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无限] 第6章 第 6 章

“哐啷——”又是一声，紧接着，一个易拉罐从收银台里侧滚出。

“靠，别装神弄鬼了！”易拉罐滚到凌云志脚边，凌云志被弄得直发毛，气急败坏将易拉罐又踢了回去，然后冲凌慧道：“新人，今儿前辈我就让你开开眼，让你知道资深玩家的……厉害。”

凌云志话说到一半，就见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姑娘从收银台底下钻出，手里捏着一个易拉罐。

“那、那个，”小姑娘扶了扶脸上厚重的黑框眼镜，刘海落下，遮挡了她一半眼睛，“我、我是玩家，不、不是诡异。”

她说话时有些磕巴。

凌云志抱手打量她，由衷道：“小妹妹，你瞧着也不是个新人，怎么比新人胆还小呢？”

他通过小姑娘的外貌，判断出对方起码过过三个副本。

首先，名字这玩意儿不用说，过了第一个副本的人，不管自愿与否，最先解锁的都是名字。

其次，就如凌云志先前向凌慧建议的，过了第二个副本，最好先解锁年龄、性别，而眼前这小姑娘，虽然年龄未知，但性别显然是女，和“方云根”性别相反，绝对是已经过了第二个副本。

最后，凌云志是靠小姑娘那张脸，判断出对方过的第三个副本。

因为小姑娘的外貌实在是太有特点了，娃娃脸，双马尾，一副乖乖学生娃的样子，和“方云根”的样貌特点半分不沾，显然不是“方云根”年轻版，既如此，那小姑娘的外貌就必是靠过第三个副本解锁。

“抱、抱歉。”小姑娘低垂着头，“我、我很少和人、人打交道，所以不、不怎么会说话。”

“那你和诡异打交道也这样吗？”凌云志好奇问。

小姑娘兀自低头，回答：“诡、诡异是人的时候，我、我会装哑巴。他们不做人的时候，我、我会躲起来。”

小姑娘就像是一朵胆小菇。

凌慧抱着灭火器，在看了她小会儿后，按住凌云志胳膊，拉人后退两步，随后，在与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保持一定距离后，问：“小超市的门锁是你开的吗？还有从A区逃下来的人，也是你吗？”

“是、不是……小超市的门锁是我开的，但我、我是从B区逃下来的。”小姑娘解释。

凌云志“豁”了声，朝小姑娘竖起大拇指，“原来是你撬的锁，厉害啊！”

小姑娘：“。”

凌慧：“……”这人是对撬锁有什么情结吗？

“我没、没撬锁，我、我是用钥匙！小超市的钥匙！”小姑娘为自己辩驳，“我有道具，它、它的功能类似百宝袋，我从里面拿到了小超市钥匙。”

凌慧闻言，也是这时发现小姑娘背后背了一个蓝色书包，书包是一个卡通人物形象，凌慧很快就将其和小姑娘口中的“百宝袋”对上号。

原来这就是道具吗？凌慧想起系统播报身份信息时的道具一栏，托腮思考：“你这么直接告诉我们道具的作用，就不怕我们杀人夺宝吗？”

她盯着小姑娘背后的书包。

小姑娘见状却不躲，而是反问她：“你是新人？”

又是一句虽用疑问口气，但十分笃定的话。

凌慧默默收回看书包的视线，不解对上小姑娘的眼，问：“怎么看出来的？”

小姑娘道：“因、因为资深玩家不会问这、这种问题……”

凌慧：“？”

她看向游戏百科凌云志。

凌云志对上她眼，眉心一跳，然后慢吞吞解释：“正常闯完前三个副本后，会开启积分兑换。但积分兑换和信息解锁往往只能二选其一，要么兑换一百积分，要么解锁一项身份信息。”

“而大多数玩家在闯过三个副本后，为了后续副本保命，都会选择兑换一百积分。然后积分累积四个副本，即第四、五、六、七副本后，用共计四百积分兑换一件本命道具。”

“本命道具每个人都不同，且因为和主人连接极其紧密，所以易主的条件是极其苛刻的。就比如这学生娃，你要想要她的道具，就得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她自愿赠送你自己的本命道具。其中，这个自愿必须是真心自愿，你要是强迫她自愿，那也不算自愿，并且会在得到这件道具后，遭到强烈反噬，轻则残废，重则连人带盒五斤。”

“当然，我在这插一嘴，就那个轻则残废吧，怎么说呢，咱都进这种游戏了，要是残废了，虽说不会直接落地成盒吧，但盒子可能也得备好了，保准用得上。”凌云志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说完，他言归正传，接着往下说。

“第二、除去道具主人自愿，道具也是有一定灵性的。只有道具真正认可的人才能使用它们，要不然你就是得到了它的身，也得不到它的心。”

“所以综以上两点可得，杀人夺宝是不可取的。当然，有些嫌自己命大的玩家还是会干这种事，不过下场大都不怎么好，剩下一小部分更是不能用‘不好’二字来形容。”

凌云志说到这打住，递给凌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凌慧看出他意思，自觉保证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干这种缺德事，先前说那话，也是想让这小姑娘长个记性，多防着点人……结果没想到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没、没事，”小姑娘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没有恶意的。”

她抬起脑袋，虽然同二人还是不太亲近，但对二人的态度显然是有所改变，话也渐渐流利起来。

“对了，你说你是从B病区下来的，但我怎么没见着你啊？”凌云志又在地上盘腿坐下。

小姑娘看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是因为我下楼时，你还躲在护士台里吧。”

“护士台？”在场除小姑娘外的二人同时一愣。

凌云志是在奇怪：“什么护士台？我没躲那儿啊。”

凌慧则是恍然大悟，反应过来：“原来我躲护士台下的时候，外面是你啊。”

小姑娘视线在二人间来回打了个转，意识到自己对错了号，瞬间，脸涨得通红，脑袋也又一次低下道：“是、是我。我那时候隐约看见有个病人钻进了护士台下，就想过去看看。但后面，我又怕是诡异假扮的病人设套，就没敢进护士台，直接走了。”

凌慧：“原来如此。”

凌云志：“你们在说啥？”

他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忙让二人给他讲。

凌慧睨他一眼，想起对方先前给自己百科的一堆东西，投桃报李，在撇去办理出院手续的事后，将护士台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他。

凌云志听后，表示：“不对啊？值班护士怎么会离开护士台？等等……这听着怎么这么像给你空子钻？”

凌云志并不知道凌慧办出院手续的事，所以这话他是对着小姑娘说的。

小姑娘住在正对护士台的病房，值班护士的离开多少有点给她空子钻的意味在。

“这……”小姑娘似乎在衡量该不该把有些事告诉二人，衡量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做好了决定。

“值班护士其实是被我妹妹引走的。”小姑娘抛出短短一句话。

先是解决了凌云志对值班护士突然离开的疑惑，接着又解决了凌慧对33床突然呼叫护士台的疑惑。

原来，还有一个玩家啊。

“但你们是怎么联系对方的？”凌云志发现小姑娘每说一句话，就能给他带来一个大大的问号，让他实在有些郁闷，又有些新奇。

“我们有手机。”小姑娘回答，看来是不打算再瞒着二人，直截了当便道：“那个叫文琴的阿姨去上厕所，给了我和妹妹五分钟的信息交换时间。”

“这……手机也是你从你这百宝袋里拿的？”凌云志问。

小姑娘点了下头。

凌云志一时也有些发酸了：“这可真够作弊的，要不是知道游戏里的规矩，我都想抢你这百宝袋，搞部手机玩玩。不过——”

他话一顿，再次抱手，牙齿愈发酸道：“你们姐妹俩怎么运气这么好？竟然能分到同一个闯副本时段？这真没有作弊吗？”

要是没作弊，就这概率，凌云志觉得他下回要是想许什么愿，都得拜拜这姐妹俩的黄泥像。

“没、没作弊。”小姑娘皱眉反驳凌云志。

二人之外，凌慧的关注点则在：“分到一个闯副本时段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

又回到了新人科普时间。

小姑娘闭上嘴，凌云志也自觉承担起前辈教学任务道：“当然稀奇，就比如咱兄弟俩，假如我们同时进入游戏，那有极大概率是分进两个游戏周期的。”

“呃……游戏周期就是说，像我们平常说的那个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游戏周期也可以这么分，分成三百六十五份，你占头一份，我占尾一份，要是这样，尽管咱哥俩手牵着手一块进游戏，也不会在任何一个副本里见到对方。”

“因为你闯副本的时候，我在休息，或者说，我在闯副本的时候，你在休息。”

“当然，如果运气好亿点，咱哥俩分进了一个游戏周期，那我们就有了碰面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几乎趋近于零，因为一个游戏周期内就有成千上万人，然后这么多人，十个为单位分作成百上千组，很大概率就是你在1组，我在1组之外的组。”

“所以，”凌云志一副哥俩好地拍拍凌慧右肩，然后神色怅惘道：“缘分一副本牵，珍惜这段缘。咱哥俩过了这副本，这辈子就没可能再见喽。”

凌慧闻言，默默丢开凌云志搭在自己右肩上的手，面无表情：“你就没想过我是女的吗？”

“女的……”凌云志正戏瘾上头，但一听凌慧这话，戏瘾又立马下头，紧跟着，他机械收回被凌慧丢开的手，道：“那我们这样就有些暧昧了。”

凌慧：“……”

凌慧没再理凌云志，她看向小姑娘，并不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游戏bug，且对对方的情况，她隐隐有了猜测。

“你和你妹妹是双胞胎？所以游戏系统把你们识别成了一个人？”凌慧问，依据是她大脑里一条也许是新闻的东西。

——关于我的双胞胎姐姐靠人脸识别打开我的手机后，连夜购买五三。

很有病的词条。凌慧在心里吐槽。

“……是。”半晌，小姑娘开口，“我、我和我妹妹是双胞胎，就像你说的，系统似乎将我们识别成了同一人。”

甚至，连游戏编号都是同一串。

“所以我们在每一个副本中，都在一起。”小姑娘道。

凌云志听后，正想感慨，怪不得小姑娘这软软糯糯的性子还能在残酷的一个个副本中存活下来。

可他来不及开腔，就立马自己捂住了嘴。

因为小超市的门突然“嘎吱”一声从外面打开，紧接着，数道黑影投落在超市内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