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鹤慕我天涯客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符向辰咬着牙问：“那也有可能变成被人控制的慕生花？”

花玲珑怜悯的看向符向辰，点了点头，“对于慕生花，我从花田国到了这里，就一直在调查慕生花有何解法，最初的慕生花是解不了的，但是后来巫师新种的却是可以的。”

封班挑眉问：“在丰仓调查花田国的蛊毒？”

“因为新来的那个巫师，是你们丰仓人。”

符向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到手背上点点猩红，他掩盖手背，缓了缓说道：“姓氏名谁？是男是女？有……”

封班轻轻拉过符向辰的手，用帕子一点点擦去血痕。

符向辰手抖了一下，诧异的瞄了眼封班，手没抽回去。

花玲珑摇头：“没人见他的样貌，他在花田游街的时候，总带着斗笠，穿着也被布盖着，国王介绍他是来自丰仓的大巫师，据说师祖是丰仓开国年间的国师，白算子。”

“白算子……”符向辰猜想那大巫师也只是借白算子的名声，表面是大巫师，实际上是制蛊毒，控制整个花田国的贼人，“那你的调查如何？查出什么了吗？”

“我查到暗市有人售卖可以控制人的蛊毒，”花玲珑皱眉，“说是分两次服用，我看过他卖的那蛊毒，一个长的像是茶叶根，一个是粉状的，售卖此蛊毒的商人出了天价，倒是少有人买，那商人身边站的就是服用了蛊毒的人，那蛊毒的样子和慕生花不一样，但是我感受到他身上有种子，你可能是中了这个蛊毒。”

符向辰回想了一下，许云岑有段时间的确常常给他泡茶喝，那蛊毒的样子像茶叶根的话说的通，“他可有卖解药？”

花玲珑轻轻摇头，“我没敢询问，那商人不是活人，在暗市里，活人只能和活人交易，死人和死人交易，那会我还没变成慕生花。”

符向辰搓了搓手指，暗市在帝东城，若是去花田国路过的话，可以去探探情况。

封班这时候开口了，“这蛊毒叫什么名字？”

花玲珑皱眉想了想，说道“萤毒。”

——

二人告别花玲珑走出曲院。

外面落霞满天。

竹初城内破烂不堪，也有贼来过的痕迹。

符向辰不禁发问：“怎会转眼间，就到了金元竹初城？”

“许云岑知晓你我的位置，在跳船那时候她就设下了大幻境，在她的大幻境中，我们穿梭到了这。”

“她如何知晓？”符向辰皱眉。

“绯雨挂灯是她教徒，她好像不想杀你，以她的性格……”

符向辰听封班说一半，也明白他什么意思，许云岑喜欢折磨别人。

符向辰提议：“竹初城附近有个客栈，马上入夜了，去那住一宿，明日再买马赶路，离宣凌不到百里了。”

两人翻墙而出。

竹初城外是片竹林，此时是夏天，竹子生的极好，突然一阵风吹过，一些竹叶就慢悠悠的落下。

风微微吹起符向辰垂在脸两侧的头发，马尾吹向封班，与封班披在身后的头发贴在一块又分开，符向辰有些怅然，他停在原地，抬手想接住落下的竹叶，竹叶却擦过他的手腕，飘进他的衣袖里。

叶子和叶子擦出的声音，他听不见，但是他记得，就像是人在低声细语，他曾经很喜欢这声音。

他捻起落进他衣袖的竹叶，归鹤山后边有一片枫林，常常发出这种声音，而他只是坐在树下，听着这声音，偷闲躲静。

那时候，他成日里想的是，如何糊弄师父不练剑，如何求师姐许云岑一块去摘莲蓬，现在他想的却是要如何杀了许云岑……

突然封班的手出现在他视线里，这双带着薄茧的手上，拿着一个用竹叶做的乌篷船。

符向辰眯了眯眼，确定了那的确是个乌篷船，“你刚做的？”他伸手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这船做的很巧妙，只用了一个叶子就做出来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做这个，”符向辰有些惊喜，他拿着船，笑着看向封班。

封班也勾唇笑着，往前继续走着。

落霞晕开，桃粉色的，似乎像怆洛城外，那一大片的绒花树林。

客栈名叫竹初客栈，竹初城是座空城，途径这里的都会住在这，所以客栈也很大。

店小二见了符向辰的穿着，立马迎上前来，“这位公子住店呐？”

符向辰看向客堂坐满了人，知道住这里的人不少。

符向辰点了点头，“两间上房。”

店小二可惜的道：“真不巧了公子，只剩几间厢房了，这样好了本来二百文一间，现在一百五十文一间给公子，如何？”

符向辰也没说什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偷瞄他俩的人，点了点头，拿钱袋给了钱。

店小二便领着他俩往客堂外边的厢房走。

刚走没多远，封班拔剑抵着店小二脖子，问：“打什么主意呢？劫财？”

“没没没！”店小二吓了一跳，连声否认。

“小点声，”符向辰眯了眯眼，“你是左撇子，刚才数文钱的时候，用的你有茧的左手，送钱给掌柜时又特意用的右手，而那掌柜的没有立刻拿笔记账。”

“说，说什么呢公子。”

封班的剑又近了几分，他笑着说道：“这附近可没有红土，金元州已经半月没下雨了，别和我说，你们是集体白日里，去百里外常年降雨的熊渭山上踏青了。”

店小二咽了口吐沫，刚要开口冲客堂的屋里喊，符向辰一把捂住他的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一个药丸，给那店小二喂下。

“这是毒药，三十后你便会身亡，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如果你想活着，就安安静静的等到明天早上找我要解药，不然我就是死了也要带走你。”

店小二呛了口水，在符向辰手底下咳嗽了起来，连连点头。

封班收起剑。

店小二识相的说：“我让他们别对二位公子下手如何？明日一定要给我解药啊。”

符向辰点了点头，摸出几文钱给他。

店小二给他们带到厢房门口便离开了。

符向辰进房放下行李，出门进了封班房间，封班刚倒了碗水喝。

符向辰进门就说：“他们是熊渭山上的山贼？这店家的人已经遇难了。”

熊渭山，靠渭河，有熊，所以名为“熊渭山”，几年前名声不大，只闻山上有人称大王，也是一介武夫，并未为非作歹，多年安分守己，谁也就没管他，但不知为何，今日却遇到了熊渭山的山贼出来为非作歹。

封班点头，“住上房的银两更多，他们却不让住，店家的人应该绑在上房里。”

“去客堂，我请你吃饭。”

封班抬眼看他，“请我吃饭，还是请我打架？”

符向辰笑了笑，“吃饭，明日把上房里的人救出去，就走。”

封班一挑眉，笑了，“这事你怎么不管了。”

“你元神不稳定，日后再管这熊渭山。”

封班意外的点了点头，随着符向辰起身去了客堂。

客栈新来了个扛着大刀的男人

符向辰看那人，样貌平平，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健硕，手臂肌肉隆起，身上有几处易见的伤疤，手指骨骼粗大，有陈年老茧，是个练家子。

这人只是看了符向辰二人一眼便走去厢房了。

符向辰和封班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

店小二这时候跑过来：“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符向辰瞄了眼这头上冒虚汗的店小二，心里不禁觉得好笑，“有什么来什么吧。”

店小二没说什么，谄笑着离开了。

这时那扛着大刀的人走进了客堂，要了壶酒，看了一圈，竟然朝符向辰这边走了过来。

这人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

符向辰疑惑的看向这男人，封班却是垂眸没说话。

“你是井拓山少当家的？”这男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只见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这边。

符向辰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

这男人，倒了碗酒，一碗下肚，指了指封班，“那你是？”

封班这时候才抬眼看了眼他，弯着嘴角笑着，“只是路过而已。”

这男人哈哈大笑，“那你就是这病秧子的护卫了？好！”

话音刚落，这男人扬起长刀，砍向后面那群熊渭山的山贼。

这男人力大无穷一般，长刀一挥腰斩了四人。

“他会用气，”封班说。

符向辰惊讶的看着那男人。

山贼多数往外逃去，这男人也没追，只是一甩刀上鲜血，又坐在桌边喝酒。

符向辰问那男人：“不知前辈是？”

那男人拎起酒坛子，给符向辰封班倒了一碗，“赵伢，称不上前辈，只是个熊渭山上耍刀的，今日之事你们二人当没见过，他们都是我熊渭山上的叛贼。”

符向辰起身拱手，转身往上房走，果然店家的人都被绑在房间里，幸亏都活着。

符向辰再下楼的时候，发现赵伢和酒坛子一同不见了。

符向辰坐下，“他走了？”

封班点了点头，“他应当是熊渭山的四当家。”

“那为何那群山贼不认得他？”

封班摇头表示不知。

店家的人痛哭流涕的感谢符向辰二人，给他们上了饭菜。

符向辰计算着离武林大会的日子竟然还有十余天，真的因为许云岑那个幻境，意外的节省了不少时间。

俩人吃过饭，拒绝了掌柜的上房，住回了厢房。

符向辰躺在浴桶里，举着受伤的那只手，他嗓子有些刺痛的感觉，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咳嗽，一定会咳出血，且他还说不出话。

他记得夏天应该有虫鸣声，可他耳中安静的不行，他闭了闭眼，店小二走之前点了安神香，此刻他闻不到，刚才那顿饭他也吃不出什么滋味，却还是在封班面前装的很好吃。

突然符向辰叹了口气，手臂落下，轻轻的拍在浴桶上，水波微动。

不知道是他情绪激动了些，还是嗓子有些干了，他突然咳了起来，这一口血还是吐到地上。

如今八月初，前往花田国的路程，最快也要三个月，他寿命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不知那会，他若失明了，还能不能杀得了许云岑。

符向辰说后悔也不后悔，若是几年前他到处去找许云岑的下落，他也没能力杀了她，如今他年初修成正果，武林大会寻得蓝甘浮杀了心魔，冲破气脉封印，他便有了能力杀了许云岑。

他这时眼前浮现出封班的笑着的脸，符向辰突然也笑了，不后悔，若是早早就要去杀许云岑，也遇不到他了，说来也值得。

封班那边，几个黑衣人跪在封班面前，封班在他们耳边叮嘱着什么，说完他们便回到黑夜里消失了。

封班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白玉渐渐的变成了黄玉，那便是万兵凌霄令，若是这时符向辰穿上衣服，他的胸口又会一阵发烫。

——

次日清晨，符向辰二人找店家买了两匹马，快马加鞭，晚上就能到宣凌。

“你会骑马吗？别像掉湖里一样，掉马了，”封班笑着问他。

符向辰有些恼了，紧了紧伤口上的麻布“我可是…北方人，当然会骑马，我不会水，那岐恭两州人还不会骑马呢。”

封班笑了笑，没继续反驳他，上马看着符向辰，“你若不会骑，我载你。”

符向辰一愣，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冲封班笑了笑，一拍马肚子，往前跑去。

封班笑着追他。

符向辰已经差不多八年没骑过马了，上马的那一刻他有些怅然。

符向辰感受到风打在他脸上的感觉，突然好轻松，一切都不用他琢磨，万事都不用他担心。

这是他二十三年来，骑的最惬意的一次，没有长辈“赞赏”的目光，被追逐的心慌危机感，没有一群人高喊着他的尊称，他只有封班在他身边，只有封班。

符向辰儿时常常与比他大的人一同跑马，但他马术不输他们，他知道宣凌城前有片枫叶林，枫叶林后有峘屹的跑马场，也有铜墙铁壁似的城池，不止一座。

符向辰马术一流，曾在峘屹跑马场上被人拍手叫好，博得头筹，也在皇家城的城北承炽夏鸢街，跑到城东太盛春鹊楼，接了满怀的香帕和花儿。

他曾与一群世家子弟跑遍了硕大的皇家城，跑过西南泥泞的土路，也在迺北寻的风雪里射过大雁。

他曾有一匹烈马，那是血汗宝马，只许他一人骑，他起名为“踏霆怔”，死于他春风得意的十五岁那年。

他突然想，如果他活下来了，在一切结束后，他要跑一次马，在他从前跑过的地方再跑一次。

突然年龄也想改一下，符向辰23岁，封班25岁，等后面捉虫的时候和那个上山下山时间一同改一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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