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 第92章 回程

百尺涧的瀑布之下原本有一个山洞，这一点楚葵在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不过当时若久尘一心扑在满山的尸骸上，她便没有提起，第二天天刚亮，若久尘便翻身起来。

经过了一夜的调整，她的心绪也平静下来，两人并没有对话，只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进了山洞。

山洞之中尽是阴暗潮湿之气，因为湿气太重，四周藤蔓已然枯朽，地面还有些未干的血迹，四处散发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楚葵侧身过去，掩住若久尘的鼻子，若久尘显得并不在意，她打出一道火光，阴暗的山洞顿时亮了起来。

这里并没有尸身，但地面潮湿的泥土似有翻动过的痕迹，与光滑的石壁极不相配，像是刻意从哪里搬运过来的。楚葵探身向前走了几步，脚踝便陷入软土之中，想来是湿气太重的缘故，松软的泥土已经成了淤泥。

不过好在淤泥并不深，只是将将没过小腿，楚葵回头对若久尘说：“你别进来，我去看看。”

若久尘在原地微微蹙眉，听话地收回抬起的脚，她抬头打量四周的崖璧，这里并不严实，两边石壁时不时向下渗水，虽然量不大，但是按理来说，四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把泥土冲散，不应该留有血迹，而山洞之中的气味散不出去，也应当是藤植的腐臭味，而不是这般难以形容的恶臭。

山洞并不大，楚葵已经走到了最里侧，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物，她附身刨了刨，便翻出来一具完整的尸首，已经看不清衣物的颜色，但可以分辨出来是一名女子。

若久尘瞳孔忽然放大，没等楚葵回头，她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或许因为血脉相连，只一眼她便远远地认出来，那是诺伊，她的娘亲。

“母亲……”若久尘喉中哽咽，伸手拂去尸身脸上的淤泥，那是一张略显苍白，却依旧姣好的面庞，与散落在外的骸骨不同，她并没有被腐蚀，不知被谁掩埋在这里，躲过了一劫。

楚葵起身继续四处翻找，但一无所获，想来对方只掩埋了诺伊一个人。

七长老说这里有她们要找的东西，那就绝不止一具尸首这么简单，若久尘四处摸索，在诺伊的腰间摸到了半枚乳白色的玉佩，看起来是一朵花的样式，她低头思索着，眉头却越皱越深。

若久尘开智以后，对前十二年的记忆变得异常清晰，而在她的记忆中，诺伊的腰间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挂饰，如果不是随身携带，那就是其他人在她死后放上去的，而这究竟代表了什么呢？若久尘一时想不清楚。

“鸢尾花？”楚葵凑过去，看到了若久尘手上的东西，若久尘惊讶地抬头，楚葵继续说道，“半块鸢尾花挂饰，这是我娘留给我爹的遗物啊……不对。”

楚葵接过若久尘手中的乳白玉佩细细打量一番，喃喃道：“这是另外半块，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若久尘略微沉思，蹙眉道：“兴许是我们爹娘以前关系好，有过什么约定吧，我们先出去。”

说罢，若久尘将诺伊的尸身收入朱砂戒，最后环顾了一眼山洞，确定已经没有其它东西了，便飞身离开了山洞，楚葵慢了她一步，在山洞暗下来的一瞬间，她看见似乎有一处散着十分微弱的光亮。

楚葵脚步一顿，那是一处很浅的青苔，她很确信她们进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发光。楚葵靠近青苔处，手指轻轻一碰，青苔便顺着指尖被拨开，漏出了底下暗沉的字迹。

“若你们来了，就拿着东西去找真相吧，有胆量反抗的话，就来杀我。”

楚葵低头将整块石壁抚开，却没有再找到其它字，这是一段没有留名的话，“我”是谁？七长老陈远山？楚葵觉得不太可能，“你们”指的又是谁？是自己和若久尘吗？

楚葵担心外面的若久尘察觉到异样，连忙转身出去，若久尘已经开始收拾外面的尸骸了，楚葵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段话是若久留下来的，诺伊的尸身也是他送入山洞，为的就是保住玉佩不被野兽叼走，也就是说，他们会来这里，本就在若久的意料之中。

这种冥冥之中受人安排的感觉令楚葵十分厌恶，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每走一步都感觉在别人的注视之中，也许就像陈远山说的，从她带走若久尘，从若久尘触发金光开始，她们的一切就已经被幕后之人察觉了。

若久尘打算将满山散乱的尸身安葬，但她的修为显然还掀不动整座山的泥土，楚葵见她犯难，便暂时收拾了心情上前帮忙。两人忙活了一阵，总算把神武门的弟子们尸骨全部掩埋，过程中两人又尝试着翻找了一会儿，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寻到任何一具形似若久林的尸骨。

或许是在战斗中湮灭，也或许被野兽拆散了，若久尘没有再任性于此，两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楚葵忽然提议两人去幽月谷瞧瞧，幽月谷山门两个月后便会开放，届时大家都有机会进入其中，幽月谷开门招收弟子，对弟子的门派、修为都没有要求，其他门派的弟子也可以前来尝试，通过测试以后拜入幽月谷，除了前三年要求弟子不得出谷，之后便不会有任何禁锢。

弟子们三年期满获得宗门月牙坠，下山历练期间便可以自行选择去处，若通过宗门考核，月牙坠会指引弟子回宗，此时选择不回、或是中途将月牙坠遗弃，幽月谷也从不插手。

楚葵以前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主要是不希望若久尘走以前的老路，不过既然她们的行动始终是被人盯死的，楚葵觉得只有顺着对方的意思才能顺藤摸瓜，一昧地避开反而会错失修为精进的机会。

幽月谷的入谷试炼侧重修心，简单来说就是过死海、攀天梯，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即便是修为高深的人也很难做到心如止水，但原著中的若久尘性子本就淡漠，再加上金光加持，在这一关上几乎可以说是毫无阻碍，若久尘也是因此获得了山主青睐，修为大幅提升。

回程的路上，若久尘终于大发慈悲想起了被她们丢下的银宇，原本提议去找找他，被楚葵一口回绝了，楚葵的意思是他那么大人了，总不至于把自己给丢了，于是两人便先回了幽月城客栈。

一直到一个多月以后，银宇才终于回来，一见面便大声控诉两人不守道义，两人着实没有想到，拥有令楚葵都看不透修为的人，竟然是个路痴。

更令楚葵哭笑不得的是，银宇以为她俩也迷路了，吓得漫山遍野寻她们，差点错过了幽月谷的入门测试。不过也因为这个，楚葵放下了对他的成见，抛开原著中的身份不谈，银宇的玄眼对魔气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将来对她们必然会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