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出声,电话那头的葛千兰疑惑的喊着。
“高迁,高迁?喂,听到了就说句话···”
葛千兰说话都是细声细语,这会儿因为担心,语气变得几分急促。
“我···”高迁艰难发声,他很想求救,可看见这个“葛千兰”在走上来,他的喉咙就像是被针穿过了一样无法吭声,脑子一片混乱。
人都有设想自己面临危险时的反应,比如说如果在路上有车开过来,相信自己能反应及时跑开肯定没事等等,可当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发现是那么艰难,手脚发软,大脑迟钝,根本就做不出应急反应。
除非是经常面临危险已经训练出来的下意识举动,否则平常人就是怔愣在原地。
而高迁现在就面临这个情况。
他看着“葛千兰”放下了手中的尸体,双手还带着血迹,嘴角挂着变态笑意朝他走来,高迁拔腿就跑,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拿。
只留有葛千兰在喊着“高迁”的声音回荡在空寂林间,却犹如恶魔催命。
快点跑!再快点!
高迁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他也不知道前方的路对不对,只顾着埋头逃命。
可无论他怎么跑,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盯上他这条命了甩不掉!
高迁跑到精疲力竭,浑身都是汗,双脚发软,脸色苍白着嘴巴张开,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是搁浅暴晒的鱼儿要晒成了鱼干。
实在是跑不动了,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瘫坐在地的背靠着胸口剧烈欺负,豆大汗水如雨下浸湿了衣服,高迁已经身疲力竭到两眼发直。
风吹过带来凉意,脸上有痒意划过,高迁用手一拂开,发现是红带子,他眼前一睁,这···他记得是树葬后才会系上的!
头顶是微微磕碰声,高迁昂起头看,是有个木牌因为晃动而碰到了树身。
阿柚说过挂着的木牌上记录有死者的生前信息。
周围很安静,追杀的脚步声也没有了,高迁咽了咽口水,他在地面摸索,找到了条棍子,随后靠着树身站起来,双手紧紧握着棍子。
男摄影师都有几分臭美在身上的,爱好小有文艺范的他还穿着夹克,发型细心打理过,现在沾满树叶和汗渍,狼狈不堪。
高迁现在也没心思去关注外形,他像做贼一样的眼神左右看,然后偷瞄了眼木牌。
这一看,顿时让高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逝者葛千兰,女,年15岁,于1990年逝世葬身于此。
现在2023年,33年前是1990年,那么年龄来看就是48岁的年纪。
不不不,肯定是同名同姓,这树下埋的怎么可能是他认识的葛千兰!
高迁觉得自己魔怔了,现在的葛千兰才24岁,就算是48岁了保养好长得年轻也不可能是24岁的年纪,因为农家乐订房间的时候,他还看过身份证。
对,肯定是他多想了。
不不不,还是不对,他刚刚都看到葛千兰行凶,长得一模一样,他5.2的视力绝对不会看错的!
阿柚好像说过,葬在树下的尸体,亡灵会寄托在树身里得到神树洗涤后就能转世轮回。
难道···天,这怎么可能!这个轮回是复生?
不不不,他就是艺术家胡乱发散思维,也是影视剧看多的后遗症。
可他无论如何找解释,想法就是陷入了这些里出不来。
细思极恐,高迁越想越是觉得害怕,只觉得浑身发冷。
光是想到他靠的树就是靠着鬼魂,立马给吓得闪躲开了。
然而刚出去,一照面,就看到了“葛千兰”在探头看他,她在咧嘴笑着,露着白牙齿,脸上是干干的血迹,白净清秀的脸此刻犹如恶魔。
高迁吓得紧绷身体,身后是大树无处可去,那带红的刀子格外刺眼。
他抖着双手,举起木棍竖放在胸前,努力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打招呼,“···嗨,葛,葛千兰,你也在这里啊,哈哈。”
他觉得自己有病,和一个变态杀人犯说话,可双腿实在是软得厉害。
别说男人和女人的体力不同,那也是面对正常人啊,面对一个前一秒刚杀人的恶人来说,谁不恐惧,况且前面那个被杀的也是个高大男人!
高迁可不觉得自己这细狗的斯文身材能够抵抗得过杀红眼的人。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正好,一起解决了。”她的声音是嘶哑又慢腔调,说话的韵味和现代不同,好像活在上个世纪。
高迁一阵恍惚,他是被受情伤的女人给牵连了吗?
“不是,葛女士,我虽然是个男人,可也是个好人啊···再不济你放过我一命,我可以去泰国做手术和你当姐妹的。”
高迁急忙的说着还想拯救自己一命,他对待每一任都是很用心的啊,绝对是好前任,和渣男沾边不上,受情伤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所有男人吧!
“以你之血,浇灌树魂。”葛千兰没听他讲的什么,嘴角裂开很大弧度,露着尖尖牙齿,她的眼神是变态痴狂,嘴里呢喃的话像是什么咒语。
她双手握着匕首,高高举起再落下。
高迁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子没入心脏,噗呲一声破开了皮肉,死亡的疼痛迅速蔓延整个大脑,他的眼睛渐渐发直。
随着抽出又捅入,如此反复,带出一股股的热血染红了衣裳。
“哈哈哈哈,死了,死得好,用男人的血浇灌树魂,来年她就能出生了。”
葛千兰手上是不停的动作,她狰狞笑着,脸上满是飞溅的血,格外骇人。
源源不断的血融入了地面,没入大树里,叶子似乎更加翠绿了。
*
冷水泼到了脸上很冰凉,高迁醒过来,还惊恐的高喊着挥舞双臂。
“别杀我!别杀我!”
他像是陷入了魔怔,重复喊着这句话,好似经历过痛苦死亡。
“高迁,你发的什么疯?”应安力气大,他皱着眉提起高迁的衣领就是给了他梆梆两拳,“清醒了没有,还没,我就再多打几下。”
应安没有收力气,力道是真大,高迁的脸颊都有些红肿了。
但效果极好,他停下了发疯行为,渐渐清醒,目光从呆滞到迷茫。
“你,你们也死了吗···”高迁吸了吸鼻子,喊着哽咽的泪腔问。
大家的感情算不上多好,还有些勾心斗角,可死后能够在地府相聚,高迁倍感温暖,他想,一起上路投胎的友情也是弥足珍贵了。
见他还不在状况内,几人面面相觑,这情况不对啊,不像是做噩梦那么简单了。
“高迁,我们活得好好的,说的什么话,你死了本小姐也不会死!”许姗嫌晦气,她那特有比较尖利的声音盛气凌人,但此刻也显得也很有活力。
沈支言也是微微嘁眉,“高迁,你做噩梦了吧,说什么胡话。”
“可能这两天行程累还晒了太阳,中暑了吧。”施醉灵见他的脸色很苍白,摸出了上山带的保温杯,里面有她泡的解暑茶。
她用盖子倒了一杯递给高迁,“先喝点缓缓。等下山了好好休息。”
“哦哦,谢谢。”高迁的大脑此刻还没运转正常,他下意识接过水杯盖。
正要喝时,看见葛千兰走来,高迁又是怔在原地,眼神惊恐,身体不断发抖。
“你们找到高迁了?他怎么回事,电话打通了,但是一直不说话。”
葛千兰疑惑的走上来,看见高迁,她抱怨的说,“高迁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害我一直在到处找你。”
“啊——”
高迁那喝了茶水刚回暖一些的脸色,瞬间又变得苍白还尖叫了声。
他躲在了施醉灵身后,哆嗦着身体高喊,“鬼,鬼啊!不,她是杀人犯,刚刚在林子里杀了一个人,我看见后还杀了我灭口!”
那刀子捅进心脏的痛刻骨铭心,高迁到现在还觉得很疼。
这话一出,大家齐刷刷的看向葛千兰,而葛千兰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高迁,你脑子糊涂了吧,我什么时候杀人了,还把你给杀了?”葛千兰说着都能把自己气笑,她推了推眼镜,目光上下打量着高迁,“我们之间没仇吧,就算是有仇,你这个污蔑的谎话也太搞笑了。”
她一个很沉默寡言的人,现在都被高迁的指责给逼得阴阳怪气。
高迁还是害怕又憎恨的看着她,手掌捂着胸口,感受到了心跳。
不对,他不是死了吗,还是刀刀扎进心脏,怎么可能还会跳。
施醉灵回头看他,欲言又止,“那个···高迁,你是不是大脑散发思维,为了好的作品,给自己设置了不少幻想场景,现在代入了现实出不来?”
高迁也迷茫了,他不解的表情,看着也是可怜兮兮。
“你指定有什么毛病,你看看地上还有影子,活人一个,怎么会是被杀死了。”应安白了他一眼,“我们都集合了要回去没发现你,找了半天你自己躺地上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泼了水才醒来,你做梦自己被杀呢。”
一堆话只听到了前面,高迁下意识看地面,太阳下有影子,他是活的,他没有死。
“难道···我真的是在做梦?”他彻底迷茫了,可被杀死的那一刻太真实了,现在还有隐隐作痛,根本就不像是做梦。
“好了,先回去了再说。”沈支言见到高迁这个情况心里也毛毛的。
“施姐姐,你找到你的朋友了吗?”
这时,阿柚跑过来,也是气喘吁吁。
刚刚怎么都找不到高迁,她担心是入了禁地,也着急的去找人。
“阿柚找到了,他是躲在草丛里睡着了。”施醉灵看向她说,阿柚看到高迁在了,也是松了一口气,“回来了就好,好晚了我们下山了。”
只要不是进入了禁地就好,她可承受不起村长爷爷的责骂。
一行人下山离开,高迁还有些恍惚,阳光下身体渐渐回暖他才觉得活了过来。
只是看见葛千兰,他还是条件反射的害怕,总觉得不是梦,脸上摆出的心思沉甸甸。
施醉灵落在了后面,她安静走着,耳畔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那么低沉缱绻,丝丝宠溺似藤曼缠绕心头,宛如在朝着情人呢喃情话。
施醉灵疑惑回头,风吹长发,花瓣纷飞盘旋于空中如花雨。
她清澈的双眸里装满了满山花开,这一幕,像是在为她绽放一样。
惊艳是惊艳,可刚刚来的时候并没有,施醉灵只觉得这份美很诡异。
像是躲在黑里的鬼怪在为心上人小心翼翼展示爱意,如蛆附骨的偷窥。
“阿柚,你看到了吗?”施醉灵心里阴冷冷的,她看向阿柚轻声问。
“什么?”阿柚昂着稚嫩青涩的脸很疑惑,“施姐姐,看到什么?”
施醉灵一怔,她再打量其他人也是毫无反应,可这时有片花瓣落在她肩膀卡在了锁骨,阵阵清香,她能闻见味道,这不是错觉。
“没,没什么···”施醉灵抿着唇,假装挠个痒痒实际上是把花瓣拿掉。这也说不出来,因为花开全都没有了。
前后的变化太快了,快到连她都觉得是幻觉。
高迁走路肩膀一高一矮的身子很虚一样晃悠,他慢了些落在施醉灵身边。
“施醉灵,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俯下身,眼睛直勾勾,轻声的说。
他的体温似乎变得很冷,苍白的脸像是抹了一层粉,语气也悚然得很。
鸡皮疙瘩瞬间起,施醉灵悄悄往旁边挪步,捏紧了包包带子,“你在说什么?”
可高迁却没有再说什么,他闭嘴不谈的沉默,施醉灵也没法开口问。
她心里的疑惑也在扩大,却又找不到理清思路的点,像一团线很乱。
更新啦~本来想12点更的没有写出来,给拖到了现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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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树的新娘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