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斗 第11章 第 11 章

四人经过商量，决定暂且在不归林停留几天。此时江陵追捕他们的人应该还在，现在出去不是好时机，况且阎百川的伤还没好全。赢闯很少反对他们的决定，锦游也放心不下阎百川。尤其是凌云，悬音石刚一到手，就想把心心念念的法器炼出来。不归林既安静又没人打扰，刚好心无旁骛的炼器。

锦游好奇凌云想炼个什么东西，却被凌云敷衍过去，说好东西自然要有个盛大的出场，可不能是在这偏僻的林子里，锦游对此嗤之以鼻。以凌云的倒霉运气，万一真在这林子里也不好说。

凌云正扒拉着自己的乾坤袋，却忽然想起来什么对锦游说：“那天那个俊俏的小哥是谁，你们为何都一脸仇恨的看着他，还把阎百川打成那样。”

阎百川眉头一皱，凶狠地说：“什么叫打成那样，挨我这一下，他只会更难受，这几个月是别想出来找事了。”说完有些戏谑的看着凌云，嘲笑道：“你的眼光真差。他那副皮囊，不知东拼西凑了多少人和鬼的可取之处，才凑成这么一个。看，这不就把你骗到了。”

“真的假的？亏我还觉得他面善呢。那他身上就没什么是真的吗？”凌云思索半天，衍厄身上总有一处是他自己的吧？

阎百川想起衍厄的那张脸，哼笑一声：“或许呢。”

凌云猜不透的摇摇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布下阵法自己去炼器了。

赢闯嗅觉出众，凭着气味也能自己找回来，白日里便化为狼型毫无顾忌的在林子里四处探索，摸清了几处动物惯爱栖息的地方，打猎技术也越来越好，从未空手而归。有时阎百川懒得动手弄吃的，赢闯凭着自己的直觉烤出来的肉竟也不错，获得了锦游和阎百川的一致好评。

锦游自从知道黄泉水的厉害，主动提出让阎百川休息养伤，自己则每天在不归林边缘周围探看。邹家确实没有死心，派出的人几次到了不归林的边缘，却最终还是没敢进来，锦游也收起了持在手中的黄泉水。

阎百川多半时间都坐在一颗大树上，嘴里百无聊赖的叼着一根草茎，头顶被茂密的树叶遮了个严实，正是乘凉的好去处，时不时还看两眼凌云炼器的方向，确定没什么事后又继续闭目养神。

凌云炼器的地方在不远处的一池湖水旁边，偶尔误入企图打扰的动物都被赢闯一一解决，变成了晚上的饭菜。

一般而言，品质越好的法器炼制的时间也就越长，三人本来也做好了凌云不会短时间出来的准备。但等凌云炼到第三十天还没有动静的时候，别说本来就不耐烦等待的阎百川，连锦游都想把她从湖边揪回来了。

锦游他们吃了快一个月的烤肉，锦游吃到第七天的时候就借口鬼不用吃饭躲回珠子里，赢闯看着肉也开始少见的叹气，连邹家都不想继续派人蹲守在林子口了，凌云还没出来。

“我去把那家伙揪出来。辟谷丹都在那家伙身上，她倒是不用连吃一个月的烤肉，但老子咽不下去了！”阎百川抓了一把头发，提起大刀就要把人带回来。锦游拦住他：“一个月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万一就要炼成了呢？”

一个要去，一个在拦，两人推拉见一股寒意突然从湖边漫卷过来，三人连忙运功抵挡，正巧听见一声：“成了！”

凌云笑嘻嘻地拿着练成的法器小跑回来，给他们展示自己手中的法器。

凌云手中的法器是一串用不化冰炼成的冰珠，仔细看去在日光下泛着幽微的蓝光，通身散发着寒气。在寒冰珠的中间缀着一枚小巧地几乎透明的铃铛，想必悬音石是被用在了此处。

凌云混不在意地捋了一把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捧着自己心爱的法器自顾自地。说：“这不化冰比我想象得难炼一些，光是塑形就花费我不少时间，好在最后还是成了。你们听它的声音！”

凌云右手拿着寒冰珠，轻轻摇了一下，一声似有若无的清脆响声从众人耳边响起，萦绕在耳边久久未绝。

那是冬日里第一片雪花落在冰面上的声音，是细弱的纯净冰晶与坚冰之间的碰撞，比春日里清泉激石的声音还清脆三分。

锦游仍在闭眼回味这难得一见的声音，暗自感叹凌云这法器当真炼的值。

凌云满意地将珠串戴在手腕上，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我取名为冰心，是不是很合适？”

这件法器确实对得起这个名字，但眼下显然有别的事更加重要。

“少废话，炼好了就快走，这林子待得我拳头都痒了！”阎百川只看了一眼凌云的珠串就失去了兴趣，满心满眼都是不用再吃烤肉的解脱。

凌云上下打量一圈阎百川，脸色红润，步伐稳健，看来确实已经恢复了：“好啊，我这边的事情办完了，接下来去哪？”

锦游略微思索片刻，提议：“既然要拿回涤尘，肯定是要去一趟忘剑阁的。不如我们取道幻藏山，从幻藏山直接进入西灵幻洲。进了西灵幻洲就能乘坐飞舟，无论去哪里都方便些，如何？”

按照锦游的提议，这样走的话确实是最短的路线，只是幻藏山这个地方…

“我是无所谓，如果你俩不介意从幻藏山走的话。”凌云没有明说，但几人都明白她话中之意。

阎百川倒是一脸坦然：“这不没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那儿最近，那就从那走。”

锦游扇子一合：“好，那就这样定了。”

幻藏山距离不归林尚有几百里路，若像之前一样坐马车去，少不得浪费时间。几人商量片刻，还是凌云提出了一个办法：“其实江陵城中设有传送阵，如果不是多宝阁那档子事，我们可以直接用它过去。现在嘛，倒是麻烦一些。”

凌云擅变化之法，现在的模样便是她变换出来的，给几个变个样子也不难。但江陵城中搜捕他们的守卫还未撤下，四个人一起去传送阵的估计少之又少，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锦游可以藏进血玉珠，凌云可以变幻模样，唯一麻烦些的就是阎百川和赢闯的身份。

锦游的眼神在阎百川和赢闯之间来回思索，忽然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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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中，一个女童拽着猎户的衣角，昂起天真的脸庞抬头看他，脆生生地问：“大哥，我们要回去了吗？”

猎户不耐烦地掂了掂肩膀上的猎物：“本来以为能多卖点钱，结果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回去了！”

女童乖巧的哦了一声，跟在猎户后面走着，时不时羡慕的望一眼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贩，不自觉地舔舔嘴角。猎户没有要给她买的意思，脚步一抬直直往前走着，直到传送阵前才停了下来：“这位官爷，我们要去幻藏山山脚，这是两个人的钱。”

官兵接过了钱，目露怀疑：“幻藏山？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猎户指着肩膀上的死狼，一脸晦气地骂道：“还不是村里人说，好东西在江陵这种大地方才能卖得上价，谁知道人家掌柜的看都不看就给我赶出来了，说什么这东西见得多了，还没我们村里的行商出得多！”

原来如此，官兵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猎户，说到：“江陵跟你们那种小村子可不一样，你们巴巴猎的东西，那些老爷抬抬手就有了，也难怪你们卖不上价。行了，传送阵在那边，去吧。”

猎户带着小女孩走到传送阵旁排队，忽然听到旁边人嘀咕：“奇怪，我前两天还听说严府在收皮子，准备做冬天的大氅，这狼的皮毛这么完整，怎么可能卖不上价？”

官兵闻言一顿，看着猎户的眼神逐渐变得怀疑。

就在这时，猎户突然一把抓起小女孩扛在另一边肩上，一把推开前面的人跨进了传送阵，对肩上的“死狼”大骂一声：“你就不能变惨点，这不一下就露馅了！”

变成死狼的赢闯口吐人言，似乎还有点委屈：“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收皮子。”

猎户，也就是阎百川用刀背挥开围上来的人，喊了凌云一句：“别装死，快变回来帮忙！这阵启动还得一会儿。”

凌云跳到地面，一落地便恢复了原先的少女模样，不疾不徐地说：“急什么。这么大场面，刚好试一下我的新法器。”

明明阎百川他们暴露只是片刻间的事，凌云拿出法器之时周围却只剩下修士，剑尖直指阎百川三人：“在多宝阁杀人夺宝，你们好大的胆子！奉上元门之命，今日必将恶徒捉拿！”

凌云抬起右手露出了腕上的冰心，竟是连法诀都没掐，寒气就像游走的蛇一样攀上面前修士的腿，令面前的修士大惊失色。

凌云却只是淡然一笑，对阎百川他们说：“我就说好的法器，就应该在这种大场面现身。作为第一个试验的人，你们有福了。”

语毕，凌云轻摇铃铛：“霜图，展。”

周围的时间像在一瞬间被凝固，刚才还春意盎然的江陵瞬间一片肃杀萧瑟，传送阵所有的建筑都凝上了一层寒冰，包括面前变成冰雕动弹不得的修士们。锦游忍不住从血玉珠里出来，赞叹的打量着这幅奇景。

这才哪到哪。凌云戴着冰心的右手缓缓回握，眼神瞬间危险至极：“霜图，合！”

周围的大地突然一阵震颤，所有被冰封的人和物宛如一副展开的画卷，此刻正在被人从画轴两侧缓缓合上，画卷上一切有形之物在强压之下通通化为齑粉。

画卷带起的寒风吹过凌云的衣袍，连她过于稚嫩的样貌也变得高不可攀，好像这才是她变化之下，真正游走世间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