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近来性格怪异,我瞧着不假。”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来自二姐陈嘉清,对杏花倒的茶水视而不见。
彼时听到声音的陈挽赖在床上,被子蒙过头,翻了个身。
“眼下都什么时辰了,三姐姐还赖在床上,看来这禁足惩罚三姐姐并未放在心上。”附和二姐姐的是四妹陈嘉瑶,她望着那道阻隔两人的屏风,屏风绣的牡丹花娇艳华丽。
两人一唱一和的阴阳怪气,杏花在外面伺候着,又拿出了陈挽炸的馒头片招待两人。
陈嘉清正眼未瞧一眼,陈嘉瑶不同,她正是爱玩爱吃的年纪,好奇心驱使她拿了一块小小品尝,“算是勉强入口,不过三姐姐竟然还有这手艺呢!规矩学得一塌糊涂,吃方面倒是有自己的一套。”
“嘉瑶,你少吃些,小心发胖。”陈嘉清手帕捂嘴,提醒一句。
刚刚拿起第二块馒头片的陈嘉瑶听话的放下了。
阴阳怪气到两人口干舌燥,忍不住喝了两杯茶水,在兴嬷嬷的伺候下,陈嘉熙总算出来了,故意拖着不出来,两人没被逼走,反而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弄得自己也睡不好。
看着两位姐妹打扮得秀丽端雅,华丽绸缎,这是无聊来找自己消遣了。“二姐姐,四妹妹好,不知两位一母同胞的姐妹来看望禁足的我,所为何事?”陈嘉熙话语中也是嘲讽。
陈嘉清不屑的打量了她一眼,话语里冷硬透着警告,“我来此只是提醒你一句,女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应当知晓,从小母亲教导我们的规矩可要记在心上,行动在生活中,二妹妹如今被选中成为了王妃,家中姐妹的名声就更为重要,我的婚事如今也落地了,下一个便是你,希望你能约束好自己,不要做些不合规矩的事情连累了我们,当然了,我猜想你也干不出那李家姑娘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
看来是来教导自己的,陈挽垂眸,只对最后一句话做出回应,“大姐姐可知,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这句话,李家姑娘纵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最大的错处不应是与她私会的男子吗。”
“两人都一样的错处,那李家姑娘如果不同意,好生待在闺阁之中,难不成那男子还绑着她去私会,三妹妹,你如今先管好自己,父亲母亲正在商议你的婚事,我不希望我们陈家因你一人受到异样的眼光,也不希望我们姐妹因你一人而受到嘲讽和鄙夷,倘若你想在婆家立足,就学好你自己的规矩。”陈嘉清的眼神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后怒视袭来,高傲又无奈,看陈嘉熙就像看一块烂泥扶不上墙的臭土。
陈挽心中咯噔,如千斤顶砸在心上,“商议我的婚事,二姐姐,你可知对方是谁?”
陈嘉清见她倒不是一点都不操心自己的婚事,语气放软,“不知,难不成你要自己选夫婿,你可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哪由得你做主。”
我倒是想做主,陈挽抿唇不语,这婚事如瓢泼大雨来得未免太快了。
“陈嘉熙,”陈嘉清重重喊了她一声,“你从前可不是这般的,身为世家女儿就不应当同那些寻常百姓家女子亦或是下贱娼妓之女般太过于随便,不守规矩,相反而言,我们更要守好自己的规矩,顾好自己的分寸。”
陈嘉瑶就喜欢看四姐姐挨骂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幸灾乐祸,三个姐姐之中,她最不喜的就是三姐姐,平日里老实,不出彩,如今又做出这般不守规矩之事,“不听话就是要挨骂,三姐姐这些天所学的规矩都去哪里了?”她又抬起自己的手,就是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宝贝,“这是母亲送我的新手链,听闻三姐姐前些日子去了首饰店,一个都没有瞧得上,那是因为好的手链轮不到三姐姐你买。”
陈挽撇了一眼那手链,是一个翡翠手镯,又不是自己穿越前戴的那一条,她才不敢兴趣,抿唇而后朝着二姐姐告状,“说到规矩,大姐姐,四妹妹这般对我出言不逊,恐怕也不合规矩吧!大姐姐是不是也理应管教管教。”
大姐姐冷笑,凤眼一瞪,“我私下自会管教,我刚才的话三妹妹可是要牢记于心。”头上插着的步摇随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步一摇晃。
这只是禁足的一个小插曲,幸好不是天天来一出阴阳怪气的戏剧。
但眼下陈嘉清倒是扔下了一个重型炸弹,议亲,议着议着说不定就要上花轿了。
禁足的前几天,陈挽每日醒来,躺在床上先是狠狠一睁眼,希望眼前的环境是自己所熟悉的简约现代风,然而现实是痛苦的,此时依旧是古风派。
穿越回去失败。
一般穿越会因为某种宝物,但手链找不到,她唯一的希望只能作罢。
躺在床上白白等着天上掉馅饼穿越回去是不可能的。
眼下寻死更是不妥了,况且寻死从来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了,就不能重来,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敢做,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死在这里。
她躺在院子的躺椅上,随着摇椅享受低版海盗船的舒意,望向夜空,星光点点,出奇的平静。
去寺庙寻求道士,可这明显也不妥,如今连院内都出不去,更别说出门去寻那得道高僧。
但这个方法也不是不行,如果偷摸去第二次,应该不会那么背,被发现吧!
想到就要行动,她转回床榻,将藏好的地图打开,手指轻点,锁定一个寺庙,它离陈府近,为了缩短来回时间差,陈挽打算夜间出发。
崔氏这几日和顾家夫人走动较多,目的就是商讨陈嘉熙和顾家三公子顾淮澜的亲事。
以至于陈挽偷摸出陈府轻松些,只不过心中发虚,伴随着担忧害怕。
夜市开放,灯笼照亮漆黑大地,天色深蓝色,星光月光增添一丝光的柔意,陈挽扮作男人摸样,步伐急促奔走在路上,朝着那寺庙进发。
“瞧一瞧,刚出炉的炊饼,香甜可口,香脆爽口。”
摊贩叫卖声接连吆喝,陈挽停下脚步,往回折返,她确实没有品尝过古代的食物,想着来都来了。
跟着排队,很快轮到自己,“老板,给我来一块炊饼。”
那被唤作老板的人看了两眼陈挽,继而眉开眼笑,“好嘞,客官,六文钱。”
陈挽拿出银袋子,微微迟疑,她并不识得这里的物价,随手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老板。
那老板余光瞥见她那掏出的钱袋子里好似有六文钱,疑惑之下,接过将银子找补给了她。
往寺庙赶去,夜风微凉,炊饼暖胃,确实好吃,无任何添加剂,吃起来倒是舒心暖胃。
出了夜市,陈挽一手把着火把,慢慢行走,那地图上距离确实不远,但在这夜间行走,月光洒在路上,也能看得清路。
加之夜空的繁星点点,陈挽许久未见到如此腾亮的夜晚了,记忆中这情景还是在童年的乡下。
随着科技进步和环境污染,天空中总是漆黑一片,要不就是人工造的灯红酒绿的夜晚。
这样的原生态自然景色,陈挽不免放缓了脚步。
窸窸窣窣的虫鸣鸟叫,夹杂着脚踩青草的芳香,但这步伐却越来越密,陈挽停下了脚步,顿了两秒,急促朝前奔走。
而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加速疾走。
陈挽握紧了手中的火把,转身一甩,那火星落在眼前人身上,随后被狠狠一拍熄灭了火星。
“公子,我是好人,是个好乞丐。”
下意识退后一步,接着月光和火光看清了眼前人,一身破烂的粗布衣裳,脸上一片漆黑,皱纹也布满了脸上。
瞧着,似是有四五十岁的年龄。
“给点赏钱吧!”他动作快,很快拉住了陈挽的衣摆,不让起离开。
陈挽俯身看去,“大叔,你先放开我。”见他不放手,蹲下,鬼使神差从钱袋子中拿出一锭银子。
“谢谢公子,你可是一个大好人,这辈子顺遂顺财。”
“不必。”陈挽不敢再与其纠缠,本着那股对陌生人的防备和疏离,她转身离开。
谁料那人又追了上来,“公子,我见你是好人,不忍心你被坑,刚才你买炊饼时,那老板少补给了你银两。”
正因为如此,这乞丐看到她有钱的样子,这才跟着她一路,找着时机乞讨。
所以自己这是被坑了,陈挽倒是没有多少怒气,坑了就坑了,也不是自己赚的银两,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事情上。
“无碍。”
那乞丐见这公子气度不一般,眼下更想跟着走,“公子,你可是个豁达大方之人,”
“大叔,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还是去别处工作吧!”
那乞丐跟上了陈挽的脚步,“公子,夜色匆匆,看你不是外地人,这是要去何处?”
两人此时并肩而行,陈挽撵不走他,回了一句,“兰绪寺,烧香拜佛。”
“晚上去烧香拜佛,这是第一次听闻。”
“那可能是大叔见识少,拜佛讲究诚心诚意,不论白天黑夜。”
那乞丐不恼,依旧笑脸回应,“这距离兰绪寺还有一段距离,公子还是雇一辆马车,不然走过去可能还需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陈挽脚步放缓,计算着时间,那便是一个小时。
这大晚上的去哪雇一个马车?
“公子,我帮你想办法,马车很快就到,到兰绪寺只需二十多分钟。”
陈挽缓两秒,果断从钱袋子中又掏出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