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打车去了游佳家,刚一推门就闻到一股很香的烤鱼味,看到餐桌上摆放的烤鱼和其他烤串,司月眸子亮了亮,换好鞋子进门。
她左右张望,问:“你老公呢?”
“在公司加班呢,说是今晚有事不回家了。”游佳拿起一串烤肠,小碎步跑向司月,“快来快来,今晚是咱的二人世界,我特地点了一大桌,就是为了好好享受!”
餐桌上不止烤鱼和烤串,还有各式各样的海鲜,以及一些凉菜,桌边还有一箱酒。
司月略感不妙,“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不是啊,嗯……也算是吧。”游佳走到旁边拍了拍冰箱的头,表现得异常兴奋,“今天是我家冰箱两岁生日,它吃不了,我们替它吃,哈哈哈!”
司月察觉她的不对劲,“你换发型了呀。”
不同于之前,游佳这次换了一个粉色的长卷发,在灯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
游佳卷起发边,眨巴眼睛问:“难道不好看吗?”
“好看,爱妃怎么样都漂亮。”司月笑着走到餐桌旁坐下。
游佳拉着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挨着司月坐下来,目光落在司月脸上。
两秒后,游佳说:“阿月,你瘦了。”
“有吗?”司月不自觉地摸上脸颊,她一直都没感觉。
“有。”游佳的语气十分肯定,她捏住司月的手腕,跟自己的对比,带着责备道:“明明一个月前你比我还要粗一圈的,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了。”
“那这不都是工作需要嘛。”司月看着游佳那双棕色的眸子,宠溺一笑,“好啦,快吃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游佳摁住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去把电视打开,找出最近刚上映的电视剧,招呼司月一起看。
她说:“美好的食物,一定要配上下饭的电视剧才吃得香,这部剧最近还蛮火的,我可喜欢里面的男主角了!”
司月的目光一抬,恰好看到片头曲结束,停留在剧名的那一段,她微微一怔,这个正好是陈暮被害前,她家正在播放的那部剧。
游佳见她发愣,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啥呢?那么入迷,不能是在想其他男人吧?”
司月想回答,又听见游佳说,“好啊,跟我在一起你还想其他男人,不跟你好了!”
看着游佳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司月忍不住笑出声,抬手将她圆圆的脸戳破,解释了刚才发呆缘由。
游佳的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倒是也没再纠结这个事,反而担心起司月。
“不论案件结果如何,你都要保全自身,咱不能把自己也陷进去,那些人被害本来也怪不得你,这一切都是凶手的错,别啥事都往肩上揽。”游佳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生活本来就够苦了,你好不容易熬出头,结果又遇上这么个事,你说……这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再开口时,游佳的声音被哭腔代替,夹杂一丝难捱不舍的情绪。
她们一个从小失去父母,无人管教,一个因母亲强烈的控制欲,几乎失去自由,这样的两个人,不仅成为好朋友,还成了彼此最重要的人。
司月感觉她的情绪不对,忙抽了两张纸巾给游佳擦泪,“好端端的哭什么,那些事都过去了,咱们以后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
“这次的案子虽然是有点棘手,甚至一开始我也是嫌疑人,不过现在案件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都会没事的。”司月软着语气哄她。
“嗯嗯。”游佳乖巧地点点头,但在司月伸手要摸她头发的时候躲开了,她习惯性地在椅子上盘腿,状若无事地喊她一起吃。
司月眉头一皱,总觉得游佳怪怪的,但看她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又很快松开。
两个人喝点小酒配烤鱼,加上电视剧做背景音乐,聊得不亦乐乎。司月将最近发生的事全都和游佳说了,唯有和她在一起时,司月才能完全放松戒备。
游佳的手放在司月的鼻梁上,勾勒出她的轮廓,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声音也染上酒/色。
“阿月。”
“嗯?”
“你有没有想过,跟萧禾和好?”游佳顿顿,“阿姨不是在催婚吗?正好,从条件和外形来看,萧禾就可以。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对你念念不忘,真心足以见得。”
“没有。”司月反应过来,看着游佳歪歪头,否认她的观点,“我又不是非得结婚。”
“但,你的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你吧?”游佳说着收回手。
司月:“我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好。”
“少来这套。”游佳,“你心里明明也还记着萧禾,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没有。”
司月下意识反驳,回想起之前萧禾做的种种,胸口有些闷得厉害。
她回头瞟一眼空调,“佳佳,你空调是不是开太高了,有点热。”
游佳拿起遥控器,发现温度已经是16度了,她朝司月投去审视的目光,“这空调已经是最低温度了,你还觉得热?”
司月干咳几声,低下头,假装自己很忙。
游佳识破,发出哈哈大笑,“别装了阿月,别人不了解你就算了,我还能不了解你?”
“其实……”司月摸摸鼻尖,“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什么?”看她严肃的样子,游佳的笑戛然而止,“老实交代。”
“还记得高一那年的车祸吗?”
“记得,当然记得了。”
游佳至今都忘不了那一次有多凶险,也正是因为那次车祸,让她俩成了至死之交。
“要不是你推开我,我早就瘸了。”游佳边说,边啃下串子上的鱿鱼。
“推开你以后,我差点被后面的车撞到,是一个好心人救了我。”司月娓娓道来。
“好心人,我当时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游佳努力回想,脑子里却对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本来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们被吓到后,受点轻伤就离开现场了。”司月垂眸,“那个好心人,是萧禾的父亲。”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父亲就不会死在那场事故中。”
游佳:!!
她瞪圆了眼睛,“还有这事?我居然不知道!”
“是萧禾爷爷告诉我的。”司月用力抓住膝盖,“他给我看了那一天的录像,怪我那天为什么要在那里,怪我害死他父亲,求我离开萧禾,不要再继续纠缠他。”
“不是,谁纠缠谁啊?”
游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情绪激昂地说:“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本来就不是我们能预知的,他凭什把责任全推你身上!再说了,明明是萧禾主动追求你,怎么就变成你纠缠他了?”
游佳越想越气,语气充满愤愤不平,“我说呢,当时你非要跟萧禾分手,我虽然不解,但那小子后来有未婚妻,我就也没多问。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你可以跟萧禾把事情说清楚,或者跟我倾诉啊,怎么就不声不响的出国呢?”
司月吸吸鼻子,思索一会才开口,带着鼻音说:“佳佳,有些事情我不太想让他知道。”
这件事积压在心里已久,逐渐形成亏欠,这份心理紧紧裹挟着司月,随着时间推移,她也不知从何开口。
“为什么?”游佳不理解。
“萧禾和我说过,他父亲是遭人设计,才会陷入那场事故,他说他父亲当时是因为救人才直直撞上电线杆,被掉下来的红绿灯牌砸中脑袋,救护车赶到时,他父亲已没了生命体征。”
“他不知道他父亲救了谁,医生说只差一点,错过抢救时机。如果不是我,他父亲也许就不会死……”司月的鼻尖泛红,左眼眶滑落一滴泪。
游佳听完心里也难受,手放在司月的背上,帮她顺气,刚想说点安慰的话,就听到司月手机震动,响起了萧禾的来电。
“……”
-
另一边,西桥社区。
老王再掉头时,已经跟丢了司月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只好先前往西桥看看。
等老王到西桥,萧禾一行人也正好赶到。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交换神色,萧禾拿出手电筒,示意大家分头行动,找一下司月的身影。
雨方停,乌云散却,皎洁的月光落在积水谭中央,路灯下的行人纷纷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落叶被工人扫去,露出湿漉的水泥地,地面有些滑。
他们穿着便衣,把西桥社区一带搜遍,都没有看到司月。
李桐拿出手机给司月发消息,对方没回。
老王问:“她会不会就没来西桥?”
萧禾沉默不语,满脸愁容,连绵不绝的思绪让他一时难以决断。他神情凝重,紧锁的双眉仿佛两道锋利的剑眉,透出内心的不甘与焦灼,脸色阴沉如铅云笼罩。
他试图通过手机联系司月,但信息如同石沉大海,迟迟未得回音,更添几分烦躁与不安。
“发啥消息,打电话呀。”老王,“你俩手机是没装通讯功能啊?”
李桐从台阶上走下来,因为担心司月,所以她的神经一直紧紧绷着,也没留意路面,脚底一滑,没设防直接失去重心,老王伸手拽了她一把,关心道:“没事儿吧?路这么滑,悠着点。”
萧禾拨通了司月的电话,才嘟嘟两声就被直接挂断,又紧接着打了五个,都是没两声自动挂断。
李桐说:“我打吧。”
萧禾没吭声,默默地从手机中切换出另一张久未启用的SIM卡,再次拨通。
这张卡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信物,静静地躺在卡槽中,充当着不起眼的摆设。
这次的电话通了,萧禾迫切地问:“你在哪儿?”
“阿月在我家呢,你打那么多电话干啥呢?”电话是游佳接的。
“在你家?”听出是游佳的声音,萧禾心里松了口气,“她没事吧?”
“嗯……”游佳看向眼睛红红的司月,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后者对她摇了摇头。
“没事啊,我们在吃饭呢,你要一起吗?”游佳盛情邀请。
司月想拒绝,但话已然说出口。
萧禾顿了顿,“不了,我这边还有事,就麻烦你今晚都盯着她,辛苦。”
司月抬起手,想拿回手机,结果被自己匆忙间咽下的口水呛到,一阵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她的脸庞迅速染上了一抹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至双颊。
“不麻烦,她今晚就在我这睡了。”游佳,“你还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司月的咳嗽声,萧禾心头微动,“没事,你们玩得开心。”说罢,结束通话。
听到司月安然无恙,李桐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对其余的警员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收队回市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轻松感,每个人的步伐也似乎轻快几分。
殊不知,,在街道一栋沉寂的建筑里,二楼阳台悄然无声,只有夜色与影子为伴。
一双深邃而隐秘的眼睛,犹如夜幕下的宝石,正透过黑暗,紧锁着下方的每一幕。
他脸上挂着一抹狡黠,而饶有兴致的笑容,低语道:“真有意思。”
声音在夜风中轻轻荡漾,充满对眼前一幕的好奇与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