，松软的布艺沙发和纯手工的毛绒地毯，“没想到大老板的卧室竟然这么温馨，橙橙，门口有两双拖鞋，正好我们一人一双。”

季默刚要把脚伸进浅灰色的男士拖鞋中，就看到某个穿着超短裙的姑娘堂而皇之的将面前的男士鞋穿走了。

门前独独剩下一双嫩粉色的女士拖鞋，这双鞋恐怕只有36码，季默盯着自己42号的脚丫子发呆。

言橙橙穿着男士拖鞋已经在房间内游逛起来，一点也不见外的抱着果盘中的水果啃了起来，“果子味道不错，就是皮厚点儿。”

季默条件反射般的夸奖道，“橙橙你……好有个性。”她为什么吃芒果带皮嚼。

不得不承认，小神棍嘴巴还挺甜，言橙橙顺手拿起一个芒果递给季默，“尝尝”，然后自顾自的走近一面照片墙上下打量起来。

季默轻轻嗅了嗅芒果，一股水果甜腻的馨香钻入鼻息，他琢磨着，莫非未来世界研究出了新的芒果品种，可以带皮吃的那种。

不过比起水果，更吸引他视线的是梳妆台上摆放的首饰盒，一对漂亮的婚戒静静地躺在里面。

季默顿时来了精神，‘好大的钻石啊，这得值不少钱’，他献宝似的把钻戒拿给身边的姑娘，“橙橙，这对戒指好漂亮。”

言橙橙扫了一眼，随手将镶嵌着大钻石的女戒套到季默的小手指上，然后自己将男戒套进了大母指，“嗯，的确挺漂亮，带着吧。”

“不太好吧，毕竟是别人的婚戒。”季默吱吱呜呜的还有点害羞，心里却乐开了花，没想到言橙橙居然给自己戴戒指，这可是婚戒啊。

“见面分一半，有什么不好。”言橙橙持续输出着歪理，“放心，商场的老板是司奈芙，我可没听说她结过婚。”

季默刻意将害羞的视线转向照片墙，心里跟春天发芽的毛毛狗一样，枝丫乱颤，“欸，墙上的照片拍的都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跟胶囊舱里的男人们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比胶囊仓里面的那些复制品要更加英俊，商场的老板会不会对外隐藏了自己的感情生活，毕竟有钱人都比较注重**。”

“应该不会，从拍照的角度判断，这些照片几乎都是偷拍，原本以为疯女人热衷生化试验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偷拍男人的癖好，跟这样的女人谈恋爱，死亡率太高。”

“橙橙认识这儿的老板？”

季默内心忐忑极了，言橙橙拥有敏锐的判断、强大的内心、广博的见识，哪里像个只关心情爱的风尘女子，听说同一个阶级的有钱人，彼此之间都认识，莫非橙橙也是个隐藏的富家小姐。

季默一方面觉得开心，毕竟命运没有苛待他的心上人，另一方面又觉得自惭形秽，橙橙要是富家千金的话，他一定要努力赚很多钱才能配得上她。

“嗯。”言橙橙果然认识商场的老板，不过眉宇间透出的神情似乎有点讨厌对方，“司奈芙曾经是第一区的最高长官，本来是联盟的天之骄子，而且在生物制药领域有非常高的造诣，可惜后来为了赚脏钱，私下里用无辜平民做**实验，东窗事发后，司家为了平息众怒把她从家族中除名了。”

季默自顾自的害羞起来，不知为什么橙橙说话的时候总是盯着他看，她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口不对心的接茬儿：“那，那后来呢？”

言橙橙加重语气，意有所指的说到：“联盟审判，处以绞刑。”但愿你也能引以为戒。

“她死了！”季默突然有点紧张，“那这里的老板该不会是鬼吧”如果是就太好了，入行这么久，道爷我还没见过鬼呢。

“世界上哪有鬼，不过都是人在搞鬼，就好比司奈芙，天分再高，背景再深，脑子在聪明，只要做错了事，一样被送上绞刑架。”言橙橙妖冶深邃的眸子倒映出季默清清白白的一张脸，对方正在拼命点头的单纯模样，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

言橙橙不禁蹙眉，看来小孕妇打算要装傻充楞到底，还真是死不悔改。

言某人正直的三观，刷新了季默对于漂亮女孩的认知，原来人美心善可以在一个人身上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季默忍不住小心试探道：“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应该算很英俊的类型吧？眉深目阔，棱角分明，一双天生的笑眼，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这一款来着。”

“你喜欢这样的？”言橙橙打量着照片上的男人，流露出一副颇为看不上的表情，“白天烧香，晚上酗酒，副驾驶位上的女人每天都不重样，你们当骗子的谈恋爱喜欢找同行？难不成上床的时候比较方便切磋骗术。”姑娘困倦的眼睛突然亮晶晶。

季默竟然无言以对：……倒也不必如此敬业。

因为言橙橙提到烧香，季默才仔细的观察起照片，这不看还好，看过后只觉的天灵盖好像通风了，照片中一个男人清早穿着睡衣站在门前，手里还提着暖水瓶在买热豆浆，门后的牌匾上写着‘乾元观’。

季默不敢置信的询问道：“橙橙认识他吗？”

“你真看上了？”言橙橙揶揄道，“死心吧，跟司奈芙这种变态有牵扯的人，八成也是个变态。”她实在没心思继续理会这个小孕妇，转身继续搜寻起房间内的其他蛛丝马迹。

没有人会大清早穿着睡衣去上香，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个男人他本身就住在道观，此人必定是乾元观未来某一代的观主，也就是说，乾元观的传承没有在我手中断绝，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理，岂不是说，我这次一定可以顺利的离开忏悔遗迹。

【你们不能随便拿走老板房中的东西。】119号智能管家又飘了过来。

言橙橙抱着水晶名牌不打算撒手，季默也不打算交出言橙橙亲自给他戴上的戒指，以及怀里的黄金天平，双方僵持之下，言橙橙也彻底没了耐心，兜头一壶白开水直接浇到智能管家头顶，刹那间火化带闪电喷溅而出，智能管家干脆变成了一堆悬浮在空中的马赛克，绰绰约约的全息影像挣扎一阵儿，“滋啦”就消失了。

没了碍事的智能管家，季默戴着戒指、抱着天平，拿着水晶名牌，跟着言橙橙优哉游哉的往回走，中途两人还捡了根丈八尺，重百斤的大铁棒子，看材质应该是合金的摆件儿，季默开心道：“橙橙，这个卖废铁能换不少钱的。”

言橙橙神情严肃：“联盟禁止民众私下交易铁器”。

“……。”还有这么龟毛的条例？季默立马找补起来，“哈哈，我开玩笑的……”

二人心思各异的往回走，就在转弯拐到楼梯口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姬博士以及她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很明显，这些人守在这里就是为了堵他们，季默下意识瞄了眼言橙橙，这姑娘一点也不害怕，倒是楼梯间内刺鼻的血腥味让她嫌弃的揉揉鼻子。

季默凭借个子高的优势，视线勉强略过五大三粗的打手，顺着蜿蜒而下的楼梯空隙，竟然看到了数十具死状各异的横尸，再看看迎面三人刻意藏在背后的手，一切都明白了。

强烈的死亡冲击下，他以为自己会怕的要死，偏偏在惊惧的神色之下，油然冒出一股子兴奋，像是埋进阴暗角落的种子突然得见天光，气势汹汹的要挣脱凡俗的桎梏，生出冲天的藤蔓，‘遗迹世界内人们唯一的诉求就是生存，至于生存之下则毫无底线’。

言橙橙依旧一副弱柳扶风的懒散模样，眼尾大致扫了下拦路的三人，“人是你们杀的？”

一个穿着校服的小青年，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姬博士连带着身后的壮汉压根儿没把对面的人放在眼里，十分嚣张道：“要怪就怪这些人不识相，跟我们过不去就只能死路一条，看你俩的样子，应该是见过商场的老板了？”

打手唱完红脸，姬博士稍作犹豫后开始唱白脸，故作勉为其难的提议道：“只要你们把能出去的办法交出来，我保证放你们两个小情侣离开。”

“嗤~看来你们为了抢线索，自发的进行了一轮残杀，还真是有心了。”言橙橙打了个哈欠，一双桃花眼半闭不睁，嫌弃的嘟囔着：“鸡博士是吧？听说你被抓进来是因为偷窃朋友的科研成果，哎呀，这年头花臂太妹都能当博士，可见读书多的，未必都是好鸟。”言橙橙明火执仗的挑衅，“我信不着你。”

当众被揭老底的姬博士脸色瞬间涨红，她虽然没有辩驳什么，但不难从其阴森森的眼神中判断，她记恨上了言橙橙，“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干掉他们。”

姬博士身后的打手立马亮出藏匿在背后的凶器，沁着血的木楔子两端被削的锋利，对面手执利器直挺挺的朝二人扑过来，“糟了，双拳难敌四手，”紧要关头季默脑子一热，直接出手将言橙橙护到了身后，双手死死抓住其中一根木楔子，然后双眼无比凝重的目送着另一根木楔子插进他的小腹。

季默硬生生挡在前面扛下了对面致命的攻击，腹部喷涌而出的鲜血让他忽然饥渴难耐，这种饥渴感持续刺激着他本就躁动不安的**，命悬一线之间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面前两个凶神恶煞的讨命鬼仿佛变成了加大加量的‘冰镇气泡水’，只要他咬住对方的脖子，很快就能解渴了，思及此竟然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畅快。

只听“呛啷！”，伴随着一阵疾风，大铁棒子忽悠砸到地面上，尽在咫尺的‘冰镇气泡水’没等送到嘴边，“夸嚓~”烂了一地。

季默木讷而僵硬的神情透出一丝失望，他再度将全部的期望寄托在另一份送货上门的‘冰镇气泡水’，来啊，来啊，眼瞅着木楔子近在眼前，季默将空荡荡的手掌攥紧，直勾勾的盯着对面血管暴起的脖子，近一点，再近一点，马上就能咬到了……

“夸嚓~”，言橙橙一棒子将另一份儿‘气泡水’也砸烂了。

季默抿着惨白干瘪的嘴唇，缓缓的闭上眼睛，心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言橙橙你个败家媳妇儿’。

言橙橙单手提溜着棒子，纤长冷白的指节在季默眼皮子前晃了晃，“愚，知道自己是个战五渣儿，还瞎逞英雄。”

上一秒还扬言大开杀戒的姬博士转眼就成了光杆司令，她用惊惧的目光打量着言橙橙，小姑娘依旧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正提着棒子朝她走来，姬博士大惊失色道，“我们谈谈，你们两个就算是拿到工具也不知道怎么使用，我有脑子，你们能打，咱们文武结合，一定能活到最后。”

言橙橙冷哼，“不了，我闻不惯你身上的咖喱味儿。”这么一个四六不靠的理由彻底烧穿了姬博士的脑细胞，没等她反应过来，言橙橙一棒子解决了意图合作的姬博士，连带着踩爆了对方最引以为傲的脑子。

临了还不耐烦的甩甩鞋上的废渣，“文化人就踏马麻烦。”

季默实在搞不明白，未来的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强，在这么进化下去，恐怕男人只有达到会生孩子的地步，才能保持住继续当人的投胎指标，“橙橙，咳咳，快坐下歇会儿。”鲜血还在汩汩的流淌着，即便是用手按着也没办法停止，他头一次感受到女生来大姨妈那种虚弱感，这时候谁要是能给他一杯加糖的冰镇气泡水该有多好。

危险消灭后，言橙橙随手将铁棒扔下，温柔认真的检查起季默的伤口：“蠢，一尸两命，难怪大着肚子还能被扔进来。”她这个人最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欠一个孕妇的人情。

季默：一尸两命？橙橙这是随我殉情的意思！

略微烦躁的言橙橙开始扒季默的衣服，鬼门关外的季默依旧甩不掉要命的羞耻心，“不，不用。”这姑娘还真是实心眼，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以身相许的报答救命之恩。

言橙橙非常冷静的命令：“别乱动，我现在替你收拾伤口。”

季默：“啊？”

木楔子扎透了季默的腹部，刚才趁着季默走神的功夫，言橙橙迅速将木楔子拔了出来，大股鲜血喷涌而出，按照季默以往追剧的常识，自己应该到了说临终遗言的环节，不出10分钟就要领盒饭，‘要不要趁着死前赶紧表个白呢。’

甚至在言橙橙帮他脱衣的时候，产生了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橙橙，我好像提前进入了回光返照的状态？”

“少扯淡。”言橙橙将季默的衣服悉数掀开，望着对方平坦的腹部，整个人惊呆了，“你不是孕妇？”紧实的小腹虽然上面有个血窟窿，但下面的凸起非常实在，就连上头的胸襟都非常的坦荡，“你是男的！”

季默晕乎乎的点点头，他突然发现身上好像不太疼了，刚刚明明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怎么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大事儿了呢，难道是自己太紧张了，他居然听到言橙橙管自己叫孕妇，“额，我是男的，难道不明显？”

"……"仔细想想，小神棍的确没说过自己是女生，先是认错了目标人物，然后又判断错了人物性别，言橙橙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眼疾，算了，救人要紧。

她暂时按耐住接连犯错的愠怒，开始尝试着为季默止血，可奇怪的是，对方受了这么重的伤，脸蛋儿却依旧红扑扑的冒光，而且心脏跳动的特别有活力，“木楔子到底有没有戳中你？”言橙橙疑惑了。

自己还没咽气，浑身咋就硬了，这种天堂地狱里来回游走的感觉，让季默内心怕的要死，望着满身满地的血渍，他大义凛然的胡说八道起来：“我很坚强，男人流血不流泪……”

拜托，我咋感觉自己只要呼吸稍微用力，大肠小肠都要从肚皮里冒出来，伤口难道还不够明显吗，男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

言橙橙冲天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