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跑不动了?”才跑了五圈,陆桑晚就已经不行了,从开始的百米冲刺渐渐地变成乌龟慢爬。喻尚渊陪在她身边感受着她速度的变化,欠揍的调侃,“就这样还想跑三千米?两公里就已经歇菜了。”
陆桑晚停下来,站定,目光迷茫地投向远方,额头布满汗水,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呼进的氧气远远达不到身体所需量。
喉间干涸,泛着干呕。
陆桑晚强忍着不适无神地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陆桑晚”
叫了一声没反应,又是一声,“陆桑晚”
还是没反应,喻尚渊腕住陆桑晚的手腕带着她远离跑道。直至有人拽住自己的手腕陆桑晚才稍稍有了反应。偏头木讷地看着他,瞳孔难以聚焦。
在她眼前的喻尚渊只有一个模糊的外形,她看不见此刻他脸上惊慌的表情,像犯了错急着认错的小孩,“对不起,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陆桑晚瞬间冷淡的表情让他误以为她生他气了。
喻尚渊卑微的嗓音把陆桑晚拉回了现实,瞳孔收缩,语气间透着无奈,“喻尚渊,你说的对,两公里都跑不了怎敢痴心妄想跑三公里,是我太狂妄自大了。”
她不受控制地越来越觉得疲倦,双脚像栓了千金,步伐越来越沉重,接连的生理反应促使她不得不立马停下。她的身体就像一个炸弹,再跑下去只会引发自爆。她想活着,她还有任务没完成,她必须活着。
喻尚渊蹙眉,“陆桑晚,你阅读理解能力应该连语文老师都自愧不如吧。”
陆桑晚盯着他看了两秒,俊朗的脸上透着几分别扭。
“笑什么,你不会真觉得我在夸你吧。”
“难道不是?”
喻尚渊望着她发出一声嗤笑,带着溺爱的口吻回击,“你觉得是就是吧。”
陆桑晚愣了一秒,同样嗤笑一声。身体的不适感在慢慢消失,就像浪潮,来的快退的也快,被浪打湿的沙子就是它出现过的最好证明。
“喻尚渊”陆桑晚忽的唤了他一声
“嗯?”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
陆桑晚眼神坚定,“我想跑完三千米,我想赢。”她想赢,想突破无法预控的生理反应。
喻尚渊定定地望着她,她的眼神透着坚决,透着不服输的崛气,久久道:“好。”
*
“今天的太阳应该没从西边出来东边落下吧,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天我是迎着朝阳上班,同样迎着夕阳下班才对。”戴主任还在跟科室里的人聚餐就收到了陆桑晚微信。
今天是科室活动日,大家都还没结束,戴主任便先离开,开了车赶到了陆桑晚这。
陆桑晚悠哉地吃着烤串,见戴主任来了放下手里的烤串,为她开了瓶啤酒,余光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戴主任的时间观念比秒表掐的都准。”说二十分钟到就二十分钟到。
“我开车,不喝。”戴主任扫了眼陆桑晚递过来的啤酒
“代驾。”陆桑晚不容她拒绝
戴主任撇撇嘴,举起啤酒喝了一口,“这个时间点还能想到我请我吃烧烤,我是该荣幸呢,还是该荣幸呢?”
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分,正是夜市繁华时段,这条街大部分都是美食,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陆桑晚瞄到了她手上戴着的那串手串,递了一串烤翅给她,“展翅高飞。”
戴主任笑了笑,接下。
“以前我能轻轻松松跑三公里,现在我却连两公里都非常的吃力,双脚像灌铅。”陆桑晚故作轻松的自嘲起来,“我好像越来越没用了。”
戴主任抬眸,陆桑晚面色平淡,似乎在诉说着一件毫不关己的事一样。
放下吃了一半的鸡翅,举起啤酒碰了碰被她放在桌上喝了一半的酒,“不干一个?”
陆桑晚对她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又挑了挑眉,“好啊。”随后半瓶见底。摇了摇空瓶的酒瓶,“我干了,你没有。”
戴主任只是喝了一口后便放下,眼睁睁地看着陆桑晚手中的酒从有到无。
“是谁说自己没用来着,你要是没用那我这是什么?”戴主任拿自己开涮着,她知道陆桑晚的酒量,所以才敢说干。
陆桑晚笑,“戴主任安慰人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你多久没跑了?”
陆桑晚想了一下,“两年。”
“两年没跑还能一下跑两公里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我,肯定不行。”戴主任实话实说着,别说两公里,她上学那会儿跑八百米都费劲。
“我的状况会越来越糟,是吗?”久久,陆桑晚才低眸道出这句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躯体反应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戴主任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抿了抿唇,又吃了一口鸡翅,“不会,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不会。”说实话,这句话中有多少肯定的成分在,她也不知道,但对于陆桑晚,她就是装也要装出百分百的样子。
陆桑晚含义不明的扯唇笑笑,笑她还是笑自己,陆桑晚自己也不知道。
彼时陆桑晚的脚边突然出现一只流浪狗,毛色纯白,只是因为流浪,纯白不再存在,有的只是被灰土覆盖而变得脏兮兮。
流浪狗小小一只,看起来像比熊,却又不似纯正比熊。
小狗在陆桑晚的脚边小心翼翼地闻着,陆桑晚低头观察着小狗。她把脚往一旁收了收,小狗也跟着挪了挪,没走,依旧在她的身边嗅着,而后端坐,咧着嘴,吐着舌头冲着陆桑晚笑,似讨好。
陆桑晚拿了一串肉,抽走铁签,放在地上,“吃吧。”
小狗两口就吃没了
“给。”陆桑晚又给了它一串。
“你再给它,它可能就要粘着你了。这边这么多人,它就挑着你了,这狗挺聪明。”戴主任开着玩笑道
陆桑晚又给它喂了点,看着小狗说:“可能闻到了陌陌的味道了吧。”
小狗在她身边闻了半天,这是她想到的唯一理由,如果不是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它是不会嗅这么久。
“陌陌的味道还在。”
戴主任看着小狗摇地欢快的尾巴说:“它好像对你很满意。”
陆桑晚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立马倒下对她露着肚皮。
“对不起,我养不了你。”陆桑晚摸着小狗的肚皮道着歉。
她连自己的明天在哪都无法肯定,怎么敢轻易给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家。
戴主任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桑晚,定义不应该下得那么早。”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说着从戴主任手里抢回了一串牛肉,“你吃太多了。”而后牛肉立马到了小狗嘴里。
戴主任眨巴了两下眼睛,而后气笑了。
最后小狗没被陆桑晚带走,只是恋恋不舍地目送着陆桑晚的离开。
直至运动会到来前,陆桑晚每天都被喻尚渊带着练长跑。左右一起跑就算了,每回陆桑晚跑不动时,喻尚渊都会拉着陆桑晚往前跑,绝不会就此让她半路停下,陆桑晚的耐力在短时间内被喻尚渊带着愈发的持久,虽然与之前的她比差了点,但是三公里也是能够坚持跑下来了。
操场人多嘈杂,这一幕也被不少人看到。久而久之学校就有了一种传言,这两人在谈恋爱。
传言终究是传言,也没人敢去向本人证实。大家都半信半疑的。
校运会这天,陆桑晚起了个大早,早早的就去了学校。开幕式时间是早上的八点,陆桑晚七点二十就赶到了学校。
各院系的仪仗队也早早的就到操场做准备。
“学姐。”陆桑晚先现场试了下光线,调了下参数,和镜头,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看了看。
“叫我?”
甘冉夏手紧张的摩挲了下,手心泛着湿。
陆桑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当下相机,“有事?”
“你……”甘冉夏吞吐着,观察着陆桑晚的表情,“你跟喻尚渊是在交往吗?”
陆桑晚被问的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们在交往?”刚才还是半信半疑的态度,现在又多了一分肯定。
看着她对自己满是嫉妒的表情,陆桑晚:“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朋友。”甘冉夏一脸的不信,陆桑晚又补了一句,“我不是你的假想敌。”这女生从见她的第一眼就带着打量的眼神盯着自己。
“朋友?什么朋友关系这么亲密,天天黏一块。”甘冉夏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竟然不再对陆桑晚胆怯,“你真当我傻,我告诉你,你这种女生我见多了,又当又立,就是贱。”
陆桑晚的眼眸一下冷了起来,本来就起的早,带着一身气没处撒,现在又被人莫名其妙骂了一通,她招谁惹谁了。
“这位同学,有病别处去发,别在我这撒泼。看起来挺人模人样的,原来是一条疯狗。我这是没谈,就算我跟他真谈了那又怎样,你又是他的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嘴巴臭就多刷几遍牙,别熏到我,污染空气。”
甘冉夏一下又被她带着刺骨寒气的语气冻怕了,刚升起的胆子又冻了下去,再加上身高气场的碾压,又怂了回去,握着拳,颤着音,又假装胆大的烙下一句对陆桑晚来说不痛不痒的话。
“陆桑晚,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开幕式结束,徐泰林就迫不及待地找陆桑晚要照片。
陆桑晚:【中午】
由于喻尚渊的八百米下午才开始比,所以喻尚渊直接睡到了十点才到学校。
至于为什么是十点,因为徐泰林这货报了个铅球。喻尚渊赶着去看笑话。
结果还真是个笑话,扔了三次,两次都差点没把一旁围观的人砸了,吓得周围的人躲都来不及,最后直接垫底,倒一。
徐泰林自己都觉得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巧的是陆桑晚也来围观了,还拍了下来。
“学姐,你没拍吧?”徐泰林红着脸问
陆桑晚收了相机,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嗯,没拍。”
“那就好。”
一旁的喻尚渊憋着笑。
徐泰林:“兄弟,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你竟然还笑得出,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喻尚渊好心提醒,“你是脑子也扔了吧,竟然还会相信她的话。就你刚才那下,拿手机拍的都好几个。”
陆桑晚瞥了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会儿徐泰林脑子又回来了,“渊哥,我没看错的话,学姐刚刚是瞪了你一眼吧。”
喻尚渊反损他说:“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练练你的铅球。”
徐泰林转头看向他丢脸过的地方,自言自语的悔不当初,“我那是发挥失常,失误,失误懂吗。”内心是一万个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