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散去,一个青袍道士打扮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杀手们见状,不再恋战,以极快的速度退到那人身后。
“温家主好久不见~” 那男人头带青面獠牙面具,不以真面示人,言语有些阴阳怪气,声音不甚熟悉。
温若兰全神戒备,满眼杀意地看着那人,没有答话。
“胆子不小啊!如今的陶城也是尔等能够造次的地方吗?!”殷离说道。
“呵,有何不可?说实话吧,现在的五大……哦不,是四大家族,各怀心思,貌合神离,早就大不如前了!”这男人嚣张的紧,丝毫没把温若兰他们放在眼里。
又道:“行了,闲话少说,今日来也并非是要寻你们晦气,阎君交代的事,我们办完就走。”说着眼神看向我并有要向我这边走来的打算。
见状,温若兰一把将我拦在身后,厉声喝道:“你敢!”
男人闻言停了脚步,笑了笑,说道:“早就听闻药王谷历代家主都有护短的毛病,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啊,只不过这次你护的可是我们鬼城的短,奉劝温家主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昏昏沉沉中,这男人的话,让我有了短暂清醒,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此前对于自己真实身份却有怀疑,但那只是猜测,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自己与鬼城的关联,好像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被温若兰捡回去的小乞丐而已,而今突然听到有人知道并且提及自己的身份,倒令我十分惊讶。
正当我想要开口询问时,桑舶却抢先一步。
“你什么意思?!”
那男人阴阴地说道:“噢?!桑庄主难道不知吗?温家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桑庄主怎么说也是您的兄长,这么大的事您也真瞒的住啊!”
他这么说着不仅桑舶,就连殷离也疑惑地看向温若兰。
见苗头不对,我赶忙说道:“尔等鼠辈,打不过便要离间不成!”
谁知我得话,引得男人大笑,说道:“魔灵大人!你是在说笑吗?莫不是这太平日子过于安逸,让您老把我们这些下人忘得一干二净了?”男人的眼神渐渐阴狠起来。
男人的话,让桑舶和殷离的视线同时转向我,尤其是桑舶,他的眼神惊讶中带着怒火令我有些害怕。
而温若兰却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波澜不惊。
男人又道: “看来右使大人是对的,那么……魔灵大人,得罪了!”
话音落,只见男人突然从众人面前消失,不过瞬间,我只觉喉间一紧,再有意识时,人已经站在了与温若兰他们的对立面。身法之快,就连身边的人也未曾察觉。
“放开她!”温若兰喝道。
“莫急,在下不会伤害魔灵大人,只是帮她恢复记忆而已……”他的手始终不曾离开我得脖子,眼神指使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把我的嘴生生撬开,紧接着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粒药丸。
“住手!”
“吃下去吧!”
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但也来不及了,药丸入口,以极快的速度滑进腹中。
“找死!”
温若兰怒极,祭起链鞭向那男人攻去,谁知男人一掌将我推出,去阻挡她的攻击,来不及收力的她,只得将力道打在旁边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接了一鞭,当场断气。
温若兰接下我后,把我交给殷离,转而又向那男人攻去。
打斗声再次响起,殷离几欲想要帮忙,但因还要照顾我,所以未能加入其中。而我不知刚刚被喂下了什么,这会儿不仅头痛欲裂,连站都站不稳,胸口热的要命,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再也无法顾及其他。
刚刚被喂下的药丸到底是什么,胸口的炙热开始向周身散去,像是在经脉中运行,头也不再那么痛,反而越发清明,周身的经脉也顿觉前所未有的顺畅,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
从孩提到及笄,从鬼城到药谷,总算知道失落的究竟是什么了……记忆的归位,并没有使我感到喜悦,甚至开始有丝害怕……
兵戎相接的声音把我从短暂的回忆拉回现实,抬眼望去,明净的月光下,刀光剑影,满地尸骸。
我楞楞地站在原地,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毫无关系。
“快带阿煦离开!”温若兰喊的几乎是竭尽全力。
看着她不再像最初那般游刃有余,脚下的步法也有了破绽,心中顿觉一阵闷痛,再看桑舶也是伤痕累累。
像他们这等高手,断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怕也是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毒。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战斗,他们又岂能全身而退。
“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的聚集在我身上。
男人身形略顿,随即得逞一笑,抬手示意停止打斗,收了兵器。
温若兰趁此机会靠过来,她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紧紧攥着我的手腕,低声道:“阿煦,不可!”语气中流露出少有的无措。
我没有看她,准确地说是害怕与她对视。我绷紧了身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软弱,一只手暗暗地从她手中挣脱开来。
“岳长老,身为十八部长老之一,你就是这样执行阎君任务的吗?”
“呵,魔灵大人,您也好意思说教,您干的那些事,可比我们大逆不道多了。”
“之前的事,我自会向阎君请罪,先把解药给我,放了他们。”
“怨屠魔灵”这个被我遗忘许久的称呼,乃是鬼城中仅次于阎君的存在,地位可想而知,若我提出要求放了他们应当不是难事,但我深知此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多少有些怯意。
“好啊!”他答应的爽快,却迟迟不拿解药。
“岳万年!”
“湘君夫人用毒,从不配解药,难道魔灵大人忘了吗?”
鬼手涟湘君!怎么把她忘了!难怪连温若兰都未曾察觉被下了毒。
鬼城能请她出山,倒也真是舍得下血本。
“尔等所中之毒,七个时辰后自会散去,既然魔灵大人记忆已经恢复,那在下也不便久留,请。”
温若兰他们没有阻拦,毕竟自身所中之毒,毒性不明,每个人又或多或少的被压制了内力,若此时强行留人无疑是自不量力,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岳万年就这么领着众人堂而皇之地离开。
不过,这次鬼城针对的是我,应该一开始也没打算要对他们下手,否则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岂会错过。
待人走后,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缓过神来后却站在原地久久不敢回头,此刻的内心如乱石杂草交叠,纷乱如麻、毫无章法。
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我深深吸了口气,刚转过身去,便觉颈间一凉。
桑舶的剑不留情面地架在我的脖子上,颈部的皮肤微微有些疼痛,应当是被剑锋划破了皮。
“桑大哥……”声音莫名的有些沙哑。
我想要解释,却被他打断。
“住口!”他的呼吸错乱,双眼通红地凝视着我,目光犹如锋利的匕首,仿佛要把我凌迟一般。
突然,他长剑一挑,只听“呲!”的一声,我左臂一凉,再回过神来,左边衣袖已成碎布片散落脚边。
映着月光,手臂上赫然显现出一副诡异图案。
“紫色……夜魂花!”殷离惊道。
“怨、屠、魔、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