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唉,真叫人觉得遗憾呢,织湘要提前和一些朋友说再见啦。”
御姐音响起,伴随它的,是大厅重现光明。
又一个织湘出现在舞台中间。
【靠,原来是假的啊?】
【这舞台效果,给94分,还有一个换成6送给节目组】
【就你们爱叫,我一点都没被吓到。】
【楼上的嘴是真的硬】
“来,把门打开吧,害怕的朋友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织湘甜甜地笑。
大厅里的人瞬间走了一大半。
还有一些人装作没害怕,想留下来浑水摸鱼。
“这里到处都布满了高精度监控,夜视能力一流。负责追踪每一位选手的表现,有想看看自己刚才表现如何的,可以去找一下工作人员小姐姐哦。”
闻言,又走了一批要脸的胆小鬼。
“不过,也有不少一点都没被吓到的选手呢,”织湘有些气鼓鼓,“他们怎么能那么淡定呀。”
她手一指后面的大屏幕,“自己看吧~”
……
第一段录像回放
林忆瑶两只手紧紧抓着袁天启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呜呜呜地哭。
袁天启面露尴尬之色,想推开觉得太残忍,想拍拍背安慰,又无法下手,毕竟男女有别。
老实说,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的气息。什么飞头蛮?肯定是节目组的故意安排啊。
他并无任何惶恐之色,却表现得如坐针毡,不知道该拿林忆瑶怎么办才好。
可以看出,选取这段录像的目的是为了展现袁天启。没想到画面一出来却被林忆瑶抢足了风头。
弹幕里林忆瑶的粉丝生气了——
【瑶宝好可怜,为什么要来这种狗屁节目!】
【好想抱抱瑶宝啊,袁天启怎么不搂住她啊啊啊】
【请问,我磕的是假cp吗?袁天启你是男人吗?】
说风凉话的路人也多了起来——
【如果她不是女明星,这会估计要被淘汰了。】
【岂止啊,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哈哈,导演你是懂机位的】
【就这德行还当驱鬼少女呢,给袁天启整个袋鼠袋子吧,鬼来了就把林忆瑶装进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们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姑娘那么严格啊?】
于是,粉丝和路人就骂了起来……
再吵下去就成直播事故了,织湘赶紧喊人跳过。
——
第二段录像回放。
画面中一个男人嫌弃地把溅到他额头上的血用纸巾擦掉,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身边的大块头脱下外套给他挡着。
两人的表情都是觉得这场景很无语,也没有丝毫恐惧显露在脸上。
嘴巴没闲着,一直在动。
由于周围声音太嘈杂,录不清晰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从口型推断,应该是国骂。
【兄弟好淡定!】
【我的天哪,这个琥珀色眼珠的男人也太帅了吧!】
【你妈,什么傻宝节目组,搞点血淋人家一头,晦气死了】
【楼上的你怎么不去看灵咒了,来这里干嘛?】
【关你屁事!】
织湘脸色有点不悦,都吓跑了那么多人,舞台表现力应该还可以的呀。
门口处,紫色纱裙的少女在看到屏幕上帅气的男人时,一脸惊讶,
“他?”
——
第三段录像回放
这是在一处角落。
背景是全场乱飞的织湘头道具和混乱攒动不安的人群。
少女的头发绑在头顶成了一个可爱的小揪揪。身着不知道买什么东西送的文化衫,脚上一双庭花酒店的一次性棉拖鞋,盘腿坐在地上。
面前是六道发光的符咒。
她双眼紧闭,十指结印,专心致志。
似乎天塌下来都不能影响到她分毫。
口中念念有词。
【啊啊啊啊,我心中的驱鬼少女从此有了脸】
【阴阳怪气谁呢,恶不恶心!】
【有一说一,看起来挺专业的,那符都生效了!】
【楼上的,难道你懂?】
【别听他吹,这小姑娘一直在念相同的四个字,怎么可能是真的?】
袁天启目光直直,落在屏幕中的少女身上移不开眼。
四师弟则眯眼盯着袁天启。
“她在念什么呢?”
台下众人都十分好奇,议论纷纷。
织湘引导着主机位,少女如果没有走动的话,那她现在应该在大厅的最后面的位置。
“萧道长,你上大屏幕啦!!”
邢昭兴冲冲地朝着面壁姿势的萧落灵喊。
少女拂手烧掉六张符,懵懂回眸。
现场的摄像师抓拍到了这个瞬间。
当时还没有人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今后会在这个世界里掀起颠覆性的惊涛骇浪。
即便是很多年后,这张照片也依旧是摄影史上最经典的照片之一。
萧落灵的脸出现在直播主机位前。
纪氏TV鬼神说直播间
再再再一次沸腾了!
【美美美美美】
【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赞美声没持续多久,林忆瑶的粉丝开始发力了——
【她不是那个第三者吗?】
【原来就是她对袁天启穷追猛打的啊?】
【妖里妖气的】
【瑶宝好可怜,被这种人像苍蝇一样恶心。】
“少爷,那天在巷子里的是她对吧?”
大块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落灵,不相信她居然还能活下来。
琥珀眼默认。
他怎会忘记?
那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为自己所不耻。
天亮后,他们也曾回去查探过,却找不到任何痕迹。
这件事也就成了他的心结。
没想到这么快能再次见面。
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还是喜多些吧,至少她还活着。
——
由于大厅里一片狼藉,节目组给留下的选手准备了休息房间,让各位沐浴更衣,顺便打扫大厅。
他觉得胸闷,想一个人去外头透气。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衫撑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海面,夜深了,风也更大了些,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脖子上的透明珠子闪着细光。
“啧,稀客呀。”
紫裙少女抱臂,出现在他身后。
男人回头见是老熟人,放松了不少,倚靠在栏杆上。
“尺素,别来无恙?”
“我都把你的报名表刷掉了你还能来啊?”纪尺素言辞不留丝毫情面。
“哈哈,原来是你在暗箱操作?”男人笑了,“我原以为仅凭颜值这一项,我也必进无误呢。”
“你少臭美了张清起!”
纪尺素上前一步,小手攥住男人的衣领,蹙眉道,“他人呢?”
“哪个他?”
张清起耍无赖。
“不说也行,这里是我的地盘,”纪尺素把手一甩,“那我就喊人来抓商业间谍!”
“喂,没必要这么绝吧。”张清起直起身。
“来人呐!有——唔唔”
她的嘴被身后人捂住。
“好好好,我说!”张清起放开她。
扬了扬手腕上的身份牌
那上面写着萧流风三个字。
“他又跑啦!”张清起两手一摊很无奈。
纪尺素看着那三个字,心中火大,“去哪儿了?!”
“你觉得他会告诉我吗?”张清起长呼一口气,“把牌子给我人就跑了,现在或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说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正色道,“你不会去揭穿我的身份,对吧?”
“不会,”纪尺素假笑一下,转身厉声说,“我现在就去淘汰你!”
“哎哎!”张清起连忙抓住她的胳膊,晃动手上牌子,“这可是萧流风的名字!万一他有在看这个节目呢?”
纪尺素心软了。
作为多年好友兼同门,她还是留下一句提醒。
“这趟旅程真不是你们《灵咒》那样小打小闹的,有真东西。就你个道术半吊子,别死在这里了。”
“哈哈,多谢师妹关心!”张清起抱拳浅笑。
——
大厅打扫完毕,晚宴正式开始。
现在是选手的休息时间,直播暂时关闭。
萧落灵在弯弯绕绕的走廊里迷了路,左看右看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也没看路,正在解腕上戴的链子,链子很紧,勒得他不舒服。
刚巧解开,牌子就掉落在地。
萧落灵看到牌子上有写萧字,好奇捡起来。
当她看到后面两个字的时候,感觉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抬头盯着眼前这个穿黑衬衫的人。
男人不敢直视她的目光,眼神闪躲。
萧落灵当即断定,这人分明是认识她的!!
原主自小生活在青云山,也没见过几个外人,名字叫萧流风又认识她的男人,还能有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185的帅哥被165的美人拖着走,
一条路走到头,又回到了那个甲板上……
鬼打墙是吧?
张清起这会儿觉得破海风吹得人好冷啊。
萧落灵抓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他很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他是个有前科的人。
晚风吹拂,萧落灵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从抓到萧流风的激动中冷静下来。
“知道自己有多过分么?”萧落灵抬眸看他。
“对不起。”
张清起低下了头,发自内心地真诚道歉。
那天如果不是这个少女出现,他早已死在红眼鬼手上了。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不会丢下救命恩人不管。
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你的所作所为简直让青云门蒙羞啊!!”
臭小子欠高利贷三千万,让债主找上门,把道观收去,真是有够离谱的。萧落灵想到了师父萧潜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学着他的语气开始教训。
张清起倒吸一口凉气,她居然连自己是青云门的人都知道?那肯定也知道他是萧炎的俗家弟子。
师父萧炎是虽然现在四处云游,不理门中诸事,但却是最重道义的,要是被师父知道自己丢下一个小姑娘自己逃命,还不扒了他的皮?
“是我的错,再也不敢了。”
张清起要是有尾巴,这会该夹上了。
萧落灵见他态度非常好,又乖乖认错,心想,师兄会不会是被人骗了?不管怎么样先把钱还上吧。
“三千万有吗?”
她不抱希望一问,有多少先还多少,剩下那些她再慢慢想办法。
封口费???
张清起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虽说贵了点,但这钱可抠不得,该花还得花!
他于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写了一张价值三千万的支票递给萧落灵。
看着那张薄薄的纸,萧落灵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个东西她认识,那天签合同的时候,欣姐给的就是支票,还教过她怎么用。
“你真有钱啊?”
这句话的意思是,萧流风你他妈的有钱你不还?还让债主找上门?差点把师父气死?
“呃……也没有太多钱,”张清起有些犹疑,自己是不是露富了?
“我开了个娱乐公司,勉强糊口而已。”
萧落灵的心脏怦怦直跳,管他萧流风死活呢,三千万到手,可以把高利贷先还清了,现在她要赶紧回酒店告诉元宝这个好消息。
手上捏着支票,她的心情分外明媚,往船舱走去,满脸写了开心,与紫裙少女擦肩而过。
而此时,甲板上的张清起的心情却很古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样应该就不欠她什么了吧。
“你的链子我也拿来了,”纪尺素举起印有张清起牌子的手链,他果然还在这儿。
“那我不是有两条命?”张清起笑着收下。
“想得美!”纪尺素白了他一眼,内心燃起八卦之火,“那个女的,你给她钱了?”
张清起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她们俩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来。
“嗯,她问我要了三千万。”
张清起说得平平淡淡。
“为什么?”
虽然纪尺素是纪氏集团的大小姐,但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张清起肯定不能把影响师门名声以及曾经丢下救命恩人逃跑这种烂事说给师妹听,那岂不是平白无故给了她一个把柄?
“分手费,”
张清起随口胡诌了个理由,
撒谎时内心雨点打鼓,面上却云淡风轻。
此时,巨轮正驶向大海深处——
“她是我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