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第106章 第 106 章

为了给小家伙找一个靠谱的幼儿园，沈谙整天抱着电脑挑三拣四，破天荒做了表格，分析各项优劣，最终在开学前一周敲定了学校，就在他们隔壁小区，走路十分钟，是个国际幼儿园，环境优美，师资力量雄厚，关键是伙食好，小孩子一定要吃好。

小家伙第一天上学，抱着沈谙的胳膊死活不撒手，本想让他看看其他孩子有多乖，结果一大片都在哭，有些甚至趴在地上撒泼打滚，沈谙倒吸一口冷气，轻声安抚，乖乖听话，晚上带你吃大餐。

小家伙眼泪汪汪，说想莫爸爸。

“我比你还想，你听话晚上才可以视频，不然我告诉他你不乖，让他别给你买芸豆酥吃，听到没？”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那我进去了，爸爸记得下午来接我。”

沈谙朝他额头亲了一口，说没问题，小家伙刚转过身又要碰拳，沈谙攥紧拳头，轻轻碰了一下软乎乎的小拳头，把他交给一直在门口等候的老师。

送孩子上学不仅费体力，还费脑子。

晚上小家伙就给莫云臻打小报告，说他是班里最后一个走的，说着就开始掉眼泪，说还以为爸爸不要他了。

还好莫云臻通情达理，知道沈谙一个人带孩子辛苦，说爸爸一定是工作太忙，让他理解一下。

小家伙委屈来得快，散得也快，舔舔嘴巴，扭头冲沈谙的嘴角亲了一口，莫云臻嘟着嘴说要亲亲，得到一大一小两个吻。

一阵玩闹过后，沈谙问莫云臻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失踪留学生的尸体在一个山崖下找到，目前在善后，陪他父母协助警方验尸，确认死亡原因。

沈谙脱口而出，你别乱跑。

莫云臻说人找到了，他不会乱跑了，让他别担心。

沈谙知道他又在玩文字游戏，现在不乱跑，说明之前跑得很欢。

莫云臻看他情绪不对，就换了话题，问最近有没有去看外婆，沈谙说昨天刚去过，外婆做了炸酱面，虾仁馅饺子，翻出莫处长小时候光屁股抹眼泪的照片，讲他干过的糗事。

听到自己的老底差不多被外婆掀个底朝天，莫云臻笑着说，改天也找廖姨嗑嗑瓜子。

沈谙一脸无所谓，说他的故事在网上能凑个七七八八，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不必麻烦廖姨。

莫云臻知道他就是怂了，嘴角挂着笑，不说话，这时裴陆洗完澡往过走，莫处，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你竟然跟裴陆睡一个房间？！”沈谙突然嗷一嗓子，吓得正在画画的贺子浚身子一抖。

莫云臻捏了捏眉心说：“条件有限，别大惊小怪。”

“那不行，孤男寡男的，我，我现在让洛洺给你订房间，你衬衫给我扣好，别总露脖子，露胳膊露腿啥的，听到没？！”

沈谙冲着屏幕一顿指挥，莫云臻低头，单手把领口的扣子系好，冲沈谙说，这下可以了吧？

给洛洺发完消息，沈谙看了一眼视频页面，问他胳膊，腿呢，都要看，莫云臻举起手机，切换为他拍，对着胳膊，腿，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问沈谙是否满意，沈谙让他别乱动，没看清。

“裤腿放下来，露脚脖子了。”沈谙开启八倍镜模式，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莫云臻低头，把裤腿放下来，又往下扯了扯，踩脚后跟了都，仰起头问屏幕里的祖宗，还有什么吩咐。

沈谙上下扫视一圈，点点头，还算满意。

挂了视频，直接给洛洺打了过去。

“喂，老大，怎么了？”洛洺声音哼哼唧唧的，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现在，立刻，马上，给你莫大哥订一间房，就订大使馆附近的，快点儿。”

洛洺揉了揉脑袋，问是不是在巴黎，沈谙一嗓子吼了过去，废话。

久违的焦急和怒吼，洛洺浑身哆嗦，说马上就订，不到两分钟，把酒店信息发给了沈谙，沈谙又转给莫云臻，现在就搬出去。

莫云臻早已穿好了西服，说去开会，开完会就去。

沈谙给了个飞吻。

中国驻巴黎大使馆，章敬刚陪死者家属去警局领完尸检报告，确认余麒是意外坠亡，其父母也认可了警方的调查结果，定于明日一早在殡仪馆举行悼念仪式。

小会议室，同事沏好茶给他们送了过来。

“事故目前已经定性，明天参加完追悼会你们是不是就要走了？”章敬看着两个年轻人，笑着问道。

“最近开学季，各国留学生案件频发，王司让我们赶紧回去帮忙。”莫云臻浅抿一口茶。

“行，走之前带裴陆一起来家里吃饭。”

“我也可以去啊？”裴陆握着茶杯，问得小心翼翼。

章敬回以微笑：“大家都是同事，这两周你俩跟着警察爬山下海，跟学校沟通，还要安抚家长的情绪，辛苦了，自然要吃点儿家里的饭。”

“谢谢章大使。”裴陆笑着冲章敬点点头。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离开大使馆，他俩协助余麒的父母办理死亡证明，以及关闭账户，遗物等一系列后续事宜。

办完这一切就到了晚上八点，裴陆招呼莫云臻一起回宿舍，看他往相反的方向走，情急之下喊了句莫处。

莫云臻回头，问怎么了？

裴陆吞了下口水，指了指宿舍的方向：“莫处不跟我一起回宿舍？”

“我今晚住酒店，你先回吧。”

“沈谙的意思？”裴陆心里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裹，每次跟莫云臻去国外出任务，他俩基本都睡在一个房间，这马上要走了，却要住酒店。

明明只是随口一问，莫云臻听出了不满的情绪，清了清嗓子，说是的。

“他是不是......”

莫云臻心脏一紧，打断裴陆的发言，笑着回他：“他就是担心我休息不好，你快回去吧，明天晚上八点，我带你去章大使家。”

裴陆拳头紧握，应了个好。

一天后的凌晨三点，沈谙接到唐月的跨洋电话，说在公司等了一天都没看到莫云臻，电话也打不通，沈谙心脏一滞，又他妈失联了。

心慌之余，问唐月巴黎有没有什么突发事件，比如命案之类的，唐月那边“嗯”了半晌才说，新闻上刚刚报道，晚上八点，位于五世大街的朗格特大酒店突发大火，人员伤亡情况不明。

听到五世大街，沈谙赶紧去翻洛洺的聊天记录，确认不是莫云臻入住的酒店才松了一口气，心立马又提了上来，不接电话，一切都是未知。

他让唐月给驻巴黎大使馆打电话，问莫云臻的情况，自己也打了12308，那边说目前没有莫云臻的消息，还好唐月给了准确的答复，莫云臻去了事发的酒店，正在协助当地消防局，营救被困的中国同胞。

沈谙让唐月跟大使馆的人带话，让莫云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第一时间给他回电话。

唐月从见未过沈谙这个样子，焦急，慌乱，结巴，就算是第一次导秀，他也从容不迫，即使出现模特发挥失误的情况，他也能穿上十厘米的恨天高，在秀台上潇洒走一波，把场子赢回来。

沈谙拿着手机等消息的时候，莫云臻正站在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酒店门口，举着扩音器大喊：“我是中国领事保护中心的工作人员，现在来到火灾现场救助被困的中国公民，如果你们被困酒店，请拨打 86—10—12308，我们会安排人去救援，如果您已经脱离危险，请立即到停车场指挥中心集合，如果你们在阳台，窗边，请拿起手中的任何物品，最好是颜色鲜艳的东西，向我们招手，我们会尽力搜索你们......”

事实证明，广而告之的效果还是有用的，裴陆满头大汗跑了过来，说四楼的阳台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正挥舞着手里的国旗，应该受了伤，躺在地上不动弹。

莫云臻让他先去安抚老人的情绪，自己去跟消防员沟通，裴陆领命，拿过莫云臻手里的扩音器，跑到那位老爷爷的阳台下。

老人挣扎着想站起来，裴陆急忙拿起扩音器阻拦：“爷爷，您先别动，消防队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沉重的咳嗽声，老人不停捶打着胸口：“好，快点儿，我现在喘不上来气，头也很晕。”

“好，您稍等一下，消防人员马上就到。”

很快，消防人员开了一辆云梯车过来，莫云臻跟在后面，很快就将那位老爷爷救了下来，送上了救护车。

临关门前，老爷爷颤着嗓音说谢谢。

他俩回以微笑，转身又投入到救援工作，章敬一直在跟消防局局长沟通，告诉他哪里有被困的中国公民，希望尽快施救。

现场同样也围满了记者，酒店经理说事发突然，他们一定会调查事故发生原因，给大家一个交代，消防局局长让他们离远一些，避免受伤，救人要紧，不方便接受采访。

凌晨三点，酒店大火已被扑灭，十二名受困的中国公民都已送往医院，章敬带莫云臻去医院看望伤者，裴陆跟其他两位同事负责跟进现场情况，要求酒店妥善保管中国公民的行李。

去医院的路上，街道上挤满了人群，往出事酒店的方向移动。

“云臻，肖敏刚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叫沈谙的让你保护好自己，忙完给他打个电话，挺着急的，五分钟内打了三个电话。”

莫云臻来不及多想，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半天没反应，跟章敬借了手机，拨通了沈谙的电话。

“哪位？”

声音低沉冷漠，莫云臻又看了眼号码，确定没打错才敢应声。

“宝宝。”

话音刚落，沈谙那边就开始吼了：“莫云臻，你怎么又不接我电话？！”

声音太大，章敬递来疑惑的眼神。

捏了捏眉心说：“手机忘充电，关机了。”

“什么时候回来？！”

“这里有个酒店突发大火，要晚几天。”

“你有没有受伤？”沈谙声音突然软了下来。

“没有。”

“别骗我。”

“真的没有。”

“你赶紧给手机充上电，我等你视频，挂了。”

把手机还给章敬，莫云臻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脑袋搭在窗边，看着天慢慢变亮。

“谈对象了？”章敬开着车，眼角挂着笑。

莫云臻嘴角一勾，说是的，章敬让他好好处，他笑着说一定，沈谙刚刚吼那么大声，章敬估计听到了，既然不多问，他也不用上赶着自曝，怪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