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思思道:“别不承认,这次来普华寺我就觉得你怪怪的,你难道不是也想接近太子?为了能在太子面前留下好印象,你甚至连姜宁挽都能好言好语相待,给她好脸色看,我何时见过你这么能忍了?”
“快说说,你究竟是何时喜欢上太子的?”
尹思思说得头头是道,追问着姜落月,姜落月被问得默不作声。
房间里的二人,此刻都没有注意到,院子外面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听到尹思思最后一句话时,不自觉地放缓了,最后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有,我才不喜欢太子。”屋子里女子的声音懒懒传来。
“那你还让沈慕去盯着姜宁挽和太子,难道不是吃醋了?”
“想什么呢,我只是不想让姜宁挽和太子亲近罢了,我同你说过了,我定会阻止姜宁挽这门亲事。”
尹思思的声音带了几分茫然:“那我真是弄不懂了,你既然想要破坏这门亲事,何不去与她争抢太子?你只要把太子抢赢了,指不定到最后就换你嫁东宫了。”
“又能嫁入皇家,又能气到林氏母女,这不是两全其美?”
姜落月哼笑一声:“我才不稀罕嫁进东宫呢,一辈子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那不是我想要的。想要阻止这门亲事,姜宁挽或许也是一个突破口。”
尹思思讶异道:“咋啦,她还能不想嫁啊?”
姜落月语气带着一丝讽笑:“说不定呢,姜宁挽看上沈慕了,你难道一点没看出来?”
“什么!”
“若是让林云容知道,姜宁挽和府里的一个护卫好上了,你猜这次她又会卧床多久?”
尹思思默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情况,半晌道:“那你这不是利用沈慕吗?月姐姐,其实我觉得......沈慕对你还挺掏心掏肺的,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一个护卫罢了,不用在意。”
清雅的身影孤寂地立在屋门外,月光映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凉意。
沈慕没有再听下去,发出轻轻一声嗤,转身抬脚离开,然而回头一看时,却见师妹安榆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背后。
见他目光看过来,安榆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两壶酒,咧嘴冲他笑了笑。
房顶之上,安榆将另一壶酒塞到沈慕手上,看着身旁男子的表情,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自小到大,师兄样样都学得出色,无论做任何事情似乎都能运筹帷幄。
她何时见过师兄露出过这样挫败狼狈的神情。
是因为,那个女子?
“师兄,都说一醉方能解千愁,今晚我这酒带来的可正是时候?”安榆开口揶揄笑道。
沈慕仰头喝了两口,目光盯着头顶上的弯月,一时没有说话。
他心知,以师妹的耳力,刚才屋子里的那番对话她应该全听见了。
安榆见他不说话,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挑眉继续问道:“不过我很好奇,师兄,你是顾念她是恩师故人的女儿,所以才对她这般忍气吞声?”
安榆想起先前听到的那番对话,那姜家大小姐对自己这位师兄,既百般随意利用,又万般瞧不上。
他更是倒好,往日的原则底线看似都快坚守不住了,竟对那女子言听计从,如此忍气吞声。
安榆不由愈发好奇,他潜伏在姜家的这段时间,和那姜大小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不是。”沈慕矢口否认,顾自喝着酒。
他或许最初,确实是因着恩师的嘱托,可是后来......
“她想利用你去勾引姜宁挽,达到破坏亲事的目的,你还配合着她胡来,这可不像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沈慕闻言自嘲轻笑:“放心,我不会由着她。”
安榆道:“那最好,看来你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沈慕听着师妹的话,无奈地笑着摇头,不得不转移话题道:“对了,萧家那边怎么样?”
安榆稍稍敛了神色,正色道:“自从萧易退下来后,军中一应事务都交给了萧北原打理,连赤墨军都交到了儿子的手上,看来是不会再涉入朝堂了。”
沈慕点头,问道:“萧北原这人呢?”
安榆道:“萧易在朝时,素来支持太子,也与姚家交好。不过这段时间据我对萧北原的观察,他对结交拉拢世家并不上心,甚至还有意疏远姚家,对太子算是支持,且那位明华公主似乎对他有意,说不定日后还会成为驸马呢。”
说到最后,安榆语气不免有些酸溜溜的,想着刚才出来时,那位明华公主又来主动找萧北原聊天,她这才觉得没趣,只好自己出来找师兄喝酒。
那明华公主隔三差五就来京郊大营巡视,明着说是来看看练军情况,但她哪看不出,这位公主就是来看人的。
能令一个公主屈尊降贵亲来看望,萧北原怕是迟早当上这乘龙快婿。
良久,沈慕才道:“萧家必须争取过来。”
安榆顿时叫苦:“唉,梁先生也这么说,可难死我了。”
沈慕一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难办。”
安榆扶额晃头,心想萧北原那人就是块硬骨头,简直油盐不进,金银是半分看不上眼,美色......连明华公主那样的,都能不为所动。
她想要拉拢他,可不就是比登天还难吗?
不过,是人总有弱点,有软肋,她迟早得摸清楚,找到突破点才能办成此事。
一时间,屋顶上的二人都开始闷头喝酒。
姜落月送走尹思思后,在房里又等了好一会儿,还迟迟不见沈慕回来。
这顿饭吃得也过于久了。
夜深之际,她实在等不了了,正要出门去隔壁院子,看看人回来了没,就见沈慕走了过来。
姜落月见到人,顿时不悦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沈慕走到人跟前,没有说话。
姜落月突然鼻尖一皱,凑近闻了闻,抬头问他:“你喝酒了?”
“嗯。”沈慕点头,看向女子的目光,在夜色中若明若暗:“我身上有酒气,离我远点。”
姜落月身子没动,又问:“在太子那里喝的?”
沈慕摇头,仍旧一动不动看着她。
姜落月知晓沈慕酒量不错,见他面色如常,也丝毫不像醉酒的模样,只有一时有些不明白,这人回来后,就一直盯着她看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姜落月不理会这些,一心想着问他太子晚膳那边的情况,直接道:“太子和姜宁挽都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
姜落月皱眉:“那你可看见他们做了什么?”
“不知道。”
姜落月一脸不满:“那你去这一趟,到底知道些什么?”
沈慕只道:“我没有进去,一直在院外。”
姜落月脸上浮起一丝怒容:“沈慕,你存心是吧,你真是要气死我了!我让你跟着姜宁挽,是让你时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你!!”
沈慕却一脸坦然:“你只让我护送二小姐,人现在已安全送回。”
姜落月:“.......”
姜落月气得不想再同他说话,他怎能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在这儿给她绕弯子呢,摆明了对她阳奉阴违。
“你该休息了,我去给你打水洗漱。”沈慕像是未察觉到女子的怒气,顾自出门去提水了。
姜落月看着他的背影,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让她彻底没了辙。
算了,现在一切都还指望沈慕,对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姜落月自觉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很快,沈慕提了一桶热水进屋。
姜落月见此刻夜已经深了,寺里条件又有限,只好将就着用这些热水将自己洗漱一番,然后准备上床睡觉。
她早就有了困意,要不是为了等他,她何至于撑到现在。
姜落月躺进了被窝,顿时舒服地喟叹一声,经历了昨夜的荒郊野宿后,她现下觉得睡在一张床上,竟会是这般满足的事情。
沈慕在外听见房里没有了动静,推门进来收拾残局,顺带还取走了女子换下后丢在一旁的衣裙。
姜落月默默看着他的动作,现下阿雾不在,这些事情只能沈慕去做,她倒也没说什么,她可不想这几日都换着穿脏衣物,索性让他去洗了。
姜落月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姜落月用完早膳,一切收拾妥当后,便去先寻尹思思,准备一同赴太子的骑猎之约。
不料刚一进尹思思屋里,却见她躺在床上,嘴里哎呦哎呦地叫唤着,一副难受的样子。
“月姐姐,我可能吃坏肚子了,今日不能和你一起去山里了。”尹思思叫唤着道。
姜落月瞅着她蹙眉:“你早上吃什么了?”
尹思思顿了顿,支吾道:“就......清粥小菜啊。”
姜落月道:“这也能吃坏肚子?”
尹思思狡辩道:“那说不定菜没洗干净呢......”
姜落月摇了摇头,见她实在不愿去,也不勉强她,只道:“行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尽量早点回来。”
尹思思忙不迭地点头:“你去玩得开心些,不用惦记我,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姜落月闻言,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一见姜落月离开,尹思思立马腾地起身,一边穿着外衣,一边嘱咐自己的丫鬟茯苓道:“我去寺里逛一会儿,你就守在院子里吧,不用跟着了。”
茯苓见小姐装肚子疼才拒了姜小姐的邀约,现下立马又要出门,不免不放心道:“小姐您去哪儿?茯苓陪着小姐一起去吧。”
尹思思却执意不让她跟:“我去宝华殿听听经罢了,你不是嫌听经困吗?就在院里待着吧。”
话音刚落,尹思思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很快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