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避让[聊斋] 第4章 獐子多情

树妖终于知道，这个人不是它惹得起的，抖抖嗖嗖地迅速收拢枝条要逃跑。

谢漫眉头一抬：“打不过就想跑？”

她几遭纵跃，跳到了相邻的树枝上，蓄力向下斩去，却感觉刀陷进了柔软的云朵里。

谢漫哼了一声，猛然再次发力，直直将树枝破开。

绿色的汁水流了一地，原来是那树妖情急之下召回了所有可离体监视的树枝，一挡之下，尽数折断。

但是，经过这么一耽误，这里哪里还有树妖？只剩下一棵枯败的外壳还留在这里。

谢漫摸了摸母狼的耳朵：“狼，去把猎物赶到我们的窝里。”

母狼长长地嗥叫了一声，轻盈地跳过了拦路的枯枝败叶，逐渐加速，化成一道浅雾，消失在林中。

谢漫望了望堆得小山似的尸骨，也怕树妖再杀个回马枪，正在为难之时，一缕轻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飘飘荡荡组成了个人的模样。

那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极好，眉目潋滟，一顾一盼之间都是情意，却带着解不开的哀愁。

她有些胆怯地后退了两步，屈膝行礼：“妾名小倩，聂氏，十八夭殂，葬于寺侧，那妖物将妾尸骨摄来，胁迫做很多下贱的事情……”

聂小倩垂泪道：“今日得女郎解救，实在是幸运，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恳求。”

谢漫点头：“你说，若是不违背道德法理，我便与你做了。”

聂小倩上前一步：“我已错过了入地府时日，原本只能飘飘荡荡消散在人间，但是看见女郎，便又有了希望。”

“还请女郎舍得一缕发丝与妾持着安生下地府，至于小倩的罪孽，让妾自去阎王前领受吧！”

那美人含情目泪水洗过，若深秋井水，哀哀欲绝：“也希望小倩来生如女郎英武，不再受人胁迫。”

谢漫思忖片刻，又道：“那你的尸骨，和其余人的尸骨，如何处置好呢？”

聂小倩道：“这好办。”

她一挥衣袖，尸骨堆中属于她的便飞了出来，钻进她袖中消失不见。

森林中影影绰绰显露出许多女子飘忽的身影来，地上的尸骨片刻间消失不见。

谢漫颔首：“待我将那妖精杀死，再回来与你发丝，送你入地府。”

她与母狼从两个方向围堵树妖，兰若寺中有生人，树妖急不可耐地便要去补充精血，倒不必她们赶就主动往兰若寺钻。

树妖刚刚赶到兰若寺门口，兜头就被一柄莹莹生光的小剑穿了眉心。

本就重伤的树妖当即倒地不起，化成了原形。

燕赤霞走了出来，伸手一招，便把那柄小剑招了回来，见谢漫与母狼将将赶到，他笑道：“来得正好。”

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我们这样人常用的符咒道术都在这上面了、各色鬼怪上头也有。”

他解释道：“不是我吝啬剑术不肯交给你，只是你有你自己的道路，我若是指点你，便太好为人师了。”

谢漫接过小册子，真心实意地道谢，随后又问起聂小倩的请求是否可行。

燕赤霞了然：“你身上煞气很重，鬼怪不敢近身，若是她们得了你一缕发丝下黄泉，便不至于被厉鬼撕碎。”

他爽朗笑道：“册子中有开鬼门超度鬼怪的方法，我去给你演示一遍。”

两人同行，到了树妖的老窝，仍是阴气森森，其中的鬼怪却一点不敢露面。

燕赤霞也不管她们怎么想，手捏法决开鬼门，鬼门一开，周围的女鬼便被不受控制地被吸向鬼门。

谢漫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头发抛了出去，诸女鬼大喜，聂小倩拜谢：“多谢女郎，我们这便去了！”

随即，女鬼身影没入鬼门，消失不见。

此时既然已经了结，休憩一夜，谢漫明日便要继续赶路。

临行前，燕赤霞嘱咐她：“再过两个月，东海上赤鸟飞过的第七日，罗刹海市便要开了，里面有些好宝贝，你若是有兴趣，尽可前去。”

“但罗刹海市只开三日，切记时间。”

谢漫把此事记在心里，郑重道：“我晓得了。”

册子中有障眼法，但谢漫到底不算精通此法，便继续带着一大两小三匹狼走山路，走了一时，天日渐黑，便看见一箭之外的地方有火光。

这样荒芜的地方，还有人家住吗？

她按住刀，放慢了脚步，然而，一道匆匆的脚步声吸引了谢漫的注意，她侧身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匆匆走了过来。

看目标，正是要去那一户亮着灯火的人家。

此时，那人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人三狼拦在路上，叫了一声：“是什么人！”

谢漫道：“在山野里居住的人，还怕独狼吗？”

书生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在山野中居住的人家，只是来找人的罢了。”

“找人？”谢漫扭头看向那盏灯火“是那一户人家吗？”

那书生仍然说不是，见她疑惑，便干脆将自己的姓名和要找的人家说了，原来他姓安，名幼舆，来这里是要找一户姓章的人家提亲的。

谢漫嗯了一声，见安幼舆要过去问路，便道：“我同你一起。”

安幼舆惧怕狼，但也莫名不敢拒绝谢漫，两人一前一后往灯火处走。

等到近处，才发现那是一户朱门人家，楼高门大。

安幼舆敲了敲门，一个美貌的妇人来打开了门，正待说话之时，突然看见了安幼舆背后的谢漫，登时尖叫一声便要摔上房门逃跑。

谢漫一瞧，如何不知道这人心里有鬼，当即抢入房门，雪亮刀锋架在了妇人脖颈上，轻轻挑挑眉：“跑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安幼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甩在了一边，跌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这女子利索地拔刀，登时化身尖叫鸡。

谢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腰间取了一柄短刀，甩手钉在地上：“不许叫。”

那妇人跪趴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女郎饶命！”

谢漫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回忆起册子里的法术，剑指在额头一抹，再定睛看去，却见地上的妇人都没个形状了，全身黑气蒸腾，里面挣扎的是个蛇的形状。

再一看安幼舆，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金光，却被桃粉色的不详光芒遮挡住了。

她登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先是转向蛇妖：“你吃了多少人才有这身阴气，难为你竟然尚能认出我。”

“浑身血腥味，就这也敢求饶？”谢漫手起刀落，将此蛇从七寸处斩断。

顿时，整个府邸化为乌有，安幼舆再看，这哪里是府邸，分明是蛇窟！

小蛇大蛇纠缠在一起，一见光亮便快速窜走了，谢漫挑其中黑气重的斩了，剩余的便任由他们走了。

而当群蛇散去，底下静静躺着的，却是横七竖八的一堆白骨。

安幼舆心中畏惧化作不忍，叹道：“这些人也是可怜，死在蛇妖口中，尸骨也不得返回。”

谢漫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若是没有动那肮脏的心思，这里的蛇妖就是再厉害十倍也奈何你不得。”

她嘲讽安幼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浑身金光却被桃粉所破，是因为动了色心，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吧！”

安幼舆面色涨红，默然不语，只听谢漫道：“你这样的人还是速速离去，不要再纠缠人家姑娘了！这样恶心的喜欢，只会为她带来灾祸罢了。”

“那女子虽然住在乡野之中，并非是人，但若是被你纠缠上了，也太可悲，太可怜了。”

安幼舆被连番羞辱，最终掩面而去。

谢漫站在原地，问：“还不出来么？”

一只小巧灵动，像是鹿的生物从阴暗处慢慢走了出来，谢漫细细端详她：“怪道姓章，原来是獐子。”

獐子前腿跪地，呦呦叫了两声，忽然口吐人言：“小獐花姑子，多谢女郎救我父亲性命。”

谢漫讶异道：“他是你爹？”

花姑子哭笑不得：“并非如此，只是他曾救过我父亲的性命，今日我算到他有死劫，便匆匆赶来，却还是迟了。”

“若非有女郎同行，他少不得一死，我的父亲最重恩情，必然以身相替……”

说到此处，花姑子鹿眼中人性化地落下一颗泪：“这也是我父亲的第二次死劫，临到头了，我们才恍然惊觉。”

说罢，她恳切道：“还请女郎到我家里去，让我们可以好好招待您。”言谈之间，只说父亲和恩情，丝毫不提安幼舆。

天已经快黑了，谢漫便应允了，花姑子便化作了一个美貌的少女在前引路，热情道：“女郎请跟我来。”

一人一獐三狼在山间小路上慢悠悠地走，不多时，便看见了一间草屋，有一对老夫妇正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一见到谢漫，老夫妇惊讶一瞬，便说：“贵客来临，实在有失远迎。”

谢漫见这一对老夫妇白发苍苍，连忙道：“若是你们来迎我，才折我的寿，今日叨扰，也只是想有个住的地方罢了。”

三人见谢漫毫无异样，又见她尊重章家夫妇就像对寻常的老人那般，才安下心来，招呼谢漫入内饮食。

獐子虽然名字不好听，但是长得还是蛮可爱的。

电视剧太抹黑花姑子了。

说真的，章家人有点倒霉，花姑子给安幼舆生孩子更多的估计还是想用这个孩子偿还恩情，结果还没生呢，爹就为了救安幼舆死了。

最后她自己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但有生孩子的精力都不肯再见安幼舆了，可见她的确是有点讨厌这个人。

最开始的时候，安幼舆冒犯她，她估计就很烦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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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獐子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