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斗 第39章 第 39 章

锦游瞪了一眼阎百川，没好气地说：“认出来了干吗不早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认出来的？”这人认出来了锦游是谁也不告诉自己，任由自己傻乎乎的想东想西。

阎百川坐起身来点了一盏油灯，屋内亮堂了些烛光映在帷幔上有种令人温暖的错觉。锦游不明所以的看着阎百川，却看到他借着烛光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双眼：“第一次见面就认出来了。”

“怎么可能！”锦游脱口而出，阎百川当初救下他时，他还是一条小红鱼的样子，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的人形，肯定是在骗他！

阎百川斜斜倚在床榻上，看着墙上的“色即是空”莫名笑了笑：“你的尾巴附近有两片金色的鱼鳞。我从小打鱼为生，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红鱼，怎么可能认不出。”

锦游神情稍缓，他的原形只有阎百川看到过，看来这人竟真的没骗他。锦游忽然想起自己从阴川救下他时，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急忙问他：“那我当时救你上来，你说的那句谁干的是什么意思，不是在给我甩脸色看？”

甩脸色？原来锦游心里一直以来是这么想的，这误会可大了。阎百川失笑，揉了揉锦游的头发：“当时你满身阴气，我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小红鱼被人害成这副样子，都想找人去报仇了，哪会给你摆脸色。”

原来是这样，锦游心里暗喜，嘴上却刺了他两句：“那你不早点告诉我，害我还担心了这么久，一直以为你会讨厌我。”

那不是怕你看不上我吗，阎百川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敢开口，反而轻声问他：“我坦白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和我说实话？”

锦游目光闪躲，别过头去有些不敢看阎百川的眼睛，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阎百川拉住他的手转过身来，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幻藏山我的死劫，是不是你帮我挡下的？否则明明是天生带有功德的锦鲤，怎么会像现在一样变成现在这样？”

锦游生长在泽仙湖中，受仙人遗泽不染尘世因果，若非天道式微，只要修够功德就有机会飞升成仙，算来比普通修士少走许多年弯路。当年阎百川误以为被人所害才浑身阴气，但如今的锦游却是货真价实的鬼魂之体，身上的功德金光也消失了。

与此同时，阎百川却好端端的活着，还见到了地府如今的样子。

锦游低着头不说话，更是证实了阎百川的猜测。阎百川将人拥入怀中，低声说了一句“傻瓜”。

脸沙夷那样的妖兽都知道人不可轻信，锦游却就这样将一颗真心捧到自己面前，傻乎乎的救了自己两次，连命都搭进去了，世上哪有如此傻的灵兽！

锦游闷着声音小声辩解：“当时那些修士和衍厄率领的那些鬼将你围了起来，你还要送我出来不许我插手，我情急之下就护住你了，谁知道被秦广王他们救了。我以为有了秦广王的帮忙，你很快就能醒来，结果你也看见了。”

锦游一等就是十七年。虽说修士岁月漫长，但锦游孤零零地在地府中疗伤，又无人可聊天，索性在血玉珠中沉睡了大半的时间。说到这里锦游朝着阎百川的腰上拧了一把，气呼呼地骂他：“都怪你，做出那么危险的事情，也不和我商量，还让我无聊了那么久！”

阎百川正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腰间被锦游拧过的疼痛直往心里钻：“我错了，我不该不和你商量就自爆，错了错了！”

锦游这才放过他，悠悠然打了个哈欠：“我要回血玉珠里休息了，明日早膳记得喊我，这明光寺的素斋还不错。”

阎百川鬼力全失，锦游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时精力有些不济，正需要回血玉珠内恢复精神，这样才能护住阎百川。

阎百川目送锦游化作一道烟雾回去休息，低头亲了一下颈间的血玉珠。

辛苦你了。

翌日，晨钟响起，本也没怎么睡的阎百川睁开眼睛，粗略洗漱后跟着寺中的小沙弥向正殿的方向走去，慧则面前已经陆续坐下十几个小沙弥，正等着他讲今日的早课。

寺中的小沙弥看起来年纪似乎都不算大，大一些的也不过弱冠之龄，被慧则带着在这偏僻之处安定下来，平日里教些经文佛法用以修心防身。慧则似乎发现了他，无声地对他点头算作示意，似乎在邀他前来一同坐下，阎百川却错开了视线。

梵音袅袅，阎百川无意打扰，便悄声进了饭堂，里面正有给他和锦游留的饭菜。阎百川打开扣着盖子的瓷碗，里面是一道青菜豆腐粥和一道豆腐酿鲜笋丁，豆腐被切地极为细碎，粥米被煮开了花，混着青菜碎入口便能滑进喉咙，都是清淡爽口的早膳。

阎百川传音给血玉珠内的锦游，锦游伸了个懒腰在桌前坐下，夹了一块豆腐酿鲜笋丁放入口中，被笋丁鲜得睁圆了眼睛：“好鲜的笋，这里的厨子竟还有这等手艺？”

阎百川看他吃得香，又给他碗里多夹了一些：“这庙看着小，倒是卧虎藏龙。”

锦游点头：“毕竟连慧则都在这里。”锦游正吃着早饭，腰间的传音符却忽然发热，是凌云传来的消息。锦游刚把灵力注入进去，就听到凌云得意洋洋的声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赢闯的毒已经完全解了，现在好得不能更好了！咱们什么时候汇合啊？”

赢闯的毒解了？锦游满腹疑问，追问到：“你之前不是说缺一味药材，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

“当然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去采回来的，你们是不知道那个破悬崖到底有多陡峭，这要摔下去我的魂魄可真能凌云而飞了。”凌云想起那个叫什么清净子还是清心子的草药就头疼，仿佛有说不完的抱怨，被锦游无情的打断：“既然赢闯的毒解了我们就放心了。我和阎百川的情况有点特殊，等汇合了我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做。你们如今在哪里？”

凌云低声和旁边的齐黄问了两句，这才给了锦游一个确定的回答：“大概是在忘剑阁西南方，你们呢？”

西南方，这不正是自己这边？如此倒好办了。

锦游对传音符对面三人说：“忘剑阁西南方有一处明光寺，等你到了我们再商量。”

“明光寺？那不是在忘剑阁北边，兄台是否记错了？”问话的是齐黄，似乎对于锦游话中的明光寺颇有怀疑。

阎百川接过话茬，肯定地说：“没记错，慧则在这里，到了再说。”

凌云答应：“没问题，你们再等我们一下，赢闯跑起来可是很快的，带我们两个没问题。”

“好。”锦游收回传音符继续挂在腰间，防止凌云忽然有事找他。

阎百川盯着传音符，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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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姐，阎百川和锦游他们怎么样？”赢闯急吼吼地跑到凌云身边，看着她手里的传音符。

凌云收起传音符，脸上一派轻松：“放心，他们都没事，就是看起来有点累。不过被修士追杀嘛，肯定要比平时累一些，连我都累个半死。”

“哦，那就好。”赢闯相信了凌云的话，放心的点点头，跑去一边翻凌云乾坤袋里偷藏的好菜，大快朵颐去了。

赢闯刚一离开，凌云的脸色忽然变了，问一旁默不作声的齐黄：“阎百川是不是受伤了，那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人吸干精气了一样。”

齐黄咳嗽一声，纠正了凌云粗俗的说法：“气血两亏，中气不足，确实有可能是受伤了。”

凌云看着一旁无忧无虑的赢闯，心下叹了口气：“我要带着赢闯去和他们汇合，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你不是喜欢帮助那些妖兽，那边那个狼崽子不也是，虽然笨是笨了点。”

齐黄刚听说赢闯是时间最后一只寒霜银狼时着实吓了一跳，但看到赢闯身上不断显现的特征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认命地帮他调制丹药解毒，还麻烦凌云涉嫌去采回草药。一个人流落在外有些危险，加之齐黄确实对赢闯很感兴趣，于是点头算作答应。

齐黄转身拿了自己特制的兽肉递给赢闯，赢闯吃了以后惊为天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好吃的肉干，闲暇时便围在齐黄旁边看他做兽肉干，做好了就要来吃一个，结果最后大半都肉干进了他的肚子。

凌云心里却有些烦闷，难得没和两人一起插科打诨，独自走入林中攀上一棵大树，随手摘了片叶子放在唇边，吹了一曲以前常听的小调。阎百川实力强劲，能让阎百川受伤，难道会是衍厄？

一曲毕了，凌云松开手指，树叶掉落在林间的地面，被人一脚踩上碾成粉末。

“阁下如此心烦意乱，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可要以为几位关系当真如此之好了。”

“谁！”凌云厉声喝到，那人在阴影中逐渐显露了身形，凌云警惕地看着他：“是你？！”

“既然如此心烦意乱，阁下又为何答应我要背叛阎百川呢，”

衍厄化作行水先生的打扮，手中依旧拿着那快惊堂木，似笑非笑地看着凌云：

“凌云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