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斗 第15章 第 15 章

“这路可真是难走，偏偏这会也没个说话的人，唉。”凌云嘴上抱怨着，脚下速度却一点都不慢，遇到敢拦路的小鬼直接摇铃冻成冰雕，根本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锦游往东边去了，赢闯则是化为狼形两三下上了树，想从上面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凌云也不推托，转身就向拦坟山西侧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只不过这一路上没发现什么异常，拦路的鬼也不是多厉害的角色，这就有些不对了。凌云知道锁魂夺魄阵的厉害，弱一些的鬼光是站在阵中都会受不住，留在外围的鬼自然不会有多厉害，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

刚才那官服鬼手上的官印她也瞧见了，拿东西看起来邪得很，还是小心为上。

凌云这么想着，却忽然间听见一声惨叫，心头一凛，当即朝传来声音的地方飞奔而去。直觉告诉她，那里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还不等凌云赶到声音传来的地方，鼻间先传来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像是带着怨恨地血混在腐烂的尸身里，光是闻到就让人心头躁意顿起。凌云不敢耽搁，打出一道神行决，刚好看到眼前的无头屠夫就要挥下屠刀，马上打出一道寒冰凝住他的动作，救下了屠刀下的…人？

此处还有人？

凌云的寒冰只凝住无头屠夫片刻，很快又被屠夫震碎。只不过屠夫这次的砍刀转了个向，直直朝着凌云看去，刀上的怨煞之气比起阎百川似乎也不遑多让！

“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别出声！”凌云招架之时扔给那青年男子一瓶丹药，大喊：“把它吃了，能暂时抵挡鬼气入侵！”要不然就凭这凡人身子，一时半刻就会变成活尸。

无头屠夫不知斩过多少人和鬼，即便没有眼睛也能清楚分辨凌云所在的位置，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凌云的身侧，逼得凌云不得不连连躲避。

凌云前后凝出数道冰刺扎在鬼屠夫身上，但从鬼屠夫的反应来看似乎作用不大，鬼屠夫砍向凌云的刀锋依然精准，估计又和屠夫脑后的官印脱不了关系，真令人棘手。

凌云身形闪避间心念飞转，按理说人死之时若是尸首分离，化为鬼时是可以使自己变回完整的模样的。但若是成鬼之后失去了眼睛和耳朵，是断不可能听声视物的，眼前这鬼屠夫却能灵活地捕捉凌云的每一个动作。

凌云分出一抹心神关注周围，忽然发现不远的树枝似乎在有意遮掩什么，一旁被救下的青年男人也无声地用口型提醒着她什么。凌云眯起眼睛仔细辨认，才依稀辨认出来那几个字：血祭坛！

凌云当即幻化出冰剑抵挡鬼屠夫的大刀，在冰剑破碎的瞬间忍住口中涌上来的腥甜，直接袭向树枝后遮掩的血祭坛，只见上面赫然放着一个人头，颈处断裂见还在汨汨留着鲜血，流出的鲜血全部汇集到了血祭坛之中，尸身却被人随意地扔在了一边。

这人头双眼大睁，被搁在血祭坛中心位置，凌云当机立断将人头一脚踢开，直接将血祭坛冻了个严实，然后手掌合握用力捏碎。

在血祭坛被捏碎的瞬间，无头屠夫痛苦地抱住了脖子以上空空荡荡的位置，身体在树林间茫然地不断转向，像失去了目标的猎人一样。凌云猜的没错，刚才鬼屠夫就是靠这个血祭坛上的人头来共享视野和听力，和凌云对阵时出招才会那么精准狠辣。

此时失去了视野和听力，鬼屠夫显然再也捕捉不到凌云的位置，却凶性更盛，劈向周围的动作也越发狠戾

凌云看了一眼被削掉的半缕头发，喘了口粗气将灵力注入冰心，朝着鬼屠夫而去：“寒冰落刃！”

随着凌云话音落下，空中凭空出现无数寒冰凝成的尖刺，尖利处皆对着面前的鬼屠夫，瞬间万箭齐发，直直没入鬼屠夫身体，快到鬼屠夫屠刀都未落下，就被凌云再次抬手握碎，这一下彻底死了。

青年男子躲在树后，见鬼屠夫死了，当即兴奋地跑出去朝凌云道谢，却见凌云身形摇晃，有气无力地靠在树上掏了一瓶丹药倒入口中：“要谢我就算了，害怕就在这呆着，让我休息会。”

青年男子闻言挠了挠头，把感谢的话吞了回去，安静地蹲坐在凌云不远处的一棵树旁，时不时偷看两眼凌云的情况。

凌云靠着树坐了一会，等待丹药起效，渐渐恢复了一些灵力，经脉中的干涸也稍稍得到缓解。

凌云走到无头屠夫消失的地方，低头看着地上留下的屠刀，银白的刀刃上沾着黑红两色的血迹，陈血和新血几乎快将大刀的刀刃全部覆盖，只有接近刀背处才能微微看出原本的颜色。

凌云看了一眼血祭坛周围的尸身，眼中染上冷意，向屠刀上扔出两道符咒，看着屠刀在地上一阵嗡鸣后渐渐停止了颤动，也仿佛失去了灵性。

幸存下来的青年男子看着眼前奇异的一幕，从没想到能从一把刀上看出痛苦和挣扎，顿时忘记了害怕围着凌云问东问西，却被凌云的眼神逼退，只得讪讪走开。

凌云从前就与阎百川相识，自然知道他那个无人不晓的“活阎王”名号和那把名为涤尘的刀。即便是在阎百川被人喊打喊杀最激烈的时候，凌云对此的态度也不过是嗤之以鼻——

都是杀鬼，怎么比你杀得多了还有错了？

阎百川不是滥杀之人，这也是为什么凌云答应和他一起取回涤尘。

凌云一脚踢开地上已经变成废铁的屠刀，继续向西边探去。有时候就算拿着同样的凶刀，但本质终究大有差别。

——

赢闯闪身沿着树干攀爬，却意外地发现这树的实际高度不太对劲，似乎比从地面上抬头看还要高一截。赢闯并未多想，嗖嗖两下就要往更高处攀爬，眼前忽然闪过两道黑影，速度飞快地冲赢闯前爪勾住的树枝袭来。

赢闯前爪一松，后爪踩着树干一个猛蹬，反身爬上另一棵树，锋利的前爪朝着黑影就是两爪，黑色的影子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时赢闯才看清鬼影的真面目，那是在树顶附近游走探察的鬼鸦，空空的眼眶似乎比魂体还要幽深几分。

只是这鬼鸦似乎不止一只，赢闯杀了两只，反而有更多的鬼鸦围了上来。但这些鬼鸦似乎与被官服鬼控制的其他鬼不太一样，似乎有一些基本的神智。赢闯几次试探，又杀了十几只鬼鸦后，剩下的鬼鸦似乎有些忌惮，只堪堪围在赢闯前面，变着法子试图阻拦。

鬼鸦似乎有些忌惮赢闯的狼爪，要往上走，鬼鸦们不敢直接攻击赢闯，就去啄赢闯攀上的树枝，逼得赢闯不得不放手与鬼鸦纠缠。

但鬼鸦数量众多，饶是赢闯只盯着鬼鸦杀也不一定能杀的完。鬼鸦群想阻止赢闯往更高处去，那赢闯就非要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赢闯松开上方的枝叶，整只狼垂直站在树干上，后爪蓄力，周围似乎有零星雪花落下。鬼鸦摸不准赢闯的意图，似乎也收了鸦羽，一时间连拍打翅膀的声音都近乎不见。

忽然赢闯动了，银白色的狼型像黑夜里刺眼的闪电，这闪电还伴随着冰霜之气，鬼鸦一个愣神，赢闯就已突破鸦群的包围，银色的闪电破开层层叠叠的树叶直冲树顶而去，将所有鬼鸦都甩在身后。

鬼鸦反应过来，冲着天空鸣叫一声集体冲了上去，不能让赢闯发现树顶的秘密！

到了树顶，赢闯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碧蓝色天空，以及筑在上面的巨大鸟巢。

那是一只三头乌鸦，每只乌鸦都只在额头中心长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的眼睛，赢闯一上来就死死盯着他，拍打翅膀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来呼唤自己的鸦群。

那些黑色的乌鸦没有的眼睛，难不成都长在这一只身上了？

赢闯来不及细想，一定要在鸦群赶到之前解决这只三头乌鸦。赢闯闪身躲过三头鸦翅膀扇起的狂风，借着树叶的掩护穿行在树顶，快准狠地抓破了右边乌鸦的眼睛，腥臭的黄水混着血液留下，但还好凌云给的药还有效。

三头鸦发出一阵痛苦和愤怒的低吼，又是两道旋风狠狠刮向赢闯，被赢闯灵活地避开。

赢闯耳边已经隐隐能听到鸦群的呼啸声，动作更加灵敏。忽然赢闯发现这三头鸦就算受伤也不肯离开脚下的巢，干脆装作被旋风打到，假装掉下树顶，实则翻身到了鸦巢正下方，在爪上凝聚灵力向上一击，掀翻了鸦巢，一枚鸟蛋也从巢中应声掉下，摔成了碎片。

趁着三头鸦失神之时，赢闯当机立断爪向三头鸦脖颈，在三头鸦失去气息的瞬间，鸦群也随之变得迷茫，慌忙四散开去，同时赢闯一直以来被窥探的感觉也消失不见，想来跟这只三头鸦有关。

赢闯低头看碎裂的蛋壳和地上的蛋液，忍不住微微摇头。这个蛋在他打碎之前，这就已经是个死蛋了，即便费尽心思也是枉然。

此处再没有别的东西，赢闯歪了歪头，想起凌云的嘱托，三两下爬到最高处，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与此同时，官服鬼忽然痛苦地捂住右眼，指缝中流出黑色的血迹，语气止不住的阴冷：“何方宵小敢坏我好事，本官一定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