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生侍卫。”
庄圣太后说完,还朝着蒋芯身侧一处矮丛中指去。
蒋芯心中了然后,目不斜视,语调松慢。
“宫中有哪些地方景观奇特的?”
穗安像是没有察觉刚才那一阵节奏,在蒋芯的身后慢慢弯下腰,“若是问奴婢,奴婢不知。”
“穗安嬷嬷不在宫中到处转转吗?”
穗安说话又没感情,又像一头驴子,打一鞭子走一步的那种。
“宫中四处都是尸骨埋地,扎脚。奴婢不喜欢四处走动。”
蒋芯步子变得轻松起来,语调也是有兴致的那种。
身侧一棵矮树压低,正要扫过她的肩头,上面开了些零碎的黄花。
蒋芯路过之时还特意贴近,枝桠扫过肩胛脖颈,树叶的凉意非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有些枝桠划开得微微刺痛。
她的指尖抬起来捏了一朵黄花,掐断之际又松开手,细嫩的花在指尖来回被揉了两下。
“嬷嬷不走动,如何未卜先知?在宫中安泰这么些年?本宫想学,嬷嬷可愿赐教?。”
这话蒋芯问的很真诚。
庄圣太后飘来飘去,总在蒋芯眼前晃。
蒋芯透过虚影,穗安嬷嬷面上死气一片,像是看透了这世间万物一切,随后而来的漠然刻在骨子里。
“娘娘不用学,也学不会。”
嗯?
蒋芯好奇的扭过脖子,穗安俯身垂头,很规矩的在自己身后,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
若不是陛下派来的,说了些话,穗安的存在感就和丹娘是一样的,规矩、安静到你快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本宫学不会?”
穗安声音传过来,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没有音调起伏。
“媚上,主子的敌人便是奴婢的敌人,主子的朋友便是奴婢的朋友,主子的想法便是奴婢的想法。治下,恩威并施,不吝啬赏也不心软罚。其中媚上,娘娘便做不到,如此来,娘娘便是学不会。娘娘不用学,是因为陛下一心都在娘娘身上。”
蒋芯指尖力道忽动,捏碎了手上黄色的花。
穗安知道的倒是不少!
她眼眸里起了一层隐怒,面上寒霜乍起。
“嬷嬷,若是有人要了你一条命,你会如何?”
穗安知道曲嫔在问陛下对她之事,但是虽然依旧没有思索,嘴上很实诚,抬头,目光清冽地同蒋芯对视。
“杀他心头之好。若有人要了奴婢什么,奴婢便会百倍偿还回去。只不过,赔命容易,让其痛不欲生才难。”
庄圣太后突然飘过来,寒气沁染到蒋芯身上。
“你倒是找了位好师傅。宫中手段狠毒的宫婢非她莫属了!这些话,要是她真身在陛下身边怕是就不敢同你说了,这是真的听从于你呢?”
蒋芯眉眼舒展,笑起来。
“嬷嬷倒是知己,本宫也觉得赔命容易,痛不欲生方能解恨。一般嬷嬷是怎么做的?”
两人互相清楚的在谈论顾怀先的下场,但是穗安却毫不在意嘴中是陛下即将的下场。
蒋芯想,穗安这人倒是诡异得有些意思,不禁眉眼尖促地扫了几眼。
“娘娘做的很好,并不用向奴婢请教。”
蒋芯食指缠绕一律头发,声音问的轻巧,“哦?嬷嬷知道本宫做了什么?”
“干净,利落。您比先皇后更有皇后威仪,只不过心太冷,若是再多一丝善意,娘娘比秦皇后更适合在陛下身边。”
蒋芯头一遭在宫中听到这样的对比,难免有几分惊讶,遂即掩嘴笑起来。
“嬷嬷在媚上?”
穗安摇头,“实情。”
蒋芯本还有话要说,穗安的目光从她身侧看出去,然后插嘴抢道。
“陛下想娘娘独自面对宫中诸事,陛下说总有护不住您的情况,您先解决,不行了他再来善后。”
目光停顿一息,身子欠欠,“娘娘,万事还请小心。奴婢先行告退。”
哦?
穗安这次没得她的应允便退下去了,少见的‘不懂’规矩!
看来是事找上来了。
——倒是有意思!
蒋芯眸子冷了几分,帕子掩嘴偷偷勾了下嘴角,身子慢慢转过去。
身后也算是半个熟人?是之前在宣政殿跪着劝谏陛下刺死她的两位宫妃。
蒋芯下颚伸出去些,指了指,帕子掩着口低语。
“姑姑,她们是谁?”
庄圣太后看了眼,“那位身着雪白刺绣妆花裙的是谨妃,身旁木兰青双绣缎裳的是路昭仪。她们在宫中一向规矩。”
蒋芯冷笑一声,帕子下的声音更是让人听得浑身难受。
“一向有规矩会在宣政殿前求赐死我?”
蒋芯侧头看向庄圣太后,声音跟刀一样戳过去。
“姑姑,您真的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
庄圣太后被问得脸色青白相交,眸子一翻。
“哀家的意思是,如果她们要陷害你,那必定是借刀杀人。”
蒋芯眸子收回,看向眼前,谨妃、路昭仪已经走近许多了,两人身形挨得很近,关系应当是不错。
路昭仪腕子上掉着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掩在木兰青的衣袖下,佛珠倒不是很突兀。
既然是信佛之人,为何会失了清明,同别人一起来陷害她?看来,这信的这是心安理得吧。
走进后,蒋芯反常,弯身得行了个礼,嘴上不甜,但是甚在规矩。
“姐姐。”
谨妃跟路昭仪连忙回礼,幅度不比蒋芯的小。相比起来,蒋芯倒像是辈分比她们高一般。
路昭仪声气比较小。
“不敢当,我们刚从教坊司出来。这次乃是国宴,舞乐方面我们二人在行,这些时日一直在教坊司帮着看着宴会上的舞乐,应当不会出错。我们虽是接了圣旨,但妹妹要是不放心,可随我们二人一道再去一次教坊司看看?”
蒋芯有些没听懂,眉角吊了吊。
教坊司和她有什么关系,解释这么些话作什么... ...
登时想起来穗安说这次国宴是‘她’主持的,所以要出去四处露个脸。该做的陛下都做完了,她只要得个美誉即可。
蒋芯想,舞乐原来是她们负责。
庄圣太后却压低声音,悬在她头顶上头。
“谨妃和路昭仪不是刚从教坊司出来... ...应当是从哀家附近来的,哀家最喜一种粉紫绒草,有条小道全是这种草。好看归好看,就是爱掉草绒,哀家不喜欢它粘在身上,但因为好看也没拔。这条路除了观赏这草的,一般不会有人去,你且看看她们衣裙下摆。还有!别去教坊司,教坊司一墙之隔就是宫外,怕是容易惹出是非来!”
蒋芯目光果然落在她们二人下|身,两人的裙摆却是有一种粉紫色的绒,不甚显眼。她们是谎称从教坊司出来,让她再去教坊司审查最后有没有错。
这才出来转了不到三柱香的时间,她们就能这么精准得了她所在地方,前来造了这样一番说辞。
看来,教坊司是早准备好了——随时等着蒋芯‘恭候大驾’!
基本没有细思,蒋芯一口就应了。
“好,有劳两位姐姐带路。”
见着蒋芯答应得这么干脆,谨妃侧了侧脸,眼红蔓上一股子深色,交错在睫毛下的阴影更加晦暗了。
反观路昭仪倒是一愣,遂即笑出声,伸出手准备牵蒋芯,蒋芯身子往后一退,这一个动作落了个空。
“蒋芯,这眼见就是教坊司准备好了,随时等着你了,你干嘛... ...”
蒋芯声音压得更加低,帕子掩着大半张脸。
“有劳姑姑探路,先人一步了,毕竟我出了事,你的事也就难了。”
庄圣太后:... ...
明天见!
【谢谢阅读,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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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