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刚收工,正和同事坐在车里享受空调,还啃着路边买的山东煎饼,纪年单手操作把今天的资料上传,口袋里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咬住煎饼,空出手来拿手机,原来是齐实这货终于醒了。纪年打字打一半,“奇迹”弹来语音视频。
打开车门,热浪扑面,纪年吃着煎饼和他视频。
“我醒啦!嘿嘿,我给你回信息你看到了吗?”屏幕中的齐实穿着浴袍,深V之下袒露出大片胸肌,形状饱满结实线条流畅利索,纪年自愧不如。
“看见了。”纪年一边吃煎饼一边回他,“你睡到现在?今晚回去吗?”
“你还在这儿勘察几天啊,我要不等你一起回去吧。”
主要是徐也行在通城,还和纪年共事,这叫齐实怎么放心得下,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住纪年,休要妖魔鬼怪近他身。
“估计得后天晚上吧,还剩大半站点没跑完呢。”纪年说道,“唉,你回去吧,是我不好昨晚喝了酒话说得过了。”
“纪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齐实一语道破,戳穿纪年客气的托词。纪年煎饼也不啃了,眨着眼睛与屏幕里的人对视,心想齐实真的好直接一点台阶都不给他留。
见人不说话,齐实接着输出,“好了好了,我保证不打扰你工作,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回上海。”
“你住一晚挺贵的吧……”既然被看穿,纪年也不矫情,只是齐实在这等他的代价有点超出预算,“你要不换个便宜的房间?”
“行啊,我换你隔壁去,我等会问问前台有没有空的。”没有再被拒绝,齐实冲着纪年笑嘻嘻,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你啥时候回酒店,怎么就吃煎饼啊?你今天晚上可以和我吃饭吗?”
纪年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珠,“马上回来了,今天应该不用和领导一起吃饭。”
“好!那我在酒店等你。”
挂了电话,齐实咨询酒店前台,结果因为他醒得太晚,楼下的房间全都满房,无奈他又续了两天套房。
齐实办完正事,从通讯录里拉出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再三思考后还是打了电话。
“喂,我是齐实。”
完全换了一种口吻,现在的齐实严肃正经中气十足,和刚刚视频里的他判若两人。
对面传来软糯的男声,“我知道,哥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看的徐也行啊?他跑通城来了你知道不?”齐实不耐烦地问他,“江子汇,看好徐也行,别让他再出现在纪年面前。你不是挺有手段的吗?”
“哥,你这叫什么话?他有工作我能拦得住吗?”叫江子汇的男生被说的不太高兴,反驳道,“齐实哥,你倒是把纪年早点拿下,也省得我多心啊。”
齐实语塞,他确实没人家有本事。
想当初他联合江子汇作局,一个勾引徐也行上床,另一个拖住纪年让他恰巧撞破,拆了一座庙毁了一桩婚。说到底是齐实和江子汇为一己之私,生生将一对鸳鸯拆散。
“徐也行不知道那件事情吧?”齐实不放心的和他确认。
“那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啊!”江子汇连忙辩白,“我会看好他的齐实哥,别对他做什么。”
“看好他,纪年是我的。”
结束通话后齐实深吸一口气,他和江子汇做的事上不了台面,要是让纪年知道背后的真相,怕是永远不会原谅他。
靠海吃海,通城的海鲜挺有特色,齐实带着刚下班的纪年上夜市大排档吃海鲜。
“纪年,我在网上看的,说这家还不错。”齐实点完菜,坐到纪年对面,“你等会尝尝对不对胃口。”
一个山东煎饼其实挺管饱,纪年不太饿。
夏天正是旺季,店里生意特别火爆座无虚席,有本地的光膀子大汉也有花枝招展的游客,听不懂的方言嘈杂纷乱叽喳热闹。纪年和齐实坐在门口的位置,晚风时不时将门帘掀到齐实背上,他们被充满烟火气的氛围感染,也融入周遭的人群的生活里 。
“你要不坐我旁边来?”纪年指着齐实背后的帘子说道,“那个碍事,影响你吃饭。”
这还用考虑吗,齐实二话不说坐到纪年身边。
“是挺碍事,还是你细心。”齐实的手开始不老实,悄咪咪放到纪年的大腿上磨蹭。
纪年一本正经地拨开他的手,反被齐实牢牢握在手心,纪年挣不开,眸光一沉向齐实投去不快的信号。
齐实眉眼舒展不甚在意,把纪年的手握得更紧,甚至揣到运动裤的裤兜里。
纪年慢慢感觉到有手汗沁出,掌心滑腻腻。他在有限的空间里活动一下指关节,齐实顺势将手指穿插进空隙,他们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十指相扣。
“齐实……”纪年轻声喊了他的名字,央求道,“别这样,我不习惯。”
纪年很怕被人发现,他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审判他和齐实不齿的关系。
“为什么不习惯?”
“别人会知道的…… ”纪年的音量越来越小。
齐实想起第一眼见到纪年的场景,那时候的纪年正大光明枕在徐也行的肩膀上,车厢里这么多人,他们毫无顾忌牵手示爱。
齐实嫉妒得发疯,凭什么换成他就是不习惯?
“纪年。”他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怕别人知道,我也想让你早点习惯。”
纪年听得脸红,尴尬的向窗外望去,夜市的灯牌五光十色纪年的脸也跟着光彩照人起来,齐实痴痴看着他,仿佛所有光影都在这一刻虚化扩散,唯有纪年那张脸,一眼万年。
都是那通越界的电话在捣鬼,现在让纪年很难收场,他背对着身后的男孩,问他,“齐实,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很早很早,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
齐实说的第一次是去年十一月的地铁上,纪年以为的第一次是齐实请他喝咖啡的冬日下午。
“所以,喜欢我才请我喝咖啡的吗?”纪年终于鼓足勇气回头对视,“齐实,那时候我有男朋友,你知道的。”
齐实忐忑不安,“我知道,但不影响我喜欢你,而且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分手了,昨晚打电话说想你……”纪年欲言又止,他怕自己接下来的坦白会让齐实寒心。
“齐实,我昨天又碰到徐也行了,他要和我共事接下来的项目。可能是因为他的原因……因为我不想输给他,所以脑子不清醒,才在电话里说想你了。”
“我知道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让你产生误会。齐实,我好像配不上你的喜欢,你一直在等我,我却给不了你回应……对不起。”
“纪年,你别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齐实突然把紧紧相连的双手举到两人中间,“他松开的手我来牵,他不珍惜的人我来珍惜,他给不了的承诺我可以给!纪年,你不用负责任,本来就该是我对你负责。”
“纪年,你没有不喜欢我,我给你时间,我会等到的。”
一声声纪年,让他彻底垮下心防。
人声鼎沸的大排档,纪年只听到齐实掷地有声的承诺。
很多年后,纪年甚至记不清那天他们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但齐实的话他从没有遗忘,有个男孩信誓旦旦的说要对他负责,始终不愿松开十指相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