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否[秦时明月+天行九歌] 第49章 河清海晏

“无邪……”

温热的指腹拂过少女温婉的细眉，点在那艳红的朱砂之上，嬴政的语气有些恍惚，“幸好有你。”

这般复杂的语气让无邪顿了顿，“你怎么了？”

“无碍。”

嬴政摇摇头，只撑着小榻坐起来，让少女顺着力道坐到自己腿上，伸手拿过丝帕，为其擦拭着面上沾着的泥土。

无邪稍稍仰头，任由他的动作，还伸手比了比，扁了扁嘴，“为什么大家都长高了，我却没有。”

这般郁闷的语气，嬴政唇边微扬，屈指刮了刮少女的鼻尖，“无邪是女子，已经够了。”

几年过去，嬴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瘦的小少年，岁月将其雕刻的愈发耀眼，无论是他锋利的面庞还是那宽阔的双肩，眼前这长身玉立的男子都与当年那个瘦小的男孩有着很大的区别。

而无邪，还是娇娇小小的，虽然不是那个小个子，已然如抽条般长开了不少，但是在嬴政面前，还是显得极为娇小玲珑。

许是觉得怀里的小姑娘对自己的身高挺有执念的，嬴政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无邪还小，以后还会继续长高的。”

闻言，小姑娘的目光明显亮了亮，眸底晶润，“真的？”

“真的。”

嬴政放下丝帕，为其拢了拢微乱的发丝，“我不会骗你。”

其实无邪有点小脾气，真正生气起来也不好哄，但是平常就很好哄，比如现在，嬴政一句话，一碟点心，便将小姑娘哄的开开心心。

但是，不管如何，嬴政还是要去沐浴一番，换一身衣服的，毕竟，这一身的酒气，别说无邪，他自己都不喜欢。

晚膳是按照无邪的口味准备的，无邪嗜甜，那也只是点心，在饭食上，她还是喜欢清淡点的，大概是幼年时期跟着卫庄养成的习惯。嬴政在这些小事上，素来是默认无条件随着她。

无邪沐浴一番后，无聊的躲在一旁的屏风后，看着嬴政应付了华阳太后，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

“困了？”

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嬴政在无邪身侧坐下来，“困了便先休息。”

“还好啊。”

无邪摇了摇头，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白衣帝王，他的腰间是她送的一块自己雕刻的玉佩，她也只是跟着墨鸦学了一点，勉勉强强的刻了一个“政”字，好在玉是好玉，还拿的出手。

只是……嬴政本身自带一种不容忽视的矜贵气势，这样一来，这块玉在他身上，倒是有点蹩脚了。

无邪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咳，看了一眼嬴政的寝殿，“这里有琴吗？”

“有。”

嬴政示意了一下宫人，带上来一张琴，将人牵着坐到小案前，“你上次用过的，看你喜欢，便留下了。”

无邪轻笑，琉璃的眸完成了月牙，“阿政想的真是周到。”

嬴政淡定的为其整理桌案，修长的手指梳理着琴边的流苏，“无邪喜欢便好。”

伸手试了几个音，无邪调了弦，白皙的手指在晶莹的琴弦上，宛若美玉，“今天你生辰，除了送你凌霄花，再送你一曲好了。”

嬴政轻笑，在一旁坐下来，半束的乌发垂在肩头，从无邪的角度看过去，微晕的灯火柔和了男子锋利的面庞，深邃的眸泛着温和的琥珀色，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指尖在琴弦上顿了顿，无邪定了定心神，移开视线。

曲短而有力，激昂澎湃，又极重细节。琴声清婉，若长江广流，绵延徐逝之际，忽一阵云来，大雨滂沱，江涛拍案，卷起千重巨浪。水天一色，云雾弥漫的夜景中，一条苍龙出云入海，飘忽动荡。

待到一曲终了，语音缓缓淡去，无邪方挣开双眼，视线里白衣的帝王阖着双眸，似是有所感知，他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瞬间，无邪似是从那眸间看到了过境的风雨，而后，便是沉入眸底，不起波澜。

“沧海龙吟者，音有似于龙吟也。飞潜叵测，孰测其吟，毋亦别鹤孤莺之意欤。”

嬴政拉过无邪的双手，为其按揉着指尖，“无邪所奏，可是《沧海龙吟》？”

无邪轻轻的“嗯”了一声，顺着力道靠到男子身侧，“我前段时间刚学的。”

“此曲气势浑厚，到最后却需要完好的收回。”

嬴政垂首，望进少女的眸底，“无邪抚琴很好。”

无邪轻轻笑了笑，视线触及一旁书案上的奏章，不由得皱起了眉，“那些……你不会今晚还要批奏章吧？”

“嗯。”

替少女紧了紧披风，嬴政放缓了声音，“若是无邪累了，可以先休息。”

“不了。”

无邪摇摇头，“我陪你吧。”

嬴政也不拒绝，便是径自牵着人坐到书案边，无邪也不无聊，靠在男子身侧随意的泛着手中的医书，二人倒也是极为的和谐。

微晕的灯火下，少女指尖的动作在书案上投下斜斜的阴影，嬴政动了动身子，让已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无邪稳稳地靠着自己。

二人同样雪白的衣摆交织在一起，嬴政稍稍偏首，便是能够看到少女纤长的羽睫与小巧的耳垂。

一年之中，也只有这几天能够让嬴政稍稍舒缓心境，虽然只有七天，但在这七天里，少女给他的，已经能够成为支撑他的无上光亮。

小半个时辰后，嬴政肩头一重，他当即伸手，将睡得迷糊的少女接在了臂弯，将落在她脚边的书卷收好。

柔顺的青丝落在少女脸侧，蜿蜒出脉脉温度，嬴政顿了顿，终是伸手，为其将发丝勾到耳后，同时缓缓垂首，微凉的薄唇轻轻印在了少女眉心的朱砂之上。

靠的近了，少女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便是极为明显，嬴政无声叹息，将人放在自己腿上躺好，便是继续批阅奏章。

时间在寂静的夜中无声逝去，嬴政执笔，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决断，剑眉紧皱，只是左手的动作很小，宽大的衣袂覆在少女身上，任由其睡得安稳。

少女徐缓平稳的呼吸很是清晰，在换奏章的间隙，嬴政会垂首看去，眉眼汪开点点温和后，便是继续变得凛然。

无邪醒过来时是第二天清晨，嬴政刚下朝回来，正好遇到站在凌霄花下的少女。

嬴政上前去，解下身上玄色的披风为其披好，“清晨有点凉，小心着凉。”

无邪眨了眨双眼，却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阿政，你选的路，可是天下归宁？”

嬴政顿了顿，屈指刮了刮少女的鼻尖，“还是无邪了解我。”

准确的说，无邪是第一个看出他天子之志的人。毕竟，按照他如今没有大权的情况，没有人会去往这方面想。

无邪忽然想，竹沥师叔有一次状似无意对她说的话。

顿了顿，无邪看向眼前的玄衣帝王，“阿政可知，何为祖龙之志？”

嬴政沉吟少许，转身面对着初升的朝阳，声音低沉，日光洒在冕冠之上，留下一行的金色。

“祖，始也，龙，皇也。”

嬴政牵过少女小小的手，将其完全纳于掌中，“战乱不休，亟需新始。河清海晏，盛世清平。”

说着，嬴政偏首，直直的看进了少女如墨的眸，缓缓开口，“不过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无邪忽的睁大了双眼，眼前的男子，如松如雪，容光洌洌，眉间似是折了岁月的风霜。

他的身后，凌霄花怒放，有朝阳缓缓升起。

嬴政：就亲一下，不过分吧。

鲨齿：你猜？

渊虹：你认为呢？

（其实，现在的阿政和无邪，应该算是难得的人间知己，阿政早就知道无邪选择的道路，无邪也最早知道阿政心中所想，两个人相互陪伴，却又不会去干预，大概就是，你去往自己的方向，若是累了，可以与我讲一讲。）

好了，这算是回忆的最后一弹，接下来就要去杠嫪毐了，作为有两个犀利输出的嬴政，他表示，他一点都不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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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河清海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