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第23章 再见

话音落，殷少奶奶一个失神跌坐在凳子上，若不是旁边又丫鬟扶着，险些跌落在地。

“殷长恩！你把话说清楚！”殷母话语中带有些怒意。

“堡主！夫人！快随我去前厅看看吧！”殷鸿急的像是有话要说却有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听了他的话，殷父、殷母与众人匆匆赶往前厅，而我原本不打算参与其中，可殷黎死死攥着我的袖口，把我硬生生地也揪了过去。

殷家堡，前厅。

厅中站着一位年轻人，年纪不大，约十几岁上下，模样打扮像个武将，腰上别着一把虎头刀，看上去挺唬人的。

“小将军！”

“殷堡主、夫人。”这年轻人很有礼貌，一点也不似那种粗鄙莽夫。

“小将军多礼了，方才听家里人说钟毓出了事，敢问小将军，我儿可是在朝中闯了什么祸事？”殷父问的小心翼翼。

年轻人摇了摇头道出了殷弘宇出事的原因。

殷弘宇入朝不过数十日，却深得皇帝信赖，在委任卫将军纪承前去与金家联手去讨伐鬼城时，也命其作为副将随行左右，不过当时金家拒绝了朝廷派下的所为辅助力量，使得朝廷的计划暂时搁置，但纪承这人好大喜功，竟然不尊皇命擅自行动，导致随行的殷钟毓与其他一众将士尽数被鬼城扣押，生死不明，纪承唯恐被圣上追责，逃脱后只字未提，之后在朝堂上又被丞相强压下来，这才逃过一劫。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鬼城这边放出了众将士被擒的消息，皇帝闻讯勃然大怒，连撤掉纪承父子与一众相关官员的官职，并再次命人讨伐鬼城，势必将其一举歼灭，挽回皇家尊严。

这位小将军此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要告诉殷家殷弘宇现在的处境，二便是要殷家出面联合各大世家与江湖英豪一同讨伐鬼城。

联合殷家倒也不失是一个办法，虽然殷家财力不如金家雄厚，但在江湖的威望却不输于金家，一呼百应这种事上应该不难，而且这次朝廷倒不怕会被拒绝，因为即便是朝廷不出面，殷家在得知儿子被捉的消息后也会想法设法营救。

后面的内容我没再听下去，作为一个外人，甚至极有可能与鬼城有关联的人，知道的太多似乎不大合适。

出前厅后，顺着印象中的路打算回西苑，却不想仍是迷了路。

夜空没了月色和繁星的点缀，显得格外深邃，黑夜笼罩着整座殷家堡。

路过一间屋子，里面没有掌灯，隐隐约约有啜泣的声音，大概是殷黎的大嫂吧唧我叹了口气，没做停留，来到了一池清水边，池边有石凳，缓缓坐下，吹着夜风。

“是迷路吧。”

回过头去，看到殷黎提着灯笼站在那里，里面的烛火被微风吹得跌跌撞撞。

她毫不客气的坐在我的旁边，将灯笼随手放在地上。

“我一向不大认得路。”说着往旁边坐了坐，给她让出一些位置。

“发现了。”她淡淡的说道。

“不去看看你嫂嫂吗？”她转头看着我，不过由于天色太暗，并没有看清她脸部的表情，于是我又补充道：“刚刚路过听到她好像在哭。”

“为一个根本就不爱她的人哭，哭死也是活该。”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让人害怕。

她的话让我很是惊讶，可我并不想知道这些爱恨情仇的东西，太繁琐了，伤脑筋。

望着无边的黑暗，脑袋中一片空白。

“别看了，注定今夜无月也无星。”说着，她捡起地上的灯笼，道：“走吧，带你回去。”

我只是呆了一下，便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两日后，朝廷来信。

鬼城总坛位置不明，但排查到鬼城对外的一个总据点在蜀中江汉一带，此时的朝廷已遣人快马赶往江汉，通知当地官吏做好前期准备。

这将是一场百年难见的盛况，听说召集到的武林豪杰有几千人之众，朝廷兵马有数万人之多，就连起初不愿与朝廷合作的金家，这次也主动参与其中，这边殷家也早已做好一切准备，只待明日启程，奔赴江汉，与众英豪一同讨伐恶贼。

下午时候殷黎来找过我，问要不要一同去，我是肯定要去的，一来是想碰碰运气，以对桑舶了解，这种事情上，他应该不会缺席，二来是想去瞧一瞧这鬼城究竟是何方来历。

但又有些担心，毕竟金家人也会去，若是被金鹏或是那个神秘人瞧见我这张脸，恐怕会给殷家引来不小的麻烦。

去是一定要去的，但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在这里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殷黎和殷父，所以与他们商量后，达成一致意见，以殷家外门弟子的身份混在讨伐队伍中一同前往。

这北方的天也是说变就变，昨日还朗月晴空，今日便下去了丝丝细雨。

堡外的车辆马匹早已准备妥当，殷父点好人手后便着令出发。

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外门弟子，所以并没有同殷黎他们走在前面，而是跟着莫琳琳的人马走在队伍最后。

原本以为大队人马赶路会慢一些，没想到不出半日，便已离开了殷家堡驻地。

莫琳琳是个自来熟，非要我和她挤在一辆马车里，我推脱拒绝说自己要骑马，可她不依，强行把我拖上车。

“喂，你究竟和小阿黎什么关系？”莫琳琳俏皮地向我眨了眨眼。

“朋……不知道，我跟她才认识不过一个月，怕是连朋友也算不得吧。”

“切~才不信！”

我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

她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煦。”

“哦~”她斜了斜身子歪在靠枕上：“唉……好无聊啊……”

我冲她笑了笑，没有接话，准备打坐调息……

队伍整整走了三日，雨也随着下了三日，且愈下愈大，空气中湿漉漉的，连马车内的垫子都有些泛着潮气，粘腻的令人非常不舒坦。这次为了赶时间，大队人马走的不是寻常官道，连连大雨使得道路泥泞不堪，大大增加了前行难度。

期间殷黎只来过一次，探查了一下我的伤势，来时什么也没说，可我从她那布满血丝的眼白中看出，这三日的赶路已经让她十分疲惫。

作为朋友，我道出了自己的担心，嘱咐她好好休息，而她只是笑笑，毫不在意，放下一颗药丸，没有多做停留。

殷黎刚离开，莫琳琳便回了车内，两人自然是遇上了，八卦的莫琳琳少不了又在我这追问一番。

车马到达澜中境内雨才渐渐有了缓势，连日来的奔波大家早已筋疲力尽，为防止鬼城突袭或是暗中下毒，殷父下令所有人在城外扎营，不得进城、不得有人单独行动、食物和水未经验毒不得食用，于是众人便在澜中境内寻了一处废弃的土地庙安顿下来。

这土地庙着实有些容量，足足容纳了几百人之多，我和莫琳琳被安排在了侧房歇下，殷父和殷黎他们在正堂那边。

“只听说过这澜中郡富庶，没想到就连这土地庙也宽敞的紧啊。”

“是啊，咱见的土地庙要么是间小土房，要么就是座神龛，你瞧瞧这气派的，就是无人供奉了，也好过其他庙宇。”

两个殷家弟子在这庙中一边巡视一边闲聊着。

突然雨中跑来一个穿着蓑衣狼狈不堪的人，迎面撞上了巡视的弟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堡，堡主在里面吗？”

“刚安顿下来，若没什么大事，先别去惊扰了。”

“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另一个弟子刚好经过，问道。

“呃……嗐！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先去见堡主，晚些再说！”

这人一进去便没再出来，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晚些时候，有弟子送来了吃食，可因为潮气太重没办法生火，所以只有些干粮，我倒是不挑食，不过莫琳琳这大小姐不干了，冲着弟子好一顿发脾气，但也没办法，勉强吃了几口算是给了面子。

夜半雨未歇，屋内的地面上铺着一片片的布，布上睡满了殷家堡的弟子，地面由于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碎成了小块翘出地面，即使是有布隔着，也硌得人生疼，莫琳琳实在睡不惯所幸回了马车，而我侧卧在其中的一片布上伴着雨声昏昏欲睡。

我的梦总是支离破碎，像是回忆又像是梦境，最近时常梦到一个人，那个人在梦里很温柔，教我读书识字，为我疗伤沐浴，依稀记得梦里的自己左臂上总是缠着一圈白布，可等我醒来时去看那个位置，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院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守夜弟子撑着伞去开门，迎进来了三位穿着蓑衣的人，我像是着了魔一般起身去看，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斗笠取下，那张温润的脸庞，在昏暗的光中格外清晰。

温若兰？！她怎么这里？

从苍梧到江汉一路是西北方向，殷家堡到江汉则是西南方向，而我们路过的澜中在江汉北面，距离江汉尚有百里之遥，即便是会面也应在江汉境内才对，怎么会在澜中？

联想到之前匆匆跑来报信的弟子，莫非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