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曾经那狗的名字唤天禄,所以不管冉云韶说什么,桑天禄都感觉她是在叫狗。直到前者娇柔地唤了一声:“王爷~”这位王爷的醋意才渐渐下去。
上菜了,果然有汤,而且就摆在离冉云韶最近的地方。那位让桑王吃醋的女子微笑道:“桑王妃大伤未愈,这乌鸡汤是本宫专门命人准备的给桑王妃补身子的。王妃快尝尝,可还合口?”
其实就算史冰兰之前没说,就她现在这样语气,冉云韶也会知道汤有问题。她笑道:“有劳兰贵妃了。只是本妃从兴朝来,我们兴朝的民风素来跟榆宁不同,受伤了我们不喝汤,而是吃酒。吃醉了酒,就感觉不到疼了。所以今日恐怕要辜负了贵妃的好意,想比起汤,这就更合本妃的胃口。”
“桑王妃既然已经嫁入我榆宁,如今这般一口一个兴朝的,难免会让人觉得王妃跟王妃不同心。榆宁的民间有句俗话不知桑王妃听过没。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就是我们榆宁的规矩。”史冰兰面带愠怒。
“兰贵妃。”凌贞打断了二人的争吵。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打了皇家的脸。要知道冉云韶嫁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洼国的亲王。如此一说,桑天禄不就成了鸡狗?
史冰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闭上了嘴。
此时凌贞也不好劝冉云韶喝汤,不然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必定会惹人怀疑。反正本就是想让借她掉一下桑天禄的面子。成与不成,都无所谓。眼下,她爱喝什么就喝什么吧。
冉云韶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挑衅似的看向史冰兰的方向。她还不忘给桑天禄也倒了一杯。
见状,凌贞笑道:“哀家怎么记得桑王从来不吃酒的?”
桑天禄端起杯子,“王妃喜欢,无妨。”说罢,一饮而尽。
“你不喝酒啊,我不知道。”冉云韶小声说。
桑天禄摇摇头,“无妨,安心坐着。”
本以为今日的宫宴就会这么结束。没想到,这时桑莞进来了。桑莞中间出去了一趟,本以为是累了,想早点回去歇息。如今去而复返倒没什么,关键是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条小白狗。
见到狗,冉云韶那痛苦的记忆再次浮现。身上的皮肉被撕开,长长的獠牙刺入皮肤。那样的疼痛让人记忆犹新。这一刻,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立马站了起来,后退到墙边,瑟瑟发抖。
见状,桑天禄赶忙站起来,挡在她身前,小声道:“无妨,本王在。”
心稍安,可看着那条狗,冉云韶还是怕极了。虽然这条白色的小狗不如天禄一半大,可那尖牙却还是看的她心慌。
“你瞧瞧你,桑王妃先前被狗伤过,你带着畜牲过来干什么。”凌贞责怪道。
也不知道桑莞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但她不高兴的确是真的。“桑王妃未免也太脆弱了些,难不成她被狗咬过,就不允整个洼国的人养狗了不成?那若是桑王妃被人骂了,我们还要将所有人都杀了?”
“莞儿。”桑嘉瑞开口了。“你先让这狗出去。”
桑莞生气,抱着狗一起出去了。
冉云韶双腿一软,坐了下去。
可她没有坐在地上,而是坐在了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上。桑天禄用自己的手臂做凳,揽住了他的王妃。
心头一暖,冉云韶朝着他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扶着她坐回去,桑天禄道:“正所谓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妃当初伤的多重,想必众人也有所耳闻。若换做你们,本王并不觉得会比本王的王妃更淡然。”
闻言,众人低下了头。不管他说的对不对,谁也不敢反驳。
关键时刻,还得史鸿德出来说话。“王妃的伤势微臣有所耳闻,方才见王妃的模样,想必是被吓坏了。说来不怕同僚们笑话,若换成老夫啊,还真会跌坐在地上,此时宫中的御医都要围这桌子围一圈儿了。”
他这话有点玩笑的意味,但很明显是在帮着桑天禄。众人谁也得罪不起,只能迎合的笑着。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宫宴也终于要结束了。不擅酒的桑王吃了酒,有些晕晕乎乎。惊吓过度的桑王妃腿还是软的。可他们毕竟是桑王府的人,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在硬撑,却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眼看着石飞就要跟他们一起走了,凌贞叫住了桑天禄。“桑王,哀家跟你讨个人如何?”
这是凌贞第一次开口要人,她刚开口,桑天禄就猜到了那人是谁,没有说话。
“今日宫宴时间紧,若不是石飞帮忙,定要乱套了。哀家瞧着他手脚麻利,哀家很是喜欢。正好宫里少个主事的,不如桑王就割爱,将他留下可好?”凌贞说道。
桑天禄颔首。“能得太后的喜爱,是他的福分。石飞,你就留下吧。”
“我要留下凭什么听你的,我也不是你的人。”石飞来了脾气。“我要留下也是我想留下,不是你让我留下的。”
“咳咳。”冉云韶轻咳两声,提醒他,凌贞还在一旁。
凌贞笑道:“无妨,哀家岁数大了,应该多沾沾这样的朝气。如此说来,石飞,你就留下吧。”
石飞瞥了桑天禄一眼,点了点头。
几人说话的时候,史冰兰一直在找机会贴近冉云韶。然而,天不遂人愿。冉云韶毕竟是桑王妃,凌贞的目光几乎一直在她身上。
好在就在以为今日二人说不上话的时候,史冰兰发现了孤身一人的水桃。她只知道水桃是冉云韶的人,却不知道这个丫鬟刚刚从骆吉身边回来,才会落单。
今日桑天禄喝醉了,冉云韶又受到了惊吓。宁良骥要照顾二人,无暇顾及她,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水桃去找骆吉,想说说今日在桑王府发生的事情。就比如她做的那件衣裳。可骆吉也没功夫搭理她,只是草草地应付了一下,就去寻桑莞了。
如今被史冰兰叫住,水桃一愣。
“你回去告诉云儿,过几日就是公主生辰了。让王爷务必在公主生辰后再离开,切记。”史冰兰小声说道。
水桃一愣。从史冰兰对冉云韶的称呼,还有说这句话的神情,她都觉得二人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般不合。那为何自己不知道呢?难不成是冉云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心中一慌,她表示自己知道了。看着史冰兰的背影,她勾起了唇角。这件事她的确是知道了,至于会不会告诉冉云韶,那就是她说了算的。
回去后,水桃很自觉地坐在了马车外面。
看见她宁良骥才想起她这个人,问道:“你方才去哪了?”
“想小解一下,走错了路。”现在水桃说起谎来,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慌张了。果然,人什么都是能练出来的。就连说谎也是一样。
宁良骥没心思搭理她,马车里还坐着两个主子,得赶紧回去才是。
路上,桑天禄吐了一次。然后整个人就靠在一旁,半睡半醒的。
“你说你不能吃酒就说,那杯酒我是倒了,你可以不喝啊。”冉云韶心疼的不行,却又不知道改怎么表达,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责备。
好在桑天禄明白她心中的想法,解释道:“本王越是在意你,旁人欺辱你的时候就会掂量掂量。”
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冉云韶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还有什么,日后都要跟我说。”
“好。”
终于回到了府中,冉云韶亲自服侍桑天禄入寝。这还是头一次,她像一个真正的妻子,照顾醉酒的丈夫。
吐了几次,桑天禄躺在了床上,依旧是那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冉云韶躺在里面,小手抓着一缕墨发。“皇宫真是危险,若不是兰兰跟我说,今日这一遭,还不知道能不能躲得掉。不过兰兰说那汤的毒不致命,既然如此,有你在的话,中毒也没什么关系。”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桑天禄一把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胡言。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桑天禄,冉云韶玩心大起。她半坐起来,看着那个脸上带着红晕的王爷,语气调侃。“怎么,难道不是么?难不成没你在,中毒也没关系?”
“不要中毒。”桑天禄口齿有些不清。
“那要是中了呢?”
桑天禄翻身将她按住,俯视着这个女人,认真道:“不要中毒。本王会尽量护着你。”
双臂被压住,冉云韶仰躺着,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俊颜,吞了吞口水。她心跳的很快。从前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懂了。脸一下就比身上人的脸还要红上几分。
“听到没?”桑天禄问道。
冉云韶点了点头,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桑天禄好似是撑不住了,整个人趴在了那娇小的身躯上。
脖子旁是带着酒气的呼吸,冉云韶觉得脖子痒痒的,很难受。她用力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可力气太小,她推不动。
桑天禄看着不胖,可属实不轻。最终冉云韶只能双手捧起他的脑袋,让这呼吸离自己的脖子远一些。
脑袋下落,四唇相对。两只小手还捧着那个头。那个头的主人仿佛也醒了过来。但他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伸出一只手揽住了身下那盈盈一握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