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gl］ 第8章 7

两个多月前，S省N市一座小镇里，顾向景一身黑色羽绒服，围了条格子围巾，戴着帽子，只露出了俩只眼睛，跟在男人身后，一起走在风雪里。

S省地处南方，照理说冬天应该很少下雪才是，更勿论这么大的雪了。那雪花足足有指甲盖大小，不一会儿就给天地间所有东西都染上了一层雪白。连顾向景的衣服上也积了层薄雪，有几片雪花随着风一起灌进了顾向景没拉紧的围巾里，冷得她一激灵，连忙裹紧围巾。

眼看这雪越发的大了，顾向景叫住了男人。

“爸，这雪下这么大，咱先避一避再去村里吧，下雪山路也不好走，不如等雪小些再走吧。”

男人停住了脚步，在原地望了望大雪纷飞的天空，似是在确定什么。

“好，避避再走吧。”他领着顾向景进了一间餐馆，许是雪下的太过突然，餐馆里已经坐了很多避雪的人，老板正端着热水招呼大家取暖。南方没有地暖，老板把空调打到了30度，屋子里才有了一些暖气。

见父女二人进来，老板十分热情的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碗热水。

“先暖暖，里面坐啊。”

“谢谢老板，打扰了。”男人微微弯着腰，双手接过老板递来的热水。顾向景则因为戴眼镜的原因刚接过热水眼前就雾蒙蒙一片。

“不客气。反正过年了也没什么生意，举手之劳罢了。”老板匆匆留下一句话便又转头去招呼其他人了，父女俩在门口抖了抖周身的雪，摘下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露出了围巾下两张相似的脸，才进了屋。

男人长得很英俊，剑眉星目，明眉皓齿身材高大，只是时常勾着背，垂着脑袋，胡子拉碴的有些畏畏缩缩的感觉。

他拉着顾向景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歇脚顾向景一边走一边拿围巾擦着眼镜。屋内有好几个人被高颜值的父女俩吸引了注意，几个阿姨过来搭讪，顾向景一一应着，看上去和阿姨们很聊得来，顾文许却几乎全程都没有开口。

这雪来的快，走的也快，不过下了半个多钟头便停了。雪一停，着急回家的人们便纷纷向老板告别。

有个豪爽的大哥直接给老板塞了个大红包当谢礼，其他人也多多少少的给老板付了些茶水钱，顾文许也跟在其中，给老板塞了两张100元大钞。

出了店门，父女俩走了三四个小时才到村子附近。刚走近，便看见昏暗的天际闪着一点红光。

那是奶奶家的方向。顾向景忽的莫名心慌，拔腿就往那红光冲去。

男人怔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也跟了上去。

顾向景越靠近便越觉得不安。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奶奶家出事了。

可空气中渐渐出现的焦糊味，和那熟悉的被大火吞没的小房子，以及几道手忙脚乱救火的身影，无一不在告诉她。

奶奶家出事了，她刚刚跑近，便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女娃子前头燃起了，火凶的很，没过切。”

“二叔，我是顾向景！”顾向景的急道。

“向景？你和你老，你和你老汉回来了？你们回来的正好，你婆还在屋里头没出来，我和你四表叔赵成台两个找了半天没找到，那哈火大了人进不切。119还有一会才到，哎呀！”

“你说我妈还在火里头？”顾向景还未开口，便听见了顾文许带着些许喘气息的声音。

“逗是，嘞哈火大了，晓不得大娘那个样了！”

“哪个放的火？”

“赵成台他屋头的那幺儿嘛，放火炮儿对到那个材堆堆头放，一下wu～的燃去了，大娘一个待屋头估计在煮饭，没注意到，刚才又吹风，这火一下就到大了，哎！”

……

交谈的功夫，火警车的警笛缓缓从远方靠来。似乎是抓住了希望的稻草，顾向景迅速的拉着两个大人让开了路。消防车刚一停下，便听见了她的声音。

“消防员叔叔，我奶奶还在屋里，你们快救救她！”

“我们会尽力的！”

匆忙留下一句话，几名消防员便冲进了火海。外面的消防员也接好了消防水管，开始灭火，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

众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刚才消防员冲进去的方向，不一会儿，几道黑色的身影出现了，是消防员抬着一具蚁烧的不成人形的尸体走了出来。他们的步伐如同鼓点，一下下敲在众人的心里。

顾向景双拳紧紧握着，远处的火焰落在她浅色的眼眸里，一点点熄灭直到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一条条青筋在衣物下的手背冒起，她紧咬着牙关，只觉一股热血从脚底窜到了头顶，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天上掉下的一块大石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

“抱歉，我们来晚了。”

消防员带着遗憾的和歉意的声音在人群面前响起，众人皆是默默垂首。顾向景的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面颊滑落。

“对了，我们在柴堆发现了一些火炮残骸，是不是有谁在这里放了火炮？”

过了一会儿，一个从火场跑来消防员严肃的开口问道。

“是赵成明他屋头那个娃儿，赵小加。几个娃儿全都看到他往别个柴堆里甩火炮。”话音刚落，顾老二便脱口而出。

“赵小加是谁？麻烦跟我们去警局一趟吧。”

“消防员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小心而已。”。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半躲在赵成明身后开口道，还小声嘟囔着，“谁知道那柴堆这么容易燃啊，还不是因为他们把柴堆放了那才起火的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赔他们点钱嘛……”

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望着火场的顾向景忽然觉得那尚未熄灭的火烧进了她的心里连带着血液也变的沸腾和着悲愤的情绪将理智烧了个干净，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红着一双眼，一边向赵小加的方向走去，一边对着他怒吼道“赵小加！你TM的在狡辩什么啊！你是十七岁又不是七岁，怎么可能不知道对着材堆放火炮极易起火啊！赔钱，呵，赔NM的钱！那TM是我奶奶的命！你几个烂钱赔的了什么啊，你个……”

“顾向景！”一声历喝打断了顾向景尚未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