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没有相拥多久, 殷玉轻轻挣了挣, 宇文瑶有些不舍, 但她很尊重他, 没有勉强, 立即就放了手。zuowenbolan
殷玉起身收拾了药碗,出去一趟, 回来时,提了个食盒, 从里面取出热腾腾的饭菜。
此时宇文瑶之前喝下的药汤起了效果,身子舒服多了, 看到饭菜很高兴, 伸手想拿饭碗。
殷玉稍稍避开, 柔声道:“你现在身子不适,我来伺候你吧。”
他说着就用勺子舀了些饭,就如之前喂她汤药一样, 准备喂她饭菜。
宇文瑶不愿他辛苦,赶紧道:“我已经好多了,自己来就行了。”
殷玉想说侍奉妻主是夫侍的本分。
话在心里转了一圈,想起自己终究不是她的夫侍, 就顿了顿, 改口道:“瑶儿,你让我侍奉你吧……”
宇文瑶回绝道:“我自己来,你亲自煮饭烧菜,已经很辛苦了, 坐着休息吧。”
殷玉见她坚决,想起自己既然已决定把她当成妻主看待,就该以她为天,不该违拗她的意思。
于是,他恭敬地用双手把饭碗递给她后,就顺从地在她身边坐好了。
宇文瑶吃完饭,想下床了,她掀开被子,摸索着找鞋子。
殷玉一见,立刻上前伺候。
他举止轻柔,不急不缓,宇文瑶却被他吓了一大跳。
她不过是晃了一下神,眼前这位公侯之家出身的贵族公子,就恭顺地在她床前单膝跪下了,素手如玉,已将她的鞋子捡起,准备帮她穿上。
此时他已将知府官袍换下,身上穿的是一件阔袍大袖的家居常服,衣袖袍角顺着他端正的身姿,整整齐齐地铺散在地面上,像一朵半开的华贵牡丹。
宇文瑶愣住了,这……他果真是一位俊美优雅的贵公子,即便摆出如此姿态,看起来也丝毫不显卑微,只显得恭敬顺服。
只是……
稍微回过神来后,她就连滚带爬地挪开了身子,用最快的速度避开了他。
她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惊道:“你干什么?”
殷玉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回答道:“我……伺候你穿戴……”
宇文瑶定了定神,颤声道:“你先把我的鞋子放下。”
殷玉不解,但还是依言放下了。
宇文瑶继续道:“你快起来。”
殷玉奇怪地看了看她,顿了顿,依她所言站起身来。
宇文瑶又定了定神,努力放缓语气,说道:“殷玉,吃饭,穿戴,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做,你以后别这样伺候我了,好吗?”
她一是不想他辛苦,二是,他这样子,她觉得压力很大啊……
他是她心中所爱,她想照顾他,让他幸福快乐,而不是要他这样伺候她。
她温情脉脉地看着殷玉。
殷玉却没领会她这番心意。
他脸上掠过几分委屈难堪,踌躇一阵,小声问道:“是不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
宇文瑶赶紧摇头,他是做得太好了,太过了。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之前那样相处,就挺好的。”
这几个月来,殷玉也是待她很温柔很关心,但彼此留了些距离,不像现在这般。
她觉得那样真的挺好的。
但她话音一落,殷玉脸色就是一白:“可……可……我说了要把你当妻主,你是同意了的……”
宇文瑶赶紧安抚道:“我不是要反悔的意思……我当然也很希望你把我当妻主,可是,可是……我……不太习惯……要不,我们慢慢来,无论如何,总要过几天再说,好吗?”
她想,要是殷玉真的要这样贴身伺候,也别在这几天啊,她如今月事在身,时不时要换个月事带子什么的,他一个男子待在这里,一直看着她,她觉得很羞窘,很不方便。
殷玉也想到她如今身子不便,她口中的“过几天再说”,落入他耳中,他以为她的意思是,过几天,待她月事过去,才好真正地要了他,真正地做他的妻主……
他羞窘低头,耳畔泛红,过了好一会,才温顺含羞地小声说道:“是……我明白了,那……我……我等你……”
说完,他不敢再看她,匆匆收拾碗筷,急急走了。
宇文瑶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两个月后。
夜里,宇文瑶待在殷玉屋子里看术法典籍,殷玉在一边沏茶。
他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完美,泡出的茶,茶汤清澈,清香味甘。
宇文瑶一连喝了几杯,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欣赏倾慕。
殷玉温柔微笑着,取出茶叶,正要再泡一壶,宇文瑶阻止道:“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殷玉动作顿住。
他已经把她当妻主看待了。
可这两个月来,她一直极为守礼。
除了偶尔牵牵他的手,别的什么都没做。
但她眼里明明有不容错辨的深情……
殷玉咬着下唇,踌躇良久,终于小声道:“今夜……你……你……留下吧……”
话音微颤,在低空中消散殆尽时,仍未得到回应。
宇文瑶沉默,低头扯着衣角,把它弄得一团皱。
她是有些不解世事,但既然把他放在心尖上了,这两个月里,他偶尔流露出的疑惑和难堪,她不至于没有注意到。
他方才这话的意思,她也明白了。
她真的喜欢他,想要他。
可是,她心里总有些不确定……
殷玉见她一直不说话,心直往下沉。
他那句话,已经算是主动邀宠求欢了。
即便他是她的正经夫侍,也不该如此放浪。
更何况他无名无分,真要论起来,只能算是一个外室……
可他都这样主动了,她还是不愿要他……
殷玉心中难堪痛楚,几番隐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宇文瑶一见,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搂抱住他,握紧他的手。
殷玉怕惹她厌烦,不敢哭出声,努力隐忍着,身子微微颤抖。
泪水还是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宇文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抱紧他,试探着轻轻亲吻他的眼睛,他那已被泪水打湿的浓密纤长的睫毛。
她如此温柔,殷玉心里好受了些,颤声问道:“你是不是……后悔那日应了我了……”
宇文瑶赶紧道:“没有。”
殷玉忍下哽咽,声音低哑:“那……那……为何……”
为何这段时日,完全没把他当夫侍看待,屡屡拒绝他的侍奉,还跟他保持着距离,不仅没要他的身子,甚至根本没怎么碰他。
宇文瑶犹豫着说道:“我还是觉得……太委屈你了……”
殷玉心里又好受了些,他轻柔说道:“我是自愿的。我……我心悦你,想侍奉你,想……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主动亲吻她,从秀发到脸颊,最后,唇齿交接。
他的动作很生涩,但她爱他极深,如何经得起他的诱惑?
两个年轻的男女,情热如火,生涩笨拙地互相亲吻探索,感受着彼此,越吻越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宇文瑶稍稍回过神来时,她已身处内室的床上,手里抓着他的外衫衣带。
身下的男子,柔顺含羞,如墨长发散落在床榻枕间,衣襟微散,露出如玉肌肤。
宇文瑶迷迷惘惘地扯开他的外衫,然后,在热烈的亲吻拥抱中,又解开了他的中衣,再接着,寻到了他的亵衣衣带。
亲吻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
殷玉温顺地躺着,默默等待。
宇文瑶轻轻一扯,亵衣滑落。
然后,她顿住了。
他的身子很美,温暖柔滑,肤光胜雪,暗香浮动,心口处,一点守砂鲜红如血。
守砂,是用以证明男子贞洁的。
男子定亲之后,女方家族会派人验看。
成婚当夜,女子亲自查验。
若是守砂有失,女方可当场退婚休夫,男子从此声名狼藉,一生也抬不起头来。
她今夜若要了他,这守砂就会消散无踪。
宇文瑶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迟疑着,看向了殷玉。
他原本双眸含情,晕生双颊。
此时,他闭着眼睛,长睫轻颤,脸色隐隐发白,身子微微发抖。
他在害怕。
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的第一次。
还是因为……
宇文瑶突然明白了,为何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为何她心里总有些不确定的感觉。
殷玉愿意无名无分地跟着她,自愿接受“外室”这种屈辱的身份,是因为他爱她,但无法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
这只是无奈之举,没有办法的办法。
虽然他一直没有任何怨言,一直恭敬顺服,一直表现得很情愿,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小学习夫德规矩,熟读圣贤书,极其重视贞洁名节的。
他骨子里,是很自重自爱,有自己的骄傲的。
这种无名无分的关系,其实非他所愿。
他是愿意为她如此退让,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是会难受的……
而且……
她其实也不喜欢这种关系。
虽说女子不用守贞,在世人眼中,男子若自愿献身,吃亏受伤的是他,若被人所知,承受责难讥讽的,还是他。
可她曾想过,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他,给他名分,一生不负。
她连小侍都不愿纳,如何愿意让自己倾心爱慕的男子做卑微见不得光的外室?
他是甘愿为她委屈自己。
可她不愿他受丝毫委屈。
宇文瑶冷静下来,轻柔地将滑落下来的亵衣重新披到殷玉身上,为他系好衣带。
然后她在他身边躺下,把被子拉上来,盖好。
殷玉感受到她的动作,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宇文瑶柔声道:“我想等到洞房花烛夜再要你。”
殷玉身子一颤,才干涸不久的泪水,又滑下了一串。
他哽咽着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宇文瑶一点一点地吻去他的泪水,轻轻拍了拍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也迟一些再说吧,我近日准备回帝都一趟。”
殷玉一惊,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还会回来这边吗?”
宇文瑶肯定道:“会的,我准备冲击五阶了,先去灵语山谷闭关,然后……帝都那边,我还有些事要办,办好就回来。”
殷玉稍安下心。
对术士来说,冲击五阶是大事,他不敢让自己的事扰了她。
他是听出她话音里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这次去帝都,似乎是要做什么特别的事。
但既然她不愿说,他是不该多问的。
于是,他就柔顺贤惠地说道:“那我明早替你收拾行李。”
宇文瑶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公务繁忙,就别费心了。”
殷玉沉默,这又是一次拒绝。
他心里种种情绪,复杂难言。
宇文瑶温柔地抱着他,握着他的手,将头靠在他身上。
殷玉心里又好受了些,回抱着她,带着依恋。
这一夜,迷乱了一阵后,两人最终是安静地同床共寝,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