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发现什么的越川颇有些不甘心,只笑着略过了这个话题。
“何必劳烦陛下,那些人连臣身都进不得便被射杀,也无甚大事,不过,这就是昭妃娘娘吧,倒真是仙肌玉骨,与陛下甚是相配。”
他目光巧妙的落在了褚曜怀中的人身上,带着几分打量。
这位艳冠京都的昭妃娘娘倒是比他想的还要娇弱些,不曾想褚曜这小子竟喜欢这般的。
男人的眼神让乔姒觉得浑身不适,就像是被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这种感觉很熟悉,是她曾经在乔府就感受过的恶意。
她下意识的往褚曜怀里缩,没有回越川的话。
越川脸色微僵,想不到这位昭妃比他想象的警觉些,忍不住暗啐还真是跟褚曜是一对,难怪太后那女人也奈何不了,连蛊毒也毒不死,倒真是有趣。
对于乔姒下意识的依从,褚曜顺势抱紧她,眼底蔓开笑意。
“阿乔年岁小,怕生,皇叔莫要计较,上山吧。”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诡异的,乔姒从里面捕捉到了一丝得意。
这种感觉同以往看见那些恶劣孩童捣乱,后头的长辈为其撑腰,简直是异曲同工之妙。
她瞧瞧掀起眼皮,顺着半掩的绸布瞧见了那位越王爷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以及诧异。
大约是,见鬼的怕生。
木兰围场位于京都外紫云山,除了西边没被圈住的,其他地方都是皇家围场,内里的野兽也是属于皇家的。
一望无际的猎场,明黄旗帜随风飘扬,猎猎作响,帐篷是奴才们一早就搭建好的,内里装饰都是按照着皇家规格,但乔姒一进去就莫名觉得熟悉。
简直就像是第二个杏花春馆。
她有些讶然,“这些怎么...”
乔姒的话没有说完,可褚曜知晓她想说的话,只是笑道:“此来同宫里不一样,熟悉的地方总能让你好受些。”
人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心里头总会有几分不安。
乔姒没想到褚曜会这样做,她眸光微闪,脸上蔓延开笑意,真心实意的望着他。
“臣妾很喜欢,谢过齐光哥哥。”
她声调软,眼下眉眼弯弯的瞧着人,没人能从她脸上挪开,即便是褚曜也愣神了片刻。
他回过神,唇角不自知的轻勾,轻声道:“喜欢就好,你且修整吧,朕还有事。”
说着又让红玉进来伺候着,他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只是行走间带了几分以往不曾有过的匆忙。
乔姒眼中蔓开笑意,不似从前那般刻意,红玉一进来瞧见的就是自家主子这副样子。
主子心情好,她也心情好,忍不住笑道:“陛下到底还是念着娘娘的,娘娘一颗心怕是都要到陛下那里去了。”
红玉的话警醒了她,她眼中笑意微淡,挪开眼神,戏谑的瞥了红玉一眼。
“你啊,就会胡说。”
是了,他是陛下,而她不过是他后宫中的一个妃子罢了,君心宠爱,不过是无根的浮萍,做不得真。
...
大帐内,沈长林以及一干心腹全都在内里等候,褚曜进来的心情出奇的好。
沈长林一眼就瞧出,这可刚从那位乔婕妤,哦不,已经封妃的昭妃娘娘那里出来。
“陛下,如今咱们派去的斥候全都被越川拦下,怕是已经暴露,那越川只怕生了警惕,若是让他逃回蜀地,咱们再想捉,就是难上加难了。”
“只要咱们得了威武将军的兵力,区区越川又何足挂齿。”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齐国公,他是先帝时的托孤老臣,虽迂腐可一心都是为了巩固皇权。
“话说得轻松,那威武将军秦淞的要求可是要陛下娶他女儿为后,那秦家女貌若无盐,心狠手辣,如何能为陛下妻。”
褚曜虽是天子,可登基不久,根基尚为完全稳固,更何况先前的宗室暴行已经引起了世族不满,眼下虽收复些许,但最重要的武将仍旧是难题。
听到这话旁边的孙阎将他怼了回去,他是从潜邸时就跟着褚曜,颇得信任,尤其是主子对他有救命之恩,是以孙阎以褚曜的意志为意志。
眼下见着齐国公如此为难陛下怎能忍得住,也不管齐国公的地位,张口就将人说了回去。
“齐国公如此撺掇,不若自己娶了更好!”
“你,黄口小儿,妇人之见!忍一时,可保千秋,有何不可!”
齐国公气得老脸通红,跟人争辩起来。
“自古以来,前朝后宫从来都不是能分开的!陛下虽宠爱昭妃娘娘,可万不能为情乱智,先帝之鉴不远,难道还要让我朝在历经一次吗!”
“怎么,齐国公这是暗指陛下是那等荒淫无道之君不成?陛下乃是天子,宠爱谁与臣子有何相干?!”
眼见着两人再吵下去只怕就要伤了情分,左右不过都是为了陛下着想,是以先前还作壁上观的沈长林忙不迭的站了出来当和事佬。
“好了好了,两位在这咋咋呼呼也只会让陛下心烦,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兵不血刃的揪住镇国公和越王爷之间的联系,还有怎么防止越川逃回蜀地。”
两人闻言倒是停下了争吵,但也只是片刻,旋即各自冷哼一声别过头。
孙阎更是气红了眼,“陛下,只要您一声令下,微臣定然全力以赴提来那反贼头首!”
“好了。”
褚曜揉了揉胀痛的额头,眼底一片清明。
“越川不会走的。”
他话说得笃定。
沈长林等一众人皆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莫不是陛下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褚曜食指轻敲着桌面,冷声道:“天子被猛兽袭击孤身一人,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自然是不会,只怕他早就恨不得除之后快...”
心直口快的孙阎率先顺着褚曜的话说下去,可说着他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齐国公最先回过神,近乎失声,“陛下是要以身涉险,万万不可啊!”
他以为陛下是为了不让拿秦淞的嫡女入宫为后,怕危害到昭妃娘娘的地位,她声音颇有些不甘心。
“不过一个女人便能更加稳妥,陛下何必如此!那昭妃娘娘...”
“不关她的事。”
褚曜出声打断了齐国公的话,他眸色淡然,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若开锋的利刃。
“朕是天子,难不成只能靠女子才能成事,如此也不必打仗了,将天下间的女儿家推出去就好了,那还要将军士兵做什么?”
“这!”
齐国公一时间说不出话,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恨恨作罢。
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即便是没有秦家女,可终究还有王家,李家,难道陛下要为了区区小官庶女,罢了后宫不成?”
对此,褚曜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掸了掸尘埃,慢条斯理道:“国公不必操劳,一个女子罢了,朕不至于如此。”
他如今不纳妃,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他没那么多闲心应付那么多女人。
可说出那番话,心头隐隐有些不适,他没放在心上,如常的翻开了眼前的猎场地图。
沈长林神色有些复杂,可看着褚曜不容置喙的模样,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随着人一道离开。
巧的是,出了帐篷他就遇见了那位昭妃娘娘。
后妃的帐篷自然比不上陛下的,但那位昭妃娘娘应当也是用不上,毕竟她这些日子与陛下同吃同住。
看着她拿着水壶,颇为新鲜的和身旁的婢女一道研究着。
离了皇宫的女郎,格外的鲜活,眉眼间漾着明媚的笑,日光下,女郎肌肤胜雪,似山野间的小花妖,妩媚天真,不知世事疾苦。
他是从褚曜还在褚家的时候就跟着的,自然也知道褚曜和这位乔家女的事情,个中具体不知道。
只知道当初那般防备克制的褚世子,最后竟也接受了娇弱柔媚的她做主母。
可后来许是因为褚曜身份揭发,外人不知个中复杂,本该借此继续渗透宫内实力的褚曜却因为听了外头的谣言,怕乔姒经受不住,偷偷前去探望。
那日的事情他不知道,只听到几日后两家婚约作罢的消息。
原以为陛下在那些日子一心发展势力,早就忘了乔家女。
不曾想经年孽缘,兜兜转转竟是在鲁国公的宴会上又碰见了。
先前可以说是不甘心的想要报复,但后面的一切都变了味。
昔日的陛下对选秀这件事虽不在乎可也不会拒绝,于他而言,女人不过都是权势的枢纽。
可如今呢?
沈长林望向不远处的那位昭妃娘娘,她今日穿着素色衣衫,难掩姿色,想到陛下方才的语气,他闭了闭眼,忍不住想。
陛下还能如当初一般,不会为情乱智吗?
沈长林不知道,可他知道的是,他忠于陛下,陛下所念即是他剑锋所指。
不远处的乔姒四处观望时无意间瞧见了沈长林,她知道褚曜这是又在议事,想到先前和那位越王爷之间的古怪氛围,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但她全都压了下去,只是冲着人扬起笑,如今她为妃位,自然不必行礼。
沈长林神色复杂的略微颔首,旋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架势活像是怕被女妖精缠上。
乔姒有些疑惑,但没放在心上,只是暗自思索着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