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宠 第32章 冉家女

达奚怜晴是冉云韶的二嫂，虽然她的二哥已经英年早逝，但这并不影响冉家多个女儿。

达奚怜晴跟左丘莺莺一样，在冉家来兴朝之前，她们就已经生活在这里了。那时的兴朝还不叫兴朝，不过叫什么名字也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年岁多大，寡妇这个身份都是令人伤心的。可在外人并不知道达奚怜晴的身份，只以为她是冉家的养女，跟石飞一样。

她被冉家将养得很好，快到三十的年岁，看起来还是少女的模样。孝期已过，爱美的她也不用穿那没有颜色的衣裳。她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裙，看起来更加巧丽。

她样貌秀气，什么都是小小的，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尤其是现在，她那小心翼翼地动作，更让人不敢大口喘气，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她吹飞了。

“你啊就是淘气，若没有大哥，你说你可怎么是好？”她语气轻柔，就算是责怪，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冉云韶嘿嘿笑着，看着她给自己处理伤口，就算疼也不敢出声：“我这不是想给那个榆宁来的王爷一个下牛威嘛。可谁知道那牛不听话，才会这样的。”

“没事丫头，不怕。那牛已经被我宰了，晚上吃牛肉！”左丘莺莺手持匕首，身上还沾染着血迹。

“大嫂威武！”冉云韶及时给予了肯定的目光。

左丘莺莺一点头，掀开门帘就出去炖肉了。

达奚怜晴叹息一声：“还好没伤到脸，不然可如何是好？”

“伤到就伤到了，这样正好就不用嫁给那个什么桑王了。”冉云韶倒是满不在乎。

“你当真不想嫁给桑王？”

“其实我对他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榆宁太远了。”冉云韶嘟嘟嘴。

达奚怜晴收起处理伤口的药，“远是一方面，那地方也危险的很。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毕竟你二哥……”

每每提到那短命的夫君，达奚怜晴都是一副哀愁的模样。

二人正说着，门帘被掀开。宋迎芳走了进来。她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二儿媳送来的茶。“云儿，关于你跟桑王的婚事，我跟你爹决定听听你的意见。”

“桑王长得还不错，个子也高。”冉云韶回想着桑天禄的模样。“就是榆宁太远了，我是愿意嫁给他的，但是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是桑王愿意入赘……”

“不许胡说。”宋迎芳嗔怪中带着宠溺。“虽说是皇帝赐婚，可若你不愿，我跟你爹就算抗命，也不会委屈了你。”

达奚怜晴闻言点头，“是啊，大不了咱们一家以后就不在这生活了。反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啊？这么严重么？”冉云韶是知道皇上权势滔天的，但她父亲也是王啊。“这里是大嫂二嫂的家，无论如何都不能走。”说着她站了起来，“我去找桑王谈谈。”

榆宁晚上有宵禁，桑天禄并不习惯晚上在外面晃荡。早早地他就回了屋。

在榆宁，未出阁的女子出门都是不合礼数的，更别说大晚上的敲一个男人的房门了。

所以当他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冉云韶时，着实愣了一下。

“有时间么？我要跟你谈谈。”冉云韶摆出一副大人模样。

桑天禄点点头，穿上外衣跟着她去了一个山头。

兴朝的夜景很美，月亮仿佛是伸手就能够到的。

桑天禄坐在山坡上，抬头仰望着近在咫尺的月亮。月光将大地照亮，就算他们不点火把，周围的一切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兴朝的风中总是夹杂着花香。尤其是晚上，这股香气更加浓郁。耳边的风在低语，似乎在诉说什么秘密，声音很轻很轻。偶尔面前的河里还会发出一丝声响，应该是哪条不甘如此度过一生的鱼，试图脱离河水，也想尝一尝夜风的味道。

这位身处乱世的王爷，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儿时才有过的宁静。他轻闭双眸，双手枕在脑下，躺在了山坡上的草地上。

有时他会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睁开眼，没有榆宁的灯红酒绿。入眼的是一片数不清的星河。这一切是真的。

“你实话跟我说，要是咱俩不成亲，冉家会如何？”

冉云韶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他轻轻睁开眼，却没有起来的意思。“皇命难违，何况如今是新帝登基，这是第一道圣旨。按照榆宁的规矩，是要诛九族的。”

“天啊。”冉云韶捂住嘴。“他为什么要管那么多？连别人的婚事都要插手？皇上不应该治理国家的么？”

“本王的婚事，就是洼国的一部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皇上给本王选的妻。”

“那若我不愿呢？”

桑天禄看了她一眼，月光下的少女仿佛被堵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这位王爷相信，若是世上真有神仙，想必也就是这般模样了。他的声音低沉，却没释放任何属于他桑王的压迫感。“本王听闻过你跟石飞的事，你跟本王的婚事只是给众人看的。若你对他有情，本王可以将他也接到桑王府与你同住。只是不要让外人知晓。”

“跟他有什么关系？”冉云韶思量片刻。“那要是我嫁给你，你能保证我的家人能一直住在这里么？谁也不用走。”

桑天禄颔首，“咱们成亲后，你的家人也是本王的家人，本王自然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周全。”

这个答案冉云韶很满意。“那你们王府会不会有很多规矩？比如女子要学绣花什么的，这个我可不会。”

“你只需要在外面装装样子。至于在王府，只要你不烧了本王的王府，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终于，冉云韶露出了笑颜。“那行，我嫁！”

月光如瀑，洒落在少女娇嫩的脸上。她笑容真挚，眼神清澈。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尔虞我诈。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桑天禄想保住眼前的少女。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他只是点点头，“本王答应你，不会亏待于你。”

“别以为你会骑牛就了不起啊。”

很快，二人谈话的事就被冉正阳知道了。这可不是小事，他等不到明天。当晚就让冉云韶去了正堂。“你跟桑王聊的如何了？”还没等那个姑娘落座，这位父亲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冉云韶点点头，“我同意嫁给他。”

“为何？”

“样貌生的好，还威名赫赫，不是有很多女子都想嫁给他的么？”冉云韶反问。

这一点冉正阳也承认，但他还是有些担忧。“你若当真喜欢，那爹自然不会反对。桑王为人正直，少年成才，是个可托付的人。可若你只是因为那圣旨才委曲求全，就直接跟爹说。虽然爹无法跟皇上抗衡，可只要你不愿，爹付出一切，也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这就是冉家，冉家的女儿可以不享受荣华富贵，但也绝不能受委屈。他们虽然给不了冉云韶多高的人身份，可至少能让她一生无忧。这就是冉家对他们女儿的希望。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顺遂。

冉云韶看见了父亲眼里的泪花，上前挽住自己爹的手臂，小脑袋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爹，我愿意嫁给他。反正嫁谁都是嫁，不如嫁给他。爹总在我们面前说桑王好，女儿记住了。而且方才我们也谈过了，他说不会亏待我。我瞧着他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年过半百的冉正阳不知道多少年没哭过了，但这一刻他落下泪来。粗糙的手从冉云韶发丝划过，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孩子，你若是委屈了，就回来。记住，这永远都是你的家。不管什么皇命不皇命的，大不了咱们跟他们拼了。”

“好~”

既然已经订好了，桑天禄也该回去了。可就在他准备上马的时候，石飞却突然冲了出来。“姓桑的，你下来，我要跟你决一死战！”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剑，这是他用来杀马的。

桑天禄看着眼前稚嫩的少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知道眼前人就是石飞。正准备将昨晚跟冉云韶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时，冉向达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虽然不似传闻中的那版青面獠牙，冉向达也绝非善面。他皮肤黝黑，肩有两人宽。粗壮的手臂上没有一丝赘肉，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他站在石飞跟桑天禄中间，一跺脚，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你要干什么？”他嗓音如牛般浑厚，这话是对石飞说的。

石飞是怕他的，从少年逐渐减弱的气势就能看出。“我要杀了他，他跟我抢媳妇儿。”

“云儿已经同意嫁给他了，那他就是我妹夫。你若敢让我妹妹没出嫁就成寡妇，我就将你手脚砍下来，变成人彘！”

最终，桑天禄安全上马，扬鞭离开。

达奚怜晴在窗后看着那越来越小的马队，看了一眼身后自己丈夫的排位，握紧了拳头。

“妹夫？”石飞不喜欢这两个字，扔下手中剑，跟个受委屈的少女似的，跑了回去。

冉向达拾起地上剑，回头看了一眼桑天禄消失的地方，点头再次肯定这个称呼：“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