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的心跳到嗓子眼,握紧了手机,一点点走到门口。
门外的敲门声逐渐变得急躁,从咚咚到咚咚咚,很急切。
她停顿了十秒,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正准备开门,敲门声却停歇了。
勇气在此时达到顶峰,司月拧开了门把手,门外站在一个正准备转身去敲隔壁门的男人,是个生面孔。
男人举着手电筒照了一下司月,意识到什么又往旁边移了一点,挠着后脑勺,憨笑道:“您是1802的业主吧?我是楼下物业的,我叫小张。”
“……你好。”司月的手一直握着门把手,时刻带着警惕性,“有什么事吗?”
小张指着旁边的电表箱说:“今天楼上那户洗窗户的时候漏水了,导致你们这两层断电,维修师傅要等明天才来,我们打您电话没人接,群里的消息估计您也没看,他们就让我上来跑一趟跟您说一声。”
“噢。”司月了然,“大概明天什么时候?”
“嗯……”小张迟疑,“这个不确定哈。”
“好,我知道了,谢谢。”说完,司月正准备关门,却被小张扒住了门框。
司月没说话,面露淡定的等待他解释。
小张说:“可以的话,也麻烦您等隔壁业主回来后同他说一声吧,我们也联系不上他。”
“嗯,好。”司月瞥了眼小张抓住门框的手,后者识趣的把手收了回去。
窗外的世界被夜色和雨幕紧紧包裹,显得格外幽暗,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照亮整个房间,震耳欲聋的雷声令人心悸。
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她,今夜的不平凡。
司月调整了一下呼吸,收拾好情绪,重新回到房间,找出屉子里的蜡烛点燃,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纸条,坐在电脑桌前,盯着那把冰冷的匕首,心中的紧张感逐渐退却。
第六感告诉她,这一切或许都和今天早上的那个案子有关。
凶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匕首是怎么出现在她屋子里的?
思及此,司月猛然看向玻璃门敞开的阳台。
门被风吹着,轻轻摇晃,仿佛想要诉说什么。
心中抉择了一会,司月拿出手机,选择了报/警。
不一会儿,李桐带着一行人赶到了绿欧小区。
司月站在玄关处,一眼望到走在最后面的萧禾。明灭的蜡烛光下,她看到萧禾唇角有一抹苍白。
痕检科的人对司月家里里外外检测了一遍,除了一些生活痕迹后,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李桐提着装有匕首的袋子,问:“司小姐,这是你家的水果刀吗?”
“不是。”司月摇头,“我平时基本不吃水果,不会备这个。”
“这就是下午没找到的那个作案工具吧。”萧禾自信满满地说着,一边优雅地拉了一下裤管,然后毫不拘谨地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尽管那双修长的腿在这样的座位上略显屈尊。
听他这么说,李桐也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尺寸,“根据法医给的刀口直径来看,这把刀的确有很大概率,但还是要拿回去化验一下上面的血迹才知道。”
“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作案工具会出现在你家,你下午去哪儿了?”萧禾轻轻托着下巴,语气虽然平静,却无形中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力。
司月一脸懵,“我下午在外面谈工作,晚上回家就是这样了。”
“除了匕首,还有什么别的吗?”萧禾坐得矮,却拿出了一副国王的气势,视线落在她指缝露出的纸条一角上,耐心等她交出。
“还有这个。”司月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没打算隐瞒,将纸条递给李桐。
看完上面的内容,李桐的脸色微变。
萧禾的脸上依旧是那么漫不经心的样子,又多了几分困意。
“司小姐,你的嫌疑很大。”萧禾总结道。
“萧少,我配合你们警方办案,反而成了嫌疑人。”司月单手叉腰,“你是不是看谁都像嫌疑人?”
“也不全是。”萧禾打了个哈欠,“你不知道我们今天接到的那个报案,被害者发现的地点和你说的一模一样。这个,你又要怎——”
“说明我的推理很准确。”司月猜到他的下文直接打断,“李队,我合理怀疑你们的犯罪心理学家对我有私人恩怨,会影响你们查案的进度。”
“对啊。”萧禾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私心,“但于公于私,我都觉得你有作案嫌疑。”
“于私?”司月投去疑惑的目光。
“嗯哼?”萧禾挑眉,解释道:“以我对你的了解。”
司月忍住了在他们面前翻白眼,“你又了解上了。”
萧禾不服气,“少阴阳怪气我,真是。”
李桐太阳穴突突直跳,眼见两个人要吵起来,她连忙出声阻止,“好了好了,别吵了。”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子。
“现场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除了匕首和纸条,单凭这些我们还没法给司小姐定罪,萧禾你也消停点。”李桐把东西交给陈朝,“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司小姐你早点休息,我们就先走了,后续有什么我们会在联系你。”
司月懒得再与他争执,送走他们关上门。
萧禾慢悠悠跟在后面,说自己到家了,帮着他们开电梯下楼,自己就进了1801的门。
陈朝收好东西,直到电梯门关上才敢说话,“老大,刚刚那个就是萧哥前女友啊,长得好生漂亮,个也高,身材也好。”
“嗯。”李桐单手插兜,漆黑的眸子在思考,“待会你让老王把这个拿去法医科比对一下。”
“老王哥今天请假了。”陈朝说。
“那就你送去。”
陈朝瞬间感觉脊背发凉,眼神里流露出求求助,“我就算了吧老大,法医科那冷冰冰的,我妈说我身上阳气不够,不能去阴气太重的地方。”
“叮”电梯门开,李桐跨出去,丢给他一句“那就写报告转去交警队”。
“诶!别呀老大!”陈朝追上去,“我觉得人也不能太迷信,我去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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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用热水器储存的热水洗了个澡,正擦着湿哒哒的头发,突然就想起小张前面跟她说的话。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走到十二点,这个时候隔壁的人应该回来了。
司月晾好毛巾,顶着有些潮湿的水汽去了隔壁,正准备敲门,却发现1801的门虚掩着。
出于礼貌,司月先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人来应门。
要不就算了,反正隔壁的人回来应该也知道停电了,原因她就不去说了,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司月转身要回去,1801里面突然传来“嘭”地一声,她开了门就跑进去。
客厅没有开灯,阳台的门被风吹上,刚才便是这个门发出的闷响。
见没什么事,司月松了一口气,左右没寻到1801的主人。
想到自己的冒失,司月有些尴尬,余光一瞥,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熟睡的人。
萧禾?
萧禾随意躺在沙发上睡着,一只手背抵在额头上,从司月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
司月愣在原地,脑子转得快,想到自己的邻居是他,心脏止不住的加速。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竟然对萧禾没有任何影响。
司月大着胆子靠近,客厅黑漆漆她感觉脚下好像踹到了什么东西,但低头却没找到。
她站在沙发旁边观察萧禾,看到丢在垃圾桶的糖纸,包装上写着话梅糖。
室外的雨渐停,世界在这一刻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带着她的呼吸也变慢了。
外面微亮的光折射进来,轻轻洒在萧禾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好似身上那份桀骜也抹去了几分。
相比萧禾前面咄咄逼人的气势,司月觉得,他还是这么安静的时候好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属于萧禾身上的木质香,司月贪婪的多闻了一会,怕惊醒他,也没想多停留,转身便要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哑磁性的男声:“偷看完就这么走了?”
司月后背一僵,脚底像是生了根,让她无法就此举步离开。
“那什么……”司月在心里措词,“物业联系不上你,委托我转告你一下,楼上漏水影响了电路,可能要等明天来电。”
萧禾唇角挂着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不再装下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追问:“然后呢,你就趁机偷看我睡觉?”
“谁偷看你了?”司月面对他,“是你自己大门不关的。”
“哦~”萧禾拖着尾音,似有三分玩味,从茶几第二层抓住一把话梅糖,拨了一颗往嘴里送。
“话我带到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萧禾将糖衣丢进垃圾桶,没在沙发旁边找到拖鞋,“你把我拖鞋踢哪去了?”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什么拖鞋?”司月眨眨眼,脑海中浮现出前面无意中的一脚,但还是故作镇定,装作一无所知。
“算了。”萧禾没有继续追问,喉咙渴得像沙漠的骆驼,急需一杯水缓解。
他光着脚站起来,打算走去厨房倒杯水,走到司月刚才站得位置,仿佛踩在了薄冰之上,一个重心不稳滑过去,直接把司月扑倒。
“Duang”地一声,两个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整个房间的地板似乎都在颤抖,萧禾本能地伸出一只手臂,紧紧护住了司月的头,另一只手则垫在地上,试图减轻冲击。
司月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对着他骂:“你有病啊,自己摔倒了还要拽我!”
萧禾苦笑,看着自己被她枕着的一只胳膊,无奈道:“明明是你的拖鞋有水,我光着脚才滑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