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齐皓的病好了。
等他勾肩搭背孟移川回去宿舍,看见沈风和白洛亭坐在那里讨论东西,他们听见开门的声音齐刷刷看过来,住一起久了总有一种默契。
“看什么呢你们。”林齐皓大大咧咧凑上去,他大病初愈,脸上缺少血色,好在人还精神,没那么可怖。
“喏。”沈风一脸郁闷地把手上的平板递过来。
“……知名企业家罗海达于昨日被发现死于家中,警方已经排除他人作案嫌疑……”
硕大的新闻标题占据了浏览器的上方,照片上的人昨天还在谈笑风生,今天就被短短几句概括了所有。
“你说最近我们学校是不是风水不好?一会是有人掉湖里,一会人来咱学校里一下今天就死了。”沈风不敢深想。
“这人就是你之前要接待的那个领导吧?”林齐皓把自己挂在沈风的椅子上,他生病了没去帮忙但也听沈风提过几嘴。
“是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死了,真是邪门。看来最近我得赶紧看看找个庙拜拜了。”沈风念叨。
林齐皓拍拍他的肩,也许是为了安慰他让他别太放在心上。
柳日盈站在门框边,好似站在尘嚣外。
他都有点想不起来这样的日子多久没过过了。
孟移川用余光瞥他,说话也心不在焉,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柳日盈失笑。
其实柳日盈也没有把注意放在聊天上,他在回想昨天鬼婴死的时候他想起的事情,这几天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很奇怪,为什么罗海达一直像是有目标一般死盯着他们?
那边的话题跳脱得快,林齐皓很会活跃气氛,脑回路又跳跃,已经从罗海达聊到了关琳,又从关琳延伸到白洛亭身上。
至于怎么延伸的,柳日盈就不清楚了。
等他仔细听,他们已经聊到白洛亭女朋友那。
“小诺最近要搬出去,让我帮她看房子,还说房子风水很重要,但我不会看。”白洛亭在那发愁。
“让川帮你看呗。他不是最近在研究这种东西。”林齐皓说。
在发呆的孟移川突然被点名,才如梦初醒般“嗯?”了声。
白洛亭顺势就把话头接过去,“正好,关琳托我谢你呢。看不看的不要紧,要不一起吃个饭?”
“谢我?”孟移川疑惑。
“不清楚,她说要感谢你,人家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拒绝。”白洛亭摊手。
“还是不了吧。”孟移川摇头。
他看向柳日盈,柳日盈朝他点头致意,示意他朝外走。
在天台,柳日盈说自己好像想起来一点自己死亡前的事情,然后沉默地站在前方,眼神飘忽,像在发呆,思考,总之不在孟移川身上。
“你不问问我,昨天的事情?”孟移川说。
柳日盈说:“好像没什么好问的。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太喜欢逼问别人,这样会显得他很残忍。
孟移川笑了一下,很浅淡。
“可我偏偏就是想告诉你。事情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那样,突然想到了那天看到的,就那样了。”
他的热情有点难以招架。
柳日盈知道自己其实不懂对方,更没兴趣多谈多问,也许孟移川需要一个灵魂伴侣,但他不想当。
远处的城市在苏醒,逐渐醉去的天穹颜色浓烈。
柳日盈突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人总是执着于自己忘记的事情,变成鬼了也还是没变,所以他执着于死。
他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的目的太明确了,就是故意针对我们。”柳日盈说。
罗海达的那种神情,还有说的那些话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他是第一波,那么谁是第二波第三波?
但这种问题,柳日盈已经懒得去想了。
“我有点累,先休息一下。”柳日盈没说休息多久,径直回了玉佩里,那方漆黑的小石头有时候也算一个好去处。
*
柳日盈没有睡觉,他也不需要睡眠,等察觉到有不该出现的气息出现的时候,他难得暴躁,像是被侵犯了领地,这让他觉得被冒犯了。
孟移川在洗手池洗手,头也不抬地就说:“你来啦。”
一种微妙的感应。即使镜子里没有柳日盈,他也知道柳日盈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那样的话被吞入口中,柳日盈已经看到了外面的陈设,看上去是个餐厅。
“你身上又有不讨喜的味道了。”柳日盈皱眉,看孟移川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冒失鬼。
“吃饭的味道?”孟移川的话很迟钝。
吃饭让人等很久是很冒失的行为,所以孟移川没有停留很久,回到了餐桌上,白洛亭、关琳、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
很像他休息前被孟移川退掉的那顿饭。
柳日盈猜测那就是白洛亭的女朋友。
门一推开,关琳的目光就紧紧粘在柳日盈身上,她说这些人里面唯一看得见柳日盈的。
“你来了。”关琳看着他们的方向,嘴角带了一些些笑意。
柳日盈点头,注意到坐她旁边的女孩子气色很差,明白了为什么聚在一起吃这顿饭的原因。
看来他在玉佩里面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发生了什么?”柳日盈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一旁的女生把白洛亭支出去了,然后摆正了姿态朝柳日盈开口。
柳日盈很惊讶,按理说她不应该能看见自己才对。
“只有你能帮陈一诺。”关琳的语气很肯定。
名叫陈一诺的女孩子神情恍惚,强撑的精神摇摇欲坠,语气与当初和白洛亭打电话时的活泼大相径庭。
“关琳说,只有你能帮到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些东西了……”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情绪很激动。
关琳为她扯了两张纸巾,轻柔地搭住她的肩头,说:“没关系的,把事情好好说出来他们才能帮你。”
陈一诺啜泣着,“两个星期前,我搬出学校租房子。”
故事和之前两人的对话接上了轨。
“刚开始几天,一切都很好,我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还在心里暗喜租到了一套很不错的房子,终于可以摆脱那些室友。可后来几天,我开始做噩梦。”
“……可我醒来,什么也不记得,只有很差的气色能证明我确实没有睡好。一切都和做梦一样。”陈一诺自嘲地笑,她多希望一切都是梦。
“后来,我听见有人半夜三更敲我的门。刚开始只是在凌晨一二点敲,三下。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或者有邻居不满我刚搬进去的时候晚上吵,于是跑到上下层去道歉,结果发现楼上没住人,楼下压根不在家。”
柳日盈听她的描述就已经能想象这件事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我让小白装了监控,结果监控一到半夜就坏了,什么也看不到。我壮着胆子开了门,发现门外只有亮着的声控灯。”
关琳握住陈一诺的肩膀,陈一诺冰冷的手指在关琳的手心没有热起来,只传来更恐惧的颤抖。
“声音停了一段时间,噩梦也停了,我以为事情结束了,直到后来某一天,我和关琳打视频,她说我背后桌上的杯子很好看,可我根本没有把杯子拿到那个桌上过……”
她哽咽着,那天打完视频她觉得自己记性变得好差,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杯子都会忘记怎么放在这里了,却丝毫没有怀疑它进来了。
“一个礼拜,关琳说了六七次东西,有四五次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出现在那些地方。我去看了医生,开了药。没用。还是不停地在出现这些问题。再后来,我感觉半夜有东西开始掐我脖子……”
“她说了这个事情以后,我就去她房子里看过。不是普通的鬼,不一样的。更狂躁、更有攻击性,而且不愿意见人。”关琳表情冷静。
说起更有攻击性,柳日盈一下子就想起了鬼婴,贪婪、有野心、极具攻击性,那样的词汇堆在一起,眼前呈现的就是罗海达和鬼婴的脸。
饲养。
这个词汇出现在柳日盈脑海中。
只有饲养的鬼,才能怨气达到这种程度,它们就是被怨气喂养长大的,也因为饲养,所以暂时逃脱了无常的追捕。
“你们没见到它?”孟移川问
“我见到过。”陈一诺说,“我午睡的时候看见有人站在我面前,是小白的样子,我以为小白来看我了迷迷糊糊让他去客厅看电视,但他没动,只是开始笑,走进了房间再也没出来过。”
“我感觉这个鬼和当初我遇到的那个很像,和平时看到的那些也不一样,它们似乎能更影响人情绪。”
关琳垂下眼睫毛,她在医院的时候哭得天昏地暗,躯体化严重到做什么都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她和陈一诺不一样,陈一诺才能看见鬼,对陈一诺正常的恐惧对关琳则是反常,因为她早就遇到过了来自鬼的恶意。
但也只是恶意,她掉进潭水里面感受到的却是杀意。
“饲养,这是饲养出来的鬼。”她闭上眼睛,“你知道吗,那天你们来医院看我,背后跟了好多双眼睛。”
“……”
柳日盈抿嘴,他的预感果然没错,一切都像有预谋般走向了不可知的方向。
好忙好忙没空更新哇哇哇哇……理了一下大纲!第一个单元要大修,预计一周内修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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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租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