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安了一个身份的感觉非常糟糕,尤其这个身份附加的还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BUFF。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胆子,动手的,主要是六国抗秦的江湖侠士。这让两个连秦国的毛都没见过的倒霉师徒感觉无比憋屈。
孤狼没有随处留名的习惯,于是,铃剑孤狼这个从不曾被刻意张扬过的名字似乎瞬间就被人们遗忘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对他只有一个称呼:黑白玄翦!
不喜欢麻烦的孤狼最初曾经试过丢掉黑白双剑,但第二天一早,这两柄剑又像幽灵一样插在他们前行的路上,仿佛嘲笑。孤狼这才意识到,这已不是什么剑不剑的问题,罗网针对的就是他本人。鬼女再次上前试图替师父掌剑,却仍是失败:剑在鞘中时无所谓,但一旦出鞘,白剑她还勉强控制得了,黑剑浓重的杀气则直接迸裂了她的虎口——她还是太弱小了。
思考良久,鬼女还是认真建议孤狼不要再试图丢掉武器,且不说这鬼魅一样的双剑会自己回来,且强敌环伺,如果没有称手的傍身武器,情况会更加危险。
一年多,各种麻烦没有停止过。孤狼发现,这个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名字,真的像一张难以摆脱的大网一样缠得越来越紧:六国江湖中人将他看作潜入六国图谋不轨的秦国爪牙而加以围剿,而他为求自保的反杀,则成了他帮助罗网清剿反秦义士的铁证。甚至罗网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下一拔围杀到来之前,送上一份写有围剿者姓名的任务贴,简直是**裸的嘲弄。
鬼女感觉他们简直就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在被一口吞掉之前,还要被戏耍个够。然而她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解决。毕竟,她还只是个不够强大的孩子,而他们一向又太孤,甚至没有一个能够求助的朋友——或者说,令罗网有恃无恐的,就是他们的孤。
孤狼不想鬼女跟着自己受牵累——凭她现在的本事,一个人在江湖上不难生存。他劝过鬼女离开,也试过甩掉她,然而五岁的鬼女尚且没有那么容易甩掉,何况此时。孤狼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小鬼,你忘了你是为什么才跟着我吗?”
“没忘。”鬼女答得很干脆,帮孤狼把浸了伤药的白棉布敷在眼下的伤口上。师父那张帅气的脸被混乱中偷袭的赵国刺客砍伤了,这令颜控的鬼女非常火大,后果就是愤怒之中潜力爆发的小丫头愣是把修为高出她一大截的剑客捅了个对穿,“我要活!而且,我要和师父一起活!”
孤狼按了按其实没有多严重的伤口,有些郁闷地承认,虽然武力及不上自己,但论头脑,他十三岁的小徒弟比他灵光得多。她能无师自通地懂得如何制造机会从混乱中脱身,如何从风速的紊乱、树叶草木的痕迹、动物的异常等种种迹象上判断出走哪条路能够避开追杀、哪条路上可能有陷阱,甚至能够一眼识别出哪个对象是可靠的求助者、而哪一个又是笑里藏刀、杀机暗藏的伪善者。有时,真的很难说就是谁在保护谁。
这孩子已经长大了,自己完全可以生活得很好,何必还要跟着自己提心吊胆呢?
黄昏时分,身心俱疲的师徒两人走进一处废墟,生起火堆准备休息。然而,火上的热水还没有烧开,周围的动静就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恐怕又休息不成了。
“黑白玄翦。”
熟悉的,曾经遇到过一次的强大气息。
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出现,鬼女猛地站了起来,紧张感让她手中的铃刀丁铃作响起来。果然,门外再次现身的,是曾经在山道上拦截过他们的掩日。
孤狼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睛下方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他渗血的眼珠在伤痕之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头一次这么想弄死一个人!
鬼女的心重重地往下沉:就算不去理会那些灰衣服的杂鱼,来自自己左后方、右后方的杀气,也很棘手,尤其暗中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以她的敏感都捕捉不清的气息……
“还认得这个地方吗?”掩日慢条斯理地开口,“这里,是一切的开始。”
孤狼的眼珠微微一颤:这个废墟,曾经是……
“不错。就是在这里,你杀死了上一任的黑白玄翦,得到了他的剑。”掩日注视着孤狼的手,“这是你的命运。你该明白,在世人的眼中,你早已是罗网的黑白玄翦。然而你一直在逃避这个宿命。对锋利的好剑,罗网一向很有耐心,但是,也不会一直纵容。玄翦,你逃得够久了!”
“罗网……”让这两个字在牙齿间滚动了一回,黑白双剑突然出鞘,“那我就斩碎这张网!”
鬼女现在已无暇顾及孤狼那边的战局,眼前的对手,这个短发的少年,也让她感觉到了压力。
在两人对峙之时,一阵刺耳的锐鸣猛地刺入了她的太阳穴。就在她眼前开始发白的时候,面前的少年动了,锐利的风声扑面而来。鬼女本能地扬手,架住了面前的剑。
声音的攻击……
虽然头痛欲裂,但鬼女仍然挣扎出一丝晴明,同时手上的力量也没有丝毫放松。紧要关头,抵抗这种精神攻击拼的其实是意志力,如果放弃,就是彻底地输了!
她此时看不见对手的招式,凭借的全是长期训练后形成的本能反应,然而,就这样,她居然还硬接下了对方的几剑。
……声音的攻击,唯有声音能够破解!万幸,控制声音的手段,她也不是没有!万幸,此时自己手里握的,是师父的刀!
内力灌注进铃剑的手柄,铃声大作,那如笛如萧的锐鸣被冲散了些。一线晴明之中,鬼女毫不犹豫地掷出了右手中的铃刀,破风声后一声惊呼,眉心一点蝴蝶彩绘的少女猛一后仰躲开了呼啸作声的铃刀,手中的黑笛却已碎裂了。
然而,只余一柄铃刀对付眼前的劲敌,鬼女还是渐渐有了力不从心之感。就在这时,她的颈后遭到了一记重击,当即失去了意识。
“乾杀,回去领罚!”满头银发的老者收了剑,不满地俯视着地上跪倒的短发少年,“有离舞相助,拿下一个小鬼还要等我动手!”
“弟子惭愧!”少年低头跪拜。
“鲸鲵大人!”少女也同时跪拜。
“速战速决!我们还有真正的任务,一柄越王八剑,不值得耗费我们太多的精力。乾杀,随我来。”鲸鲵说着走向废墟前的战场,“离舞,你带人把这小鬼送到大人那里去!”
“这是那个跟着玄翦的小孩?”罗网之主——相国吕不韦打量着地上人事不省的孩子。
“是,大人。”
“在你的笛声干扰之下,还能有余力接下乾杀的剑,倒是难得……”吕不韦沉吟着用剑挑开了鬼女眼前的覆面布,目光触到她脸上的骷髅鬼印,瞳孔缩了缩:这是……阴阳咒印!
而且……不是攻击性的咒印,而是培育性的种印,还是最稀有的那一类!
沉默了片刻,他把剑收了回去,有些遗憾地背过身挥了挥手:“把她放了吧!从哪里带来的,还放回到哪里去。以后,也不要动这个孩子!”
“……大人?”
“她脸上盖了东皇太一的印,我们碰不得。”他叹道,暂时还不能跟那个老东西撕破脸,“虽然可惜,但是……算了吧!”
鬼女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她给自己检查了一下,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一对铃刀也好好地放在身边,甚至身下还垫了干净的毛毡,而这一看就很贵的毡毯绝对不是他和师父的东西。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救了自己吗?是师父吗?……师父呢?
鬼女跳起来,仔细察看着废墟周边的痕迹:这里经过了一场大战,至少有十几人出过手……这应该是师父的黑白双剑留下的痕迹,这是……跟我交手的那个短发小哥的剑,这个,有点像那个拦路的青铜面具男人的剑,还有一柄很特别的剑……
有人受伤了,照这个战力对比,受伤的很可能是师父!
她顺着血迹继续追踪过去:血迹是往这个方向延伸的,嗯……还有其他人的脚步,应该是有人追过来了,但是……这里是大路,血迹消失了?
鬼女注视着地上的车辙,闭眼努力还原着当时的场景:一辆马车飞快驶过,受伤的师父跳上了马车的车顶……但奇怪的是,她睁开眼睛,从痕迹上看,罗网的人并没有追下去,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为什么?
不继续追踪,有几个可能。第一,目标死亡,没有追的必要。但从血量上看,不应该。第二,车里有实力更强的人或者罗网现在不敢惹的人,他们不敢追或不方便追。第三,他们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管怎么说,他们不追是好事。
鬼女顺着车辙寻索而去,还好,这一段的路没有分岔。
路途不短,鬼女不久前经历了一番苦战,又受了魔笛的攻击,又被人敲晕不知昏迷了多久,多少有些虚弱,追了十几里有点体力不继。于是,她在途中的一口井边坐了下来,提上来一桶水,猛地灌了几口,又草草地洗去了满面的旅尘。
一辆华丽的马车驶过,鬼女无动于衷地扫了一眼,心里揣测:师父离开时选择的必然不是这样的马车,走得太慢……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与车里的一双紫眸相遇。
那是……阿紫?鬼女微微地怔住了。
当年火场一别,她们姐妹年纪都还很小,两人现在的模样肯定都变了很多。但她记得,妹妹的眸色很特殊,与自己接近黑色的深紫不同,是一种极其少见的、异常炫丽的艳紫。
鬼女对幼时的家人多半没有什么好记忆,唯独与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妹妹阿紫感情颇深。除了这个漂亮的小妹妹会走路之后就一直粘着自己、对自己比对母亲更亲近之外,还有两个特殊的原因。一是因为那日同游遭遇东皇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脸上生出骷髅鬼印之后,这个妹妹是唯一一个不嫌弃自己、无论别人怎么反对都坚决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她知道,这个哭着求大人们救救自己却被无情抱走的小妹妹,是自己消失之后,唯一会伤心的人。
所以,即使在挂念着师父安危的时刻,与这样一双眼睛相遇,她心里还会稍有触动。
不过只是稍有触动而已。毕竟,此刻最令她担心的,还是生死未卜的师父。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站起身来,然而,就在她拾起铃剑即将再度出发时,马车中传出一声惊叫:“姐姐!”
鬼女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盯着马车的方向。这一声呼唤使她确信,车里的人就是阿紫。
——如果说她可能认错阿紫,但自己脸上的骷髅鬼印,见过的人是绝不会认错的。
“姐姐,真的是你!”
然后她听到一声斥责:“老实点!乱喊什么!”
一句话也不多说,鬼女直接跳上马车,把刚刚叫嚣的车夫一脚踢下了车,拉开了车门:“阿紫!”
填两个坑,关于玄翦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以及为什么他会重伤出现在魏府……
另外算了一下,鬼女小时候田言她娘应该还不大,所以鲸鲵应该是田言娘上一任,设定成老头子,估计活不了太久了。
十年前,离舞和乾杀也是小少年小少女~而这时候十三岁的阿鬼同时打他两个有点艰难~
所以,鬼女脸上的骷髅鬼印,其实也是一种阴阳咒印。
loli紫女上线,韩国副本开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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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4 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