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 第102章 从过去看未来

“为什么死的一定要是我？”若久歇斯底里地喊道。他一生都没有过这般彻底外露的情绪，而现在，不甘与恨意却明晃晃地写在他的脸上。

“这是封印魔族的唯一办法，如果这个世界都毁灭了，你一个人活着又能干什么？”愤怒的声音混合着压抑的情绪从古越的喉中响起，此时的他还只有二十四岁，是昆仑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上代掌门在与魔族的对抗中牺牲，而他突破无形阶继任掌门不过几天，本也是惊才艳艳万中无一。

可当古越豪情壮志欲带领昆仑与魔族一决生死时，却被告知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这个世界原本不需要这样的牺牲，是若久隐瞒了自己的责任，一直以来，被人妖两族视为首领的若久，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明明知道，只有他以自身为媒献出神魂，才能将魔族扼杀在极北之地，却假模假样地带着人妖两族与魔族战斗，以至于走到如今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场战争两族牺牲得太多太多了。从极北冰原到南境平泽山，每一个发生过战斗的地方，都曾被魔族肆虐过，只剩下青天焦土，从修真者到平民，从老者到孩童，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若久的懦弱与私心，古越无法接受，他要来向若久讨一个说法。

“我活着便是我活着，我为什么要救你们？你们是我的谁？真是可笑啊，你这么大义凛然，你怎么不去救？”若久尘怒吼着，“我的爱人死了，我的师兄弟们也都死在战争中了，现在要我去死，你们可真伟大啊！”

古越红着眼眶激动地大喊：“所有无形期以上的人，都与魔族同归于尽了！因为你的逃亡，他们只能这样做！就在昨天，你难道没有听见山崩地裂的声音吗！都是因为你的自私，整个人间都要用命来替你填补！”

“笑话，替我填补？”若久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捧着肚子仰天大笑起来，许久才缓过神指着古越道，“我若久生在蓬莱，从未踏足过九州大陆，若非岛主命令，我管你们死活？”

“你说我懦弱，说我自私，我认了，我就是个自私懦弱的人，那你们呢？你们是什么伟大的人吗？那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没去同归于尽？”若久看着古越那张伪善的脸，极尽嘲讽地说道，“别来教训我，他们愿意同归于尽，他们是英雄，我是狗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古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罕见地冷静下来，只是阴沉的眸子还是死死地盯着若久。古越不过刚刚突破无形期，论实力远远敌不过若久，如果若久想走，他是留不住的。

若久见古越沉默，便也按下了情绪，不过一瞬间，便又是一脸和煦挂上嘴角：“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不如来谈谈后面的事吧。”

“以你的能力还是不要妄想左右我了，你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跟我对话，只是因为我在这等你，我讨厌被狗闻着味追寻踪迹的感觉。”

古越咬咬牙说：“我们之间还能谈什么？就算我现在奈何不了你，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你，这一次人间还有力量对抗，下一次呢？只要你一天霸占着圣祖的资质，人间的真气就会日益衰退，等到魔族再次破开封印，依然只有你的命能彻底压制他们。”

“你不死，死的就是所有人。”古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你便是整个世界的敌人。”

若久低头沉默了一瞬，轻蔑笑道：“是啊，我活着阻碍了你们活命，所以我就该死。”

古越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等待若久的答复。

“其实所谓的圣祖，不过是比一般人天赋更高，能沟通天地本源而已。”若久继续说道，“我在这里等你还有一个原因，你这么执着地找我，不就是为了所谓的人间么，那我问你，如果我有别的办法保全人间，只是需要你献出全部修为，你愿意么？”

古越听得这话，略微皱了皱眉头，沉思许久才点头道：“若你真有办法，我责无旁贷，只是我不信你，真有这样的方法，你之前怎么不提？”

“你怎么知道我没提过？”若久嘲讽地看着古越，见他眉头越皱越深，才哈哈大笑，“方法很简单，我的体质本就是可以转移的，你找一个愿意牺牲自己的人，我转移给他就行了。”

“你耍我？”古越愤怒道，如果真的可以转移，又怎么可能那么多人被逼到走投无路，甚至选择牺牲整个人间的修真大能，去与魔族同归于尽？这种儿戏的说法他可不信。

可是若久的脸色严肃起来，他声音沉闷地说：“你觉得很奇怪？那你猜为什么没有人真正强迫过我？还不是因为害怕我揭穿他们的嘴脸？虽然我修为最高，但你们全部联手，压制住我也并不难吧。”

古越被问得口无言，他知道若久说得都对，其实当初大家相约在平泽山与魔族同归于尽时，他还真的提出过要强行压制若久，只是没有人理他，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失约独自来寻若久。

“不觉得可笑么，你们有胆量拉着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却没有人愿意接受我的转移。”若久摆摆手说，“罢了，现在掰扯这个没有意义，我需要你的全部修为，助我将一身天赋传给新生儿，再封印他的情感，只留下为天地献身的执念，如此便不会再重复我身上的闹剧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古越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你打算选谁？”

“不急，转移天赋说来简单，但我也需要时间布局，你们已经封印了魔族，人间残留的真气维续千年并不难，你只要记住今天的约定，等到了那一天，我会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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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够了么？”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将楚葵的思绪拉回，楚葵的视线重新回到若久的手掌之中。

“楚葵，你觉得我这个计划如何？你要阻止我么？”若久说着话，脸上却露出戏弄的神情，“然后像我一样，带着你的爱人逃亡？或者是将她身上的天赋再传给下一个倒霉蛋？”

若久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我不阻止你，不过是想看看你会怎么选，反正这件事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如今就是个空有修为的普通人。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被昆仑的老家伙发现了，他们可留不得你。”

“你在这个世界滞留得太久了，该回去了，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等你将来过来杀我。”

“又或许，你会可怜可怜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放我一命，让我控制着你的若久尘去死？”

若久自顾自地说着，一时忍不住放声大笑，他双手一摊，将楚葵的神魂送入半空之中，蓝色的光芒闪烁，来自白头山秘境的牵引逐渐跨越时空，将楚葵破碎的残魂彻底拉回。

随着神魂回归，楚葵的背后来自未来的那根线也渐渐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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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当周围的黑暗再度亮起，楚葵的神魂却来到了熟悉的地方，这里是她在玄守山庄的练功房。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熟悉的蟒纹大刀，握着刀柄的手略显稚嫩。

“葵儿，明天便是山庄大典的最后一场武试了，神武门的门主夫妇要过来拜访，还有他们的女儿，也会来看你的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