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三千世 第1章 病梅白骨

楚凭御从水池中走出来，随意披了件黑纱坐在镜子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抹去铜面上的水雾。

那张脸略显疲态，眉眼修长鼻梁翘挺，只是瞳孔漆黑若染浓墨，像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怎么气色差成这样？”楚凭御叹了口气，蹙起眉来又若孩童，他挑了个好看的颜色，用胭脂在脸上涂了淡淡的一层，似乎觉得自己还是病怏怏的，又在唇上抹了一点。

楚凭御嘻嘻一笑，满意点头，仿佛变回了那个神采奕奕的少年。他哼着歌将长发半挽了起来，轻轻抚着那梅花木簪，有些惘然若失。

屋外传来脚步声，楚凭御抖擞起精神，立即将一旁的金色锁链拷在了自己的脚踝和手腕上，然后老老实实躺在了床上。

这好歹是法器古金所制的链条，要是被人知道自己挣脱了，整个修行界又要苦恼了。

“仙君。”外头传来守卫毕恭毕敬道，楚凭御眸色一亮，故意将衣服扯开，半露香肩，换了个妖娆的姿势看向门口，光是想到那人的反应就开心。

司泠序，九疑仙人，修行界的正者最强。在伏魔一战中活捉大魔头楚凭御，声名显赫。

“都退下。”司泠序嗓音如名清冷。

守卫照做，除了司泠序，外头很快空荡荡再无他人。

琉璃大门被推开，然后重重关上。

来人一身白衣，不染尘埃。

司泠序不动声色朝前迈了几步，终于看见楚凭御，皱起眉头。他盯着楚脸上的胭脂，面若冷玉，楚凭御戳了戳自己的脸颊，解释道：“我看女子都这么化，不好看吗？”

“你又不是女子。”司泠序淡漠道。

楚凭御又撩起衣摆：“但我比女子更会讨仙君开心。”

司泠序别开了脸，道：“当真是个祸害。”

他身体微微颤抖，眉宇间尽是隐忍，但依旧一脸严肃，楚凭御意识到他的毒又发作了，心疼啧嘴：“哎呀仙君大人，这么难受了还装什么，快过来吧。”

司泠序闭上眼睛：“我来不是为了这个。”

“你把我囚在这儿，又不杀我，不是为了这个？”楚凭御好整以暇架着二郎腿，歪头笑道：“那你一定是爱上我了。”

“呵，会吗？”司泠序浅色的瞳孔缩紧，嘲讽冷笑。

楚凭御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慢悠悠走向他，摸他的脸：“我猜，仙门众士一定催你把我交出去了吧，唉，谁能知道，仙君对我情深不寿，舍不得把我……哎呀呀，放手！”

司泠序死死拽紧他的手腕，楚凭御总是吊儿郎当用这种话刺激他，不悦道：“如果你再不交出十大鬼仙，我不介意明日让你跪在天下人的面前，灰飞烟灭。”

楚凭御心中一疼，垂眸不言，司泠序神色微动，手上的力度也松了一些，后知后觉楚凭御似乎比上次来更加瘦了一点。

九天宗没给他送饭吗？司泠序思绪飘渺了起来。

楚凭御的头沉了下去，司泠序手指微动：“你……”

吧唧！

一改垂头丧气的悲伤模样，楚凭御眼中闪过狡黠，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嘿嘿，要那群怪东西作甚，要我吧。”楚凭御笑着抱住他，手向下面伸去。

司泠序怒不可遏，抬手去挡，更是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此人向来嬉皮笑脸没正形，演技精湛骗了他一次又一次。

楚凭御不依不饶地凑了上来，贴在他的耳朵旁呼热气：“真的不想要吗？”

毒性似乎在此刻达到了巅峰，司泠序终于忍无可忍，理智被**所替代，一把将楚凭御扛起扔在了床俯身压了过去上，环在楚凭御手腕上的金色锁链碰撞叮叮当响，司泠序的心脏也止不住地狂跳。

纱帘摇摆，宽大的屋内充斥了暧昧的气息，白玉瓷中的梅花落了一地。

楚凭御本就单薄的黑纱碎成几片，似乎怕把簪子弄坏，他小心翼翼将梅木簪放在一旁，再次双臂环住司泠序的脖颈，吻了吻他薄而冷的胸膛，笑道：“现在就让我灰飞烟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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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时间不长，但在囚牢之下也见不到天亮。

司泠序看着怀中的楚凭御，他好像很累，睡的很沉，像是没有呼吸一般，表现出难得的安静和乖巧。司泠序怔了怔，眼中的寒霜在此刻温了刹那，想要摸摸他的睫毛。

如果他听话就好了。

楚凭御睫毛颤了颤，似乎快醒了，司泠序收回之前的想法，起身穿衣，背对着楚凭御一言不发。

天色尚暗，只是星辰已经退散了。

司泠序刚系好腰带，一个温热的躯体从身后缠了上来，楚凭御紧紧抱住了他。

“你又要走了啊？”他嗓音暗哑：“再陪陪我呗。”

司泠序瞥向腰间的手，提醒道：“今日是册封大典。”

“哦，他们要封你为九天之主了。”楚凭御对此事倒是清楚的很，打了个哈欠道：“恭喜啊。”

司泠序沉默不语。

楚凭御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道：“那册封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娶兰毓仙子为妻了？”

司泠序又是沉默，半晌，淡然道：“是。”

这次楚凭御没有说恭喜了，他狠狠咬住司泠序的肩膀，可怜兮兮道：“我好难过啊。”

“你会难过？”司泠序漠然道。

“你这样的人也会难过？”

楚凭御一本正经道：“是人就会悲伤，悲伤就是难过。”

“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人也会难过，你觉得你有资格难过吗？”

“笑话，难过就是难过，关有没有资格什么事。”

司泠序皱眉，面露恶痛：“你真是，不知悔改。”

楚凭御捂住耳朵，嚷嚷道：“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好好好，我是畜牲行了吧，不想吵架了，咱们换个话题。”

司泠序起身，回眸中疏离万分：“我很忙。”

虽是冷漠的说出这句话，司泠序倒真的站在原地不动，仿佛在等楚凭御说着什么。楚凭御心情大好，问：“你喜欢我吗？”

他问的很干脆，却又在空荡的世界里突兀至极。

司泠序讽道：“很有意思吗？楚凭御。”

楚凭御：“我认真的，你喜欢我吗？”

司泠序垂目冰冷：“不喜欢。”

楚凭御无力低头，固执喊道：“我不信。”

司泠序道：“你要点脸。”

楚凭御抿了抿唇，嗓子发干不知说什么，又小心翼翼问：“那，可曾喜欢过吗？”

又是这种无聊的问法，司泠序深吸一口气：“不曾。”

楚凭御脸色一下子就暗沉如死灰，随即恢复正常，撇嘴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咯。反正我喜欢你就是咯。”

司泠序眉尖微动，不知说什么。

“抱一抱我。”楚凭御朝他伸出了手，最后不甘心道。

司泠序感觉今日楚凭御要比往常更胡搅蛮缠些，他攥紧拳头不再看他，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大门关闭，好不容易窥得的光最终还是消散了。也许此刻，外面的世界是一片晴朗。

楚凭御在地上怔坐了许久，回过神来后怂了怂肩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冷静的可怕。

他默默翻找着衣服，那锁链碍手碍脚的，绊了他好几次，楚凭御烦的很，直接徒手拧断扔在了一边。

这点东西是困不住他的。

若不是他真的累了，伏魔一战，司泠序也捉不住他。

楚凭御找了件白色的素衣，穿上后对着镜子晃着，里面的自己眨巴着眼睛无辜的很，倒是很配这种颜色的衣服。

他又把脸上的胭脂擦了个干净，苍白的脸配上白衣，活像讨命鬼。楚凭御吐了个舌头，捧腹大笑了起来，“如此滑稽哈哈哈！”

他背着手转了一圈，哼着重复那句话道：“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

只能找到白衣服了，楚凭御想了想，直接套在了外面。

衣摆牵扯到桌上的东西，摔在了地上，楚凭御低头看去，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簪。

他捡起木簪，吹气道：“吹一吹会不会开出花呢。”

楚凭御将木簪挽在了头上，对着镜子又开始晃，这是司泠序当年亲手给他做的木簪，用梅花木雕的。

最后，楚凭御亲了亲木簪，将它放在桌上。他看了看屋子，觉得没什么留恋的了，大摇大摆地推开了门。

屋外的守卫正打着盹儿，听到声音看向旁边，如临大敌，哆嗦道：“鬼，鬼仙首逃了！快去！”

楚凭御抬起眼皮，薄唇勾起，打了个响指，黑色影子冒出袭去，那两个守卫便昏了过去。大多数人都去参加册封大典了，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接下来楚凭御长了点心，注意隐蔽，悄无声息溜了出去。

“晴朗的世界，我来了！”

大风吹而起，霰雪如尘雾。楚凭御展开手臂在漫天大雪中闭上了嘴巴。

什么鬼天气？

司泠序挑这个日子接位？

楚凭御泄了气：“什么烂世界，一点也不好。”

冷死了，早知道穿的多一点了。

想了一想，楚凭御在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朝九天宗大堂方向去了。

不知冬天来了多久，雪已经积的很厚了。跨过白玉大门，走过红木长廊，便见水晶宫瓦在雪中散光。

楚凭御挑了个能目揽全局的位置，缩成一团看着。

大殿上的人皆白衣华冠，有条有理地站齐了，呈仙礼，拜主位。

司泠序头带琉璃冠冕，一袭镀金白衣，站在中央，若温玉，若神像。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眉如远山，眸中有浅浅的笑意，正是司泠序的未婚妻，兰毓圣仙子。

底下的人在宣言奉词，楚凭御冷哼一声，觉得这册封大典也没什么好看的，索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忘了，想来终于明白，朝月下门的方向奔去。

他的剑被封在月下门了，此剑原本叫什么不知道，落到楚凭御手上后，他就取了个名——逆天。

1.双洁，HE（肯定）

2.虐心，狗血（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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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病梅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