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第12章 想带你走

这里的夜很安静，夜空中布满了繁星，柔柔的月光撒在院子里，显得十分静好。

屋里的两个人躺在床上，借着半掩的窗户欣赏着月光，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淡淡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

这样美好的夜色，就这样睡觉属实有些浪费，于是被窝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干什么。”若竹的声音在这朦胧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慵懒。

砚舟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声音低沉，“愿不愿意？”

若竹抬头望去，虽然看不真切，却也能看到砚舟那灼灼的目光，她不由得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许久没有这样亲热，在这一夜尽情释放了彼此的思念。

陌生的身体带来熟悉的感觉，若竹感觉自己的灵魂彻底找到了归处，她终于不再飘荡于过去与未来之间，只沉溺于现今的欢愉。

砚舟亦是如此，逐渐消除了对这个身体的陌生感，与之渐渐融为一体。

天蒙蒙亮的时候，不知道哪里的鸡鸣声高吭有力，若竹在被窝里动了动，懒懒的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砚舟确实睁着双眼毫无睡意，待若竹呼吸又均匀之后，将她搂入怀中，细细看着她的睡颜。

等若竹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许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睡过了，只觉得浑身舒爽，却也赖在被窝里不想起床。

“再不起，可就要吃午饭了。”砚舟见她又闭上了眼睛，不禁笑道。

若竹不情愿的睁开眼睛，“那就直接吃午饭吧，省下一顿粮食。”

砚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懒猪，快起来吧。今天天气好，吃过午饭我们出去转转吧。”

“去哪儿？”若竹好奇道。

“这地方你熟悉，哪里好玩咱就去哪，来了这么久都被困在这府里，还没有出去过呢。”砚舟道。

若竹想了想，若说这京城有什么好玩的，那却是除了楼宇也没有别的，只不过砚舟没有见过，兴许会觉得很新鲜，“那就去街上转转？”

“好。”砚舟淡淡一笑。

若竹不爱铺张，所以午饭只随便吃了点青菜与粥，便算是对付过去了。

也许是吃腻了现代的各种添加剂，再吃这些原始的菜肴竟会觉得十分爽口。

砚舟陪她吃完饭说要回去换身衣裳，若竹也让段灵替自己收拾了一下。

收拾好后在等砚舟来接她的空档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倩影。

“夫人安好。”倩影嘴上见礼，人却毫不客气的径直走向了旁边的椅子坐下了。浑身的脂粉香熏的若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步摇随之一阵晃动。

“什么事？”若竹不愿与她纠缠。

倩影那双桃花眼望过来，神色无辜，衬着这张脸越发楚楚可怜，只是眼底深处的冷漠与狠厉，若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不知道夫人给将军下了什么药，引得将军这般失智。何故将两位妹妹赶出府，去过那牲畜不如的生活呢。”倩影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些许控诉。

若竹却心下奇怪，已经送出去这么多天了，她现在来说这些干什么。更何况，她向来是不将那二人放在眼里的，送走不送走，过得好与不好，更是与她无关。

“将军自由安排，她二人的生活也已安排妥当，自然不会去过那牲畜不如的生活。你这样说，岂不是在抹黑将军，抹黑将军府？”若竹冷道。

倩影又道：“妾身原以为夫人是个明白人，如今也糊涂起来了。想来是小沫的死夫人已经忘了，需要妾身帮扶人好好回忆回忆吗？”

这话一说，若竹便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冲倩影砸去，无论当初因何而起，小沫是死在她手里的，这恨、这仇，若竹无论如何也不愿忍下。从前忍过也就算了，如今却是没有再忍的理由了。

只是倩影如今乍然提起却不知为何。

若竹不愿再说话，只厉声对段灵说：“赶出去。”

段灵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拉住倩影的肩膀就往外扯，倩影哪受得住这样的拉扯，当下便哭了出来，却也死死的站在原地不肯走。

拉扯之间，砚舟过来了，“远远就听着这里乱糟糟了，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倩影趁段灵不注意，挣脱开她的手边飞扑在砚舟身上的，砚舟皱了皱眉，看着这赖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有些厌恶。

砚舟往后退了一步，谁想这倩影又往前进了一步，“将军，妾身知错了，您不要再生妾身的气了。”

“我何时生你的气了，你又如何惹我生气了？”砚舟推开她，走到若竹身边坐下。

倩影见砚舟不理自己，反而去坐在那个女人身边，又想到昨晚的事，心里愈发生气，脸上却愈发楚楚可怜，“妾身知错了，将军莫要与妾身置气了，您爱喝的桂花酿，妾身已经备好了，今夜便来妾身这饮酒吧。”

这下若竹知道为什么了，原来是昨晚的事她知道了，过来抢人了。只是，她怎知昨晚两人发生了什么？这院子里被她安排进人来了？进来了几个？自己竟是疏忽大意了！

“你……”

“休再胡言乱语，我不喜欢喝桂花酿，也不爱去你那，你回去吧，以后不许再来夫人这里。”若竹刚想说话，却被砚舟厉声打断。

倩影也没想到将军会这样疾言厉色，不禁呆愣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说：“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可惜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心疼她。

“我让你不许再来菡萏院，不许让夫人再见到你。”砚舟一字一句的说。

“将军这是要厌弃妾身了吗？将军忘了带妾身入府的时候说的话了吗？”倩影似是被伤到不能站稳，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将军全然忘了吗？！”

砚舟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女子，终是不耐烦了，“不记得，也不想记得。你做的事，不要以为能瞒过所有人。我不处理你，是还不到时候，你识相一些，在你院里禁足吧。”

“‘我愿与影儿生生世世一双人，到天枯、到海烂，我宋砚舟绝不背弃。’将军！这是您对妾身说的啊，您都忘了吗？”倩影不死心，声泪俱下的控诉。

若竹闻言，皱了皱眉，随即便一脸淡漠，局外人般的望着外面洒落的阳光。

砚舟听到这些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若竹，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眼神暗了暗，随即又对倩影说道：“你若再不走，我就叫人来送你了。”

倩影抬起头，泪眼朦胧间看到曾经深爱自己的那个男人此时正冷眼盯着自己，心下一片悲凉，兀自笑了一声，道：“好，好，好。宋砚舟，我原不该这样，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罢了，我走，我走。”

倩影收起眼泪，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再不看砚舟一眼。她离开的背影，竟全然不似之前那种柔弱无骨，反而挺起了脊梁，甚至带有些许的傲气。

待她走后许久，屋里还是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若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砚舟则是盯着刚刚倩影跪坐的位置出神。

这样一闹，两个人自然是没有心情再出去了，如此又待了一会，砚舟打破了沉默：“小竹，从前的人不是我，你是知道的，说过的话自然也不作数。别放在心上，好吗？”

如此温柔的声音，与方才的疾言厉色，简直判若两人。

若竹眨眨眼，似乎是把眼中刚刚升起的水雾给眨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面带微笑的望向砚舟，“就刚刚，我还以为你也恢复记忆了，说起话来与他一模一样。”

“你是没有见过我说重话吧，我以前在公司也会这样教训犯错的人哦，别多想啦。”砚舟闻言，执起若竹的手，重重的捏了一下，“看看，我才是真实地。”

若竹道：“是呢，你才是真实的。”

砚舟不明白小竹为何没头没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只以为是刚刚被倩影影响到了，所以心情不好。

若竹也确实被影响到了，她自然不会去可怜一个杀人凶手，只是不明白倩影离开时的状态，并不像是被深深伤了心的人应该有的状态，反而是一种放下了什么的样子。

“沈极调查的怎么样了？”若竹突然想起来之前砚舟叫沈极去查倩影的事，只是后来就没下文了。

“薛冬去南凌了。”薛冬是与沈极一起在宋将军身边的人，只不过沈极一直跟在宋砚舟身边，而薛冬则是跑外勤的，“沈极说查到些东西，倩影或许与南凌有关，所以薛冬去查了，还没回来。”

南凌是宁国南边的一个小国，向来与宁国交好，甚至宁国与北国打仗的时候，南凌都派兵来帮忙了。

“看来你适应的不错，南凌也了解过了？”若竹叹道。

砚舟则是有些傲娇：“这些天一直在看书，对这里了解了七七八八了。”

“不错，了解一下形势很有必要。”若竹点点头，“你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估计不需要多久你就要开始上班了。不过宫里也知道你失忆了，倒也无妨。”

砚舟却道：“真不想上班，不然我就此辞官，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当老百姓去吧？”

“恐怕不行，如今朝中除了你一位大将军，再没有能顶替你的了，如果你辞官，保不准北国会再打回来。”若竹皱眉。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她也很想去过清净日子，但是她不能带着砚舟一走了之。即使砚舟不再是大将军，不再懂兵法，但是他在朝中一日，北国就会忌惮一日。

“那我就培养几个接班人，我们就走，好不好？”砚舟又道。

去哪里找人接替呢？本身宁国就已经开始重文抑武了，再想找个宋砚舟一般的将军，实在是难上加难。不过若竹不忍告诉他这些现实，总归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也说不了那么多，便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