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当避讳的闺房之事,竟这般轻易地就从柳书言嘴里说了出来,还说得那般轻松。jiujiuzuowen沈知听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的同时,却亦不敢胡乱动弹。
当年卫千儿生下沈知时,沈天和才刚登基不久,根基还不算稳固,却被告知皇后极有可能此后再不能为皇家延续香火。
沈天和深爱卫千儿,不愿再与别的女人有夫妻之事,却又怕大臣们会终日以国无储君来烦他,要他填充后宫。
思来想去,加之他本就有将天下还给其兄遗子的想法,他便瞒着卫千儿来了个先斩后奏,与外宣称喜得皇子,还大摆了筵席来延请诸臣。
卫千儿得知此事时,已无力回转,便只能将沈知以男儿身份养着。直至现在,知晓沈知身份之人,除了她自己,或许便只有沈天和与杜沁宁两人了。
披着男子身份的沈知自小与同龄女子接触甚少,就连她最亲近的女子杜沁宁,也是自小着男装,平日看来皆与男子无二。所以以往卿卿我我之事,她只在一些杂书里看过,不曾亲身体会,甚至连目睹也不曾。
柳书言此举,是让沈知第一次同一个适龄女子这般靠近。
晕染着柳书言体香的温热气息喷打在沈知耳根上,直令她身子僵直得不敢动弹,反叩着木门的手又不自觉地紧了些。
沈知想推开柳书言,可柳书言现下只着了中衣,沈知又怕夜里视物不清,不小心碰到了一些不该碰的地方,到时被柳书言反咬一口,她才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不过好在听柳书言的意思,她那情夫还未曾同她说过话,自然她也不知晓那情夫的声音究竟如何。如今又是黑灯瞎火的,她还戴了面罩,说不定只需糊弄糊弄柳书言,她今夜便可全身而退。
这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沈知正想着要如何说道才能早些脱身,可柳书言似乎是觉得她无趣,竟主动松开了她,又与她的双眼对上了。
“小郎君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双勾人的眼睛。”说着,柳书言竟伸手抚上了沈知的眉眼,“生得一对如此迷人的秋波眉,却为何不对本宫暗送秋波呢?”
细长的手指缓缓往下,便触到了沈知的黑面罩。
沈知察觉到柳书言似乎有想摘了她面罩的想法,说时迟那时快,她微一蹙眉,一伸手往那边去,便捏住了柳书言的手腕。
两人的手皆悬于半空,而沈知的面罩,也已被柳书言扯下了些许。
沈知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自己定当露馅儿了。
可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是沈知并没有因此轻松下来,因为下一瞬,柳书言一个反手,便将沈知的手捏于了掌中,且让她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沈知眉头紧锁着,望着柳书言的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她自幼习武,至今已十一载有余。她虽不是个习武奇才,但勤奋有余,加之太子太傅又是沈天和师兄,可属武功上成,到如今,她的武艺虽算不上的顶尖,但在皇室同龄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可现下,她却被柳书言轻易地反制了。
她及笄之年便已进宫,又是如何学得这般高强的武功的?
面对沈知的反应,柳书言也只是莞尔一笑,对于自己的作为并不提及,反而摊开了沈知的手,细细抚摸了起来。
“小郎君手指柔弱无骨,想来面相也当清秀。前两次本宫只顾着享受去了,并未注意到小郎君的容貌。今日,小郎君可否给本宫仔细瞧瞧?”
言罢,她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欲要再次揭下沈知的面罩。
沈知正想推拒,可柳书言的又一番话,却让她顿生了犹豫之心。
“本宫今日去见了小太子,总觉她与小郎君颇有几分相似,奈何她终日戴着那面具,不以全貌示人,本宫也无从窥探。今日小郎君也这般拒绝本宫,难不成你还能是那传言面目可憎的小太子不成?”
柳书言所言不假,沈知确实从卫千儿故去后不久,平日里便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了。
卫千儿的容貌乃是当年的京城一绝,沈知随了她的样貌,自生下来起,便是眉清目秀的。尤其是那双与卫千儿极为相似的杏眼,仔细看来,很少有男子会有这般漂亮的眼睛。
她相貌本就柔美缺乏英气,等再长开些,若是再使世人见得她全貌,便很难有人相信她是个男子了。
所以沈天和让她终日戴着个半面面具,下及项,便连未生结喉之事也一同遮掩了去。倘若别人问起,她便自称不谨慎毁了容貌,如今相貌丑陋、面目可憎,不便再示人。
他人听去了,顾忌着她的身份,也不便多问。大多时候只道一句可惜,便就此了了,不再提起。
当然,柳书言白日问起时,沈知也是这般与她说道的。
现下她既已这般说,沈知也不好再推拒。
她想着,柳书言从未见过她与情夫的容貌,如今即便是见了,四周黑暗也看不太清,柳书言最多只叹一句相似,便应再无其他。
反之,若是她此时还执意拒绝,倒会引得柳书言猜忌。她这般精明,又实权在握,如若执意想要将近几日她是否夜晚出去之事追查清楚,应当不会是个难事。那时,沈知只会保不偿失。
再三思索,沈知最终还是将欲要向前的那只手收了回来,任由柳书言去了。
柳书言将沈知的一举一动手收入眼底,她勾唇一笑,露出那浅浅的梨涡,又朝沈知满意地挑了挑眉,才终于伸手轻轻将沈知的黑面罩揭了下来。
“小郎君果然生得秀丽。不说男子,怕是京城有名的女儿家见了,大多也只会自愧不如罢。”说着,柳书言似是十分怜爱地在沈知脸上轻抚着,过了半晌,才又充满惋惜道,“听说那小太子随了卫皇后的长相,小时也生得好看。只可惜她当年几分顽皮,自毁了容貌,若是能再谨慎一些,说不定也能长得跟郎君一般夺人眼。”
过了许久,柳书言见沈知仍不应她,便将手中的黑面罩扔到了地下,另一只手则嵌入了她的五指之中,与她十指相扣,拉着她便往床榻那处去了。
都说十几岁的人身上总是暖呼呼的,沈知也是如此。相比之下,沈知便觉得柳书言的手甚是冰冷,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都让她背后都有些发凉。
沈知不知柳书言想作甚,她是不情愿与柳书言有太多接触的,只想快些脱身。可是她并非不想反抗,只是柳书言表面看去柔柔弱弱惹人爱怜,手上的那股劲儿,却使得她无从反抗。
到了床榻边,此处少了月光的辉映,视线又比门口更暗了些。
两人隔了约莫一尺半的距离,沈知看不清柳书言的脸,但依旧能感觉得到柳书言在对她笑着:“小郎君当真不愿与本宫讲话?”她虽是柔声说着,但总透出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之气。
其实沈知也并非不愿说话,只是她平日里由于声音缺乏一些男子的低沉,本就沉默寡言,除了正事之外,鲜少与人交谈。到了如今,她即便想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她怕自己胡乱开口,说了一些有违真正柳书言情夫身份的话来,倒是会弄巧成拙。
见沈知依旧没有想同她说话的意思,柳书言缓缓往前两步,鼻尖与沈知抵上了,才露出一抹似云般轻柔的笑。
沈知喉间一动,两颊不自觉往里缩了缩,心跳也愈发快了起来。
正当她猜测着柳书言接下去会要作甚时,柳书言却在她猝不及防间,将她扑在了床榻之上,双手撑在她身子两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下颌处看。
这蓦地一扑,毫无防备的沈知腿磕在了床沿上,让她一时有些吃痛。可她只是咬了咬牙,眉微一蹙,便将这一时的麻木痛感忍了过来。
柳书言微一抬眸,目光便落在了沈知的唇上。她的上唇要比下唇薄些,中间那不甚明显的唇珠,倒让她本富少年气的唇添了些女儿家应有的美。
“小郎君这般美妙的嘴,要是它再不说话,本宫就可想对它做点什么了。”说罢,柳书言手肘一曲,顿时便离沈知又近了些。
沈知以往哪里被人这般对待过,哪怕她平日里心态再稳,到了如今,也不禁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柳书言身上的桃花香窜入沈知鼻中,身子也离她愈发近了起来。见柳书言真有这般做的意思,慌乱之下,沈知果真开了口。
“孤……贵妃今日身子不适,还是当早些歇下为好。”话一出口,沈知便意识到自己忘记压低些声音了。
不过好在不知是否是夜已深的缘故,沈知的声线已有些沙哑,若不仔细听来,说是男子倒也能让人相信。
“小郎君果然连声音也这般好听。”说着,柳书言又俯下身子来在沈知颈间蹭了蹭。
许是觉得舒适,柳书言竟直接将两手一松,趴在了沈知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