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秋节和国庆节刚好集在了一起。
好些人高兴坏了,有的计划去更远的地方旅行,有的回自己老家陪陪自己爱的人多一些时日,有的在家疯狂打游戏,看剧…
客栈生意依旧很好,今年来度假玩耍的人也很多,得益于泉海开发的速度,还有广告效应。
陈鹏他们再次因为谭易的邀请,来客栈驻唱。
付洪这回也跟了来,想来吃美食,也顺带带她女朋友游玩,免费住宿和啤酒,还有演出费。
“安逸哈,有吃有喝又有拿。”
杨子齐挤兑付洪,他们四个坐在餐厅,吃着早饭,喝着米酒。
“怎么?”付洪回呛,“吃你家的心疼了?”
“心疼?”杨子齐纠正他,“护食,懂不懂?”
“也…”黎歌扯他黄色卫衣帽,扣他在头上,“当初吃我们喝我们那么久,怎么?你也给我唱几首小曲儿来?”
“玩笑玩笑,”杨子齐将帽子往后,“不过我把我写的歌免费给你们,也算是回报了嘛。”
“对了,你那首歌,我们改了调,你听过没有?没意见吧?”
陈鹏用手机翻找他们录好的音,准备给杨子齐看。
“没意见,”杨子齐忙劝退陈鹏递过来的手机,“怎么改都没意见,不用给我听了。”
“哈,”黎歌吃了块卤肉,喝口酒,“往事不堪回首哈?”
“喝酒喝酒…”
……
贺伟办理了退休,正和自己老伴儿商量着去哪里度假。
她老伴儿说:“人家来我们这度假,你却琢磨着去其它地方度假。”
“这样才有流动嘛,不然空气都不流通了。”
“胡扯…”老伴儿心里高兴,终于有时间可以和自己老公一起待着,笑出了岁月的痕迹,“去哪儿都成。”
贺伟也深知,时常忙于工作,陪伴自己老伴儿太少,笑出歉意。
“反正今后啊,我就待在你身边,再也不超过10米。”
说笑一番,开始准备饭菜,等儿子媳妇儿和孙女儿来吃午饭。
贺伟在院子水槽处洗着各种蔬菜,地上一个大盆,里面番茄、茄子、西兰花漂浮,手里拿着豇豆慢慢洗。
吹过来一阵秋风。
他仰头去看院外的那排香樟树,因为香樟树的果子掉在地上太脏,影响了市容,所以市政要将这些树木锯掉,重新栽种其它合适的树木。
一棵繁茂的粗枝被锯断,咵啦一声,跌落…
“你是棵树?”
贺伟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嗯…”
“等等,你是说,当年你只是长在王天祥他们家那块土地上的月桂树,他们趁王天祥不在家,打算推平那片树林,然后你看见了他们杀害王天祥的全过程,并且在他们正要向王念念出手的时候出现,杀了他们?”
“嗯…”
“你!”贺伟气得猛拍桌子,“你胡说也还有节制,这怎么可能呢?你明明就是个人…”
贺伟猛然想起上次拿阿桂的头发去化验,成分百分之四十是植物……
查不到任何过往,杀人后并不知道逃跑,也没有利益可图,收养了王念念…
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可…
贺伟坚定自己的信念:“你怎么杀…”
又想起他徒手捏人,粉碎骨头,住了嘴。
阿桂听他还不信,缓缓起身,将手指并拢抬起,往桌上猛地一戳,手掌手肘顿时穿过了那厚木桌。
贺伟就这么睁大了双眼,举着眼见那只手慢慢拿了出来,手肘上带着木屑划过的血渍,并且面无表情地坐了下去,而那桌上的窟窿就跟三年前死者身上的一摸一样…
直到出门来,他都难以相信这就是多年一直追着不放的真相。
他说得那般认真,如果不是真的,那也只能往精神病那方面去想了。
不过…精神病?可能吗?一个人带着一个女孩儿东奔西跑,并且将王念念教得那么好,而且……
他一路这么想,两种思想轮流击打着他的脑子。
见张春来找他,拿来王念念和他的化验报告,百分之二十五的相似?
怎么…隔代基因么…
贺伟开始混乱,对了,他说过,当时王天祥在他身旁流了一地的血,霎那间,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崩塌…
“贺队?!”
张春伸手扶住了他往后倒的身体。
一切都好灰啊……
“还没洗完呢?”
他老伴出来找他,见他发愣。
“啊…洗完了,洗完了…”
贺伟甩了甩蔬菜上的水,装进竹篮,跟他老伴儿一起进了厨房。
又一棵香樟树被锯断,耳畔响起阿桂最后对他说的话。
“你说过,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但也有人跟我说过…我杀他们是罪无可恕,而他们随意杀我们,就是理所应当了吗?……生命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定义的,又是谁说了算呢?”
……
“何大哥!”
阿桂在车站出站口热情挥着手。
“阿桂!”何景明背着个包,快速走到他身边,“还骑小电驴来接我?”
“货车刘凯拿去用了,”递给他一个新的专属安全帽,“向暖呢?这次不来玩儿吗?”
何景明拿安全帽在手上左右看了看。
嗯?专门儿给我买的?
难不成以后只要他来接,都是坐他的小电驴了?
“明天来,”何景明戴上他的专属安全帽,“她奶奶说她带着来,文博开车送她们,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去,我就自己坐动车来了。”
“上来吧。”
“好。”
何景明这次放肆地抱紧了阿桂的腰,顺手还捏了捏。
“上次可尴尬死我了,不敢抱太紧又找不到地方靠。”
阿桂启动了车,一个惯力,何景明的前胸立马紧紧地贴紧了阿桂的后背。
“上次你要这么抱我,我也没什么意见。”
“意思是,我该早点儿对你出手,不该忍那么久?”
“忍着确实…挺难受。”
“咦?我们阿桂现在也饱尝忍耐的苦楚?”
阿桂笑了笑,不言语,小电驴呜嘟嘟开往客栈。
到客栈,何景明下车脱掉头盔,在一旁看他熄火下车,拔钥匙,将头盔脱下,见四周没人,找准时机猛地上前狂吻了几分钟。
问他:“还得忍多久?”
“估计得晚上了,”阿桂也难舍,垂眼,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客人挺多的。”
何景明叹口气,跟阿桂一起进了客栈。
“哇塞…”王越从花坛冒出个头来,“我第一次看见两个男的接吻诶,居然还觉得好看,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什么毛病?不就是两个帅哥谈恋爱嘛,我看呐,是一惊一乍的毛病。”
陈楚楚也从花坛那边站起来,手里端着些中秋节装饰用的玩具。
两个人抱着盒子进前台那屋,谭易正接着电话。
“不好意思,已经没有房间了…是,一般提前10几天预定…”挂了电话对着她俩,“东西拿来了?”
“拿来了,”陈楚楚将盒子放前台桌上,“现在就拿去挂起来吗?”
“现在谁有空?”谭易隔着对讲机问了问,大伙儿都忙,“去喊杨子齐,他最闲。”
王越窃笑,和陈楚楚使眼色,随后去餐厅传话。
杨子齐跟陈鹏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过了来,翻看两箱子的装饰品。
“都是些什么?我随便弄吗?”
“发挥你的,想象力——”
谭易双手合十又分开,在前方比划了个彩虹,学着他的语气,调侃他那天说自己老的情景。
杨子齐见他那不服输的假气概,乐得不行,翻找半天,到院子里面四处挂着月亮形状的太阳能灯。
阿桂收拾完下楼,去储物间拿了梯子,往月桂树上去挂几个圆形彩灯。
“树太高了,不然在树的顶端安个大的圆月,看起来它就是节日主角…”
杨子齐拿着个还没充气的塑料,张开后3米多的直径。
“它应该不喜欢头上顶那么大个东西,”阿桂挂好散碎的装饰品,从楼梯下来,“这个需要充气吗?”
“对,箱子有□□吗?”杨子齐转身在盒子里找寻,“好像没有。”
“我去储物间找找。”
“找好上楼顶来,这个这么大,放楼顶合适。”
“好。”
半个多小时后,一形似月亮的圆球矗立在楼顶花园。
阿桂拿来插线板,顺着墙边固定,接通了电源。
“像月亮吗?”
何景明站在院内,眼见着那塑料圆月亮起,问刚刚从前台屋里走出来的谭易。
“人们想象的,经过美好加工的月亮。”谭易点了根烟,望向楼顶,去瞧那叉着腰站在圆月前面的人影,笑说,“中秋月,人团圆……”
何景明也去找寻自己想看见的人影,接着谭易的喜悦,记起一首诗里的句子。
“且喜人间好时节…愿得年年。”
“明天天气不错,”谭易吐口烟,“是个赏月的好天气。”
“呵呵,”何景明笑他,“是个好结局,看月亮就觉得是暖的,圆的。要不是个好结局,那月亮就是冷的,缺的。”
“光说我?你那么有自信?一开始就知道现在结局了?”
“自信肯定有的,毕竟我也是饱含经历,历经沧桑后化蝶重生,趋近完美。”
“臭屁,”谭易斜睨他一眼,呵呵笑说,“几个月前打电话怕人说你闲话的时候就忘了?”
“那是不定因素…哪能事事安排妥当。”
何景明咳嗽几声,权当没听见他继续要挤兑自己的话。
“我不说多的,喏——”谭易示意他往后,“那谁?不定因素,以后会常常碰见。”
何景明跟着他的示意一转头,发现小南笑容满面地站在院门口,跟他们打招呼。
“谭老板,景明哥也在呢?”
“看你这只花蝴蝶如何是好哦——”
谭易抽完最后一口烟,吐了个烟圈,跟小南打了个招呼回前台忙去了。
何景明语噎,躲不过,就坦然面对不就好了,难不住自己,来个标准式笑容。
“小南,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小南上前递给他几盒中秋礼盒,“给老板的,先前不知道你在这客栈也投了钱,我以后常在这边,大家好照应。”
“谢了,”何景明接过礼盒放院子里桌上,拉椅子给小南,“坐。”
小南坐下,笑着问:“阿桂呢?”
“在忙呢,你家里面打算让你在雁城一直做酒店生意了?”
“不,只是让我自己试试,你知道的,我后爸一直不大看得起我,要是这次能成功,再说别的生意。”
小南将手放在桌上,一边说一边去看何景明搁在桌上的手。
“看来你也成熟不少,以前你家里说什么你都反着来,现在不一样了。”
“为什么说也?”小南看向何景明的眼眸,“可我觉得景明哥还和以前一样呢。”
“听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开心呢是说我还没老,难过呢是说我没进步。”
何景明说完后去看他的脸,稚嫩是没了,五官依然乖巧,清秀。
不过就是那内心,有仇必报,心机颇深风风火火的性格,不知道现在变了些没有。
“看到什么了?”小南摸了摸自己的脸,扯出一抹笑,“既然你说我成熟不少,那要是现在的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喜欢上。”
何景明没回答,只是对他笑。
不过明白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种笑里的决绝。
小南心想:他不吃回头草,而且,他现在拥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