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骆吉冷静下来,让水桃穿好衣裳。
水桃哭着,可总算穿好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并不属于自己的衣衫,这一刻她多希望冉云韶是自己。反正这一切,本就是属于桑王妃的。
“你知道我是谁吧。”骆吉问道。
水桃眼含泪花,点了点头。
“不,你不知道。你或许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可你不知道的是,我还是未来的驸马。”骆吉说道。“方才你昏迷中唤了桑王,先前薛广也跟你聊过,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你对桑王的心思。”
闻言,水桃抬头。她看着那个自己曾经短暂信任过的男人。没想到,这一切原来都是假的。这就是榆宁么?充满了虚情假意的榆宁。
见她不说话,骆吉接着道:“不过你放心,你的心思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今晚的事,也不会。”
水桃已经没心情再听下去了,现在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去死。
“我们不会说出去,当然希望你也不要告诉别人,桑王妃也不要告诉。”骆吉叹息一声。“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事关你的清白。”
“……”
“你想不想当桑王的妾?不是通房丫鬟,而是妾,甚至是侧妃?”
终于,水桃抬起了头。
骆吉双眸晶亮。“你知道的,以我的能力不难办到。等我成了驸马,跟凌贞太后就是亲上加亲,到时候我只需要任你做个义妹,你的身份就会大不相同。自古陪嫁丫鬟跟主子一起服侍男主子的事就不少。但我知道,你不甘心只做一个同房的。交给我,我有办法的。”
水桃的眼中重新有了光。她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薛广,尽管已经被这个男人伤害过一次了。可眼下,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她能相信的好像也只有这个人了。
薛广点了点头,“我们家公子是凌贞太后的亲侄子,现在又深得圣心。”
骆吉看着懵懂的少女,“至于处子之身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有法子的。这个很简单,只需要提前准备一点随便什么东西的血,到时候撒在床上就可以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跟桑天禄在一起,同床共枕,共度余生。水桃突然感觉身上也没那么难受了。那个绝望的想法也随着屋内二人坚定的目光而渐渐消散。她不想去死了,她想活下去。她想在桑天禄的身边活下去。
“只是……”骆吉拉了一个长音。“我需要你帮助我。”
“怎么帮?”水桃的声音很小,眼神也有些闪躲。可她还是问了出来。
骆吉凑近了一些,她往后挪了挪。骆吉识趣的没再上前。“你要帮我打探一些消息,放心,没什么危险的。只是可能会让桑王跟桑王妃之间产生一些误会。不过这样不是更好?等我看准时机,事先认你做义妹,到时你就脱离了桑王妃的掌控,哪怕她走了,你也可以留下。说不准,桑王妃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桑王妃?水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突然觉得是那样的合身。
“你不用着急给我答复,你回去想想。到时候我会找你的。”骆吉伸手想拍拍她。可转眼瞥见了床上的血迹,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是薛广送她回去的。路上二人沉默不言。就在马上要到桑王府门口的时候,水桃问道:“所以,今日你们是将我认成了王妃么?”
薛广颔首,“我们也没想到……”他指了指那身衣裳。“不过这或许就是上天给你的一个机会。你看,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榆宁是有宵禁的,可对于我们家公子来说,这些规矩都可以不用守。所以你要相信我们。”
“那上次……”
“我是真的想关心你,至于桑王的事,我也只是猜测。我跟我们家闲聊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那可是桑王啊。”薛广主动说起了上次的事。
水桃点点头。
“今晚的话,我希望你能认真想想。这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不要错过了。你若是错过了,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别忘了,今晚的机会,是你用什么换来的。”说完这句话,薛广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水桃一个人站在桑王府的大门外,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在这个有宵禁一说的榆宁,就连冉云韶晚上出门都会被阻拦,而她现在却可以站在这里,没有士兵过来。桑王妃,这是否能说明,其实她才是上天选中的桑王妃?
回府后,水桃并没躺下。她打了一桶水,沐浴更衣。她将冉云韶的衣裳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露出什么端倪。洗完后,她还仔细地嗅了嗅,确定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后才将衣服晾晒起来。然后又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清洗自己。
水从身上流过,今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坐在木桶里放声大哭了起来。哭累了,她又想起了骆吉的承诺。他……真的能做到么?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她眼睛通红。
去给冉云韶送早膳的时候,她看见了那比昨夜发生的事还让她作呕的笑容。
一大早,还没来得及洗漱的冉云韶就已经开始给桑天禄写信了。桑天禄走之前告诉过她信中要写情诗,她翻遍了脑海的情诗,想了一句不那么肉麻的。她想象着桑天禄收到信息的模样,莫名的就裂开了嘴角。
看着这样的笑容,水桃双拳握紧,就连手中的早膳都掉在了地上。
冉云韶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怎么了?你眼睛怎么那么红?”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水桃低头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说道。
专心写信的冉云韶也没多心,只是说了一句:“一会儿没什么事就回去睡一觉吧。”然后就低头接着写信。
碗碎了,水桃的手被刺破,殷红的鲜血从指尖流出。她抬头看了一眼专心写信的冉云韶,这一刻,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帮骆吉,她要跟桑天禄在一起。
冉云韶猜错了,收到信的桑天禄并没太多反应。信中写情诗的议题是他说出来的,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真正让他意外的是,这次没人拦截他们的信件。冉云韶的信,直接到了他的手中。
拿着信的当天录抬眼看了一眼正在外面忙碌的石飞,这才提笔回信。
跟冉云韶的信一样,桑天禄的回信中也要有情诗。写到那两句的时候,这位无所不能的桑王顿了顿笔。最终落笔写下那些肉麻的话。
收到信的冉云韶就没那么淡然了,她拆开信的第一时间就是寻找信尾的情诗。
“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烟月。”桑天禄的这句话,她不知道反复看了多少遍,才回去看信。
或许是知道没人截信了,桑天禄信中的话也大胆了一些。他告诉冉云韶要小心凌贞,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他,实在不行就装疯卖傻。还说等平青涧修建完成了,他就会带她回兴朝待一段时间。
一听要回兴朝,这消息可比情诗让人高兴的多。冉云韶放下信立马回信,告诉他一切都好。
可信刚交给宁良骥,宫里就来人了。是凌贞让她入宫。
凌贞知晓了骆吉失败后,也无法责怪。只是第二天,给他找了些事情,不让他见到桑莞仅此而已。
可这个老谋深算的太后又怎么会就这么放过冉云韶呢?就算冉云韶是猫,有九条命,她也要一条一条的杀。
“桑王妃的气色不太好啊,可是最近休息不好?”见到冉云韶后,凌贞就露出一副关切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太后,冉云韶不明白为什么桑天禄会让自己小心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人。可她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丈夫,毕恭毕敬地答道:“有劳太后担忧,臣妾只是来了月事,身子不大爽利,并无大碍。”
“来月事脸色也不该如此苍白啊。桑王喜静,桑王府素来没什么人。既然娶了妻,也应该添点人才是。桑王府伺候的人终究是太少了,不然这些日子你就留在宫里吧,也省的哀家忧心了。”
冉云韶本就不喜欢皇宫,这里规矩太多,没有桑王府自由自在。加之来之前刚收到桑天禄的信,此刻她更不会留下。这些日子,她也是学了些规矩的。起身行了个礼,“多谢太后,太后的心意臣妾知晓。只是王爷不在,王府里不能没人。王府下人虽然不多,可还是有些东西要操持的。”
这话说的不算得体,可意思却很明白。凌贞叹息一声:“也是,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嫁过来,还没适应桑王就走了。也是苦了你了。”
这样的谈话让冉云韶很不自在,偏偏她还不能走。好在,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是桑嘉瑞,他听闻冉云韶又来宫里了,忙活完手里的事,就赶忙跑了过来。
看见自家儿子,凌贞眼睛一亮。“桑王妃作为长嫂,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你费心。正巧皇上也不小了,后宫还一直空着。哀家一直有充盈后宫的想法,不如这件事就交给桑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