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该死啊,应该我去向皇后娘娘请安才是。”
是杨景棠半夜起来都要骂自己的程度。
王舒只着一身嫩黄的宫装,未施粉黛,乌发上只佩戴了几支玉簪,这才是真正的素净。
她微微欠身,语调温婉,“是臣妾来迟,望皇帝陛下、杨妹妹莫怪。”
王舒行完礼还给他们两个解释呢,她正用着膳,总管公公亲自去请她,她诚惶诚恐,生怕耽误皇上贵妃用膳的时辰,放下碗筷就赶回来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杨景棠看着都心疼,立马扶起这娇弱的女子,心疼得拍拍她的手背,“皇后娘娘辛苦了。”
都怪这狗皇帝不干人事,这样温柔娴静的女子都要晾在后宫无人问津,真是暴殄天物!
王舒娇娇柔柔道:“妹妹这是哪里话,作为皇后,服侍皇上本就是本宫的本分,哪里辛苦这一说呢。咳咳,说来是妹妹日夜伺候陛下,那才是真辛苦,咳咳。”
王舒身体确实娇弱,话还没说完就连连咳嗽不已。
杨景棠连忙要传太医,却被王舒拦下:“多谢妹妹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了,想必是刚刚来的时候太着急呛着风了,不碍事。不能耽误你们吃饭。咳咳。”
“这哪能不碍事呢!”
在古代,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场高热都是能要人命的程度。
杨景棠着急忙慌地让人请太医,连饭都顾不上吃。
而一旁的李玄英却是看着她俩惺惺相惜,一脸玩味。
“我倒不知,我这贵妃原来是给皇后纳的。”
王舒脸色更白了,连忙跪下告罪。
“都是我不好,是我身体不争气,皇上千万别怪杨妹妹。”
杨景棠也跟着王舒有模有样跪下来:“都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
李玄英对着杨景棠道:“那爱妃说说,你哪里错了?”
“哈?”
笑话,她哪知道,那不是跟着跪吗?
她打从心底也不认为自己错了。
但“错”还是得认,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杨景棠斟字酌句,“诶,都怪我不好,是我不该恃宠而骄,请皇后娘娘过来,耽误了皇上吃饭的时间。臣妾罪该万死。”
王舒大惊失色:“杨妹妹罪不至死!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做好准备,又姗姗来迟,耽误皇帝陛下用膳的时辰,作为中宫却没有做好表率,都是臣妾失责!”
杨景棠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命把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揽,生怕李玄英的刀落不到自己头上。
李玄英抿了一口雨前龙井,淡淡道:“行了,朕什么时候说要降罪了。倒是你们两个姐妹情深,倒是显得朕不近人情了,王家与杨家不愧是姻亲,就连教养出的两个女儿都如此惺惺相惜。之前朕听说你俩不睦许久,想来定是那些奴婢奴才乱嚼舌根,看来要把他们的舌头拔了才好。”
玄英话音刚落,整个宫殿跪了一片。
杨景棠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汹涌而来,压得她抬不起头,直不起背。
“陛下息怒!奴才们罪该万死!”
李玄英挥一挥衣袖,“行了,起来吧,我要回大明宫批折子,你们自己吃吧,朕在这你们也不自在。”
“多谢皇上,皇上慢走。”
杨景棠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见李玄英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王舒也施施然的起身。
一大群人乌泱泱跟着李玄英走了。
杨景棠这才松口气。
王舒担忧道:“表妹近来可好?跟着皇帝陛下身边可是辛苦,都怪我身体不好,还要你来为我分忧。”
王舒脸上的关切不似作假,这让深陷宫斗剧本的杨景棠有些无措。
她还以为王舒是个绿茶,故作柔弱引皇帝心疼之类的呢。
结果这还真是个好人!
杨景棠道:“所以你是我表姐?”
王舒点头:“妹妹这是怎么了?身体可有不适?想来是伺候皇帝过于操劳,来人啊,把我的千年人参拿过来给妹妹补补。”
王舒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家里原先送我入宫,可惜我身子不行,未能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家里生怕我地位不稳,这才又把你送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来。说来说去还是怪我!来人啊,把我那副新得红宝石黄金头面拿过来,妹妹今天也打扮得太素净了,这怎么能行呢!”
王舒说着又把头上仅有的玉簪拔下来,正要给杨景棠戴上的时候却犯了难,面对着满头的珠翠,不知如何下手。
突然间,她眼眸一亮,把那两只玉簪插到了小蛮的头上,她笑吟吟地,脸上的气色都好了几分,“小蛮模样俊俏,戴着比我更合适。”
杨景棠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姐姐破费了。”
王舒笑嘻嘻地说:“破费什么,都是皇帝赏赐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戴着好看!”
杨景棠一个下午饭没吃多少,反而带了一堆黄金玉器和千年人参回宫,就连小蛮头上身上也是一点空余的地方都没了。
这有个有钱还舍得给你花的表姐是种什么体验,这让杨景棠彻底感受到了。
鸡飞狗跳的一天算完成了。
【请宿主做好准备,今天体验的角色卡是‘杠精’。】
杨景棠终于知道王舒所说的“辛苦”是怎么回事了。
这李玄英昨晚折腾她到后半夜才罢手,早知道她就把那人参吃了再说。
杨景棠人还没完全清醒,一双温热的手在她后背游走。
本来就没休息好的她更是火从心起。
“敢打扰老娘睡觉!当心剁了你的手!”
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把话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杨景棠睁眼,果然,李玄英黑沉的眼睛正盯着她呢。
李玄英冷笑道:“爱妃是怪朕影响你休息了吗?”
杨景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嘴:“知道你还问,傻的吗?真不知道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靠兄弟捐的吗?”
话音刚落,整个甘露殿一瞬间又跪满了人。
他们战战兢兢,生怕这年轻暴戾的帝王今日就将他们这些人给五马分尸。
谁不知道当朝皇帝李玄英本是二皇子,与皇位无缘,硬是仗着自己战功赫赫,在宣武门发动兵变,自称为帝,杀兄弟,囚父皇。
前皇帝李秀山还看不清楚局势,还打算封他为英勇大将军,以平息他的暴行。
李玄英笑话他老子小气:“我封你为太上皇!”
李玄英捏住她的下巴,强势的,不容置喙的让她面对自己。
“我竟不知爱妃有这种口才。”
李玄英上下左右扫视她的面容。
这是一张很美的脸。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如若不是,他早就将她杀了。
可真是奇怪,她明明眼睛里满是惶恐,嘴里却说着不知死活的话。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难道我要一一说给你听吗?”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杨景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鸡皮疙瘩成堆起。
她心中再次虔诚地祈祷,希望李玄英能给她一个全尸。
“爱妃说了什么,朕不明白,可否再说一次。”
“呵呵。你算个球啊,你让我说我就说,我成什么人了!”
“你成什么人呢?莫非爱妃已经不满足贵妃之位,想要做东宫之主?”
杨景棠不屑道:“东宫之主算不了什么,有本事你把你的椅子给我坐坐!”
李玄英微眯双眸:“这话谁让你说的?你爹还是你舅舅?”
杨景棠小嘴吧啦吧啦:“那两个老东西一个沉迷女色一个痴迷长生不老,两个人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脑壳,你今天跟他说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升起都会相信的老糊涂,你还指望他们能干什么?”
不等李玄英开口,杨景棠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小嘴依旧不停:“我光说他们,忘说你了是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蠢货,天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万恶的资本家!人家上班还有个休息日,我是全年无休啊,你们李家那么穷吗?多养几个妃子是要破产了吗?”
杨景棠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现在已经不奢望全尸了,只求速死!
她虽然闭上眼睛,但她的嘴还没停,还能继续骂人呢:“你老家是敦煌那边的吧,壁画那么多。”
她安慰起别人来是一套又一套,安慰自己绳子一套。
杨景棠已经打算好了,在李玄英下旨之前,她就一头撞死,给他一个惊喜。
也给自己一个了结。
万万没想到,李玄英不仅没将她处死,反而把她带到了大殿之上。
就是他平时上朝的宫殿。
杨景棠麻了。
她搞不清楚李玄英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是想让这些大臣的唾沫星子喷死她吗?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
李玄英抱着杨景棠坐在龙椅上,十足一副昏君的模样,道:“爱妃不是想要坐坐朕这把龙椅吗?感觉如何啊?”
秦将军心直口快,大胆进言:“陛下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
群臣一见有人开头,立马跟上。
秦将军拱手道:“朝堂议事不是儿戏,岂能让女子在旁。”
不等李玄英发话,杨景棠站起身来:“那你就滚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