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 第11章 11

程渡影就这么坐着，不是她无动于衷，而是，愣住了，沈沐光，不喜欢她吗。

三秒后，程渡影顾不上饭吃没吃，向服务员取了沈沐光的大衣后，结了帐就追了出去。

程渡影追了出门，一出餐厅门就打个冷颤，这么冷，沈沐光会跑到哪里去呢，大衣也没穿，程渡影焦急地左顾右望着，边走边摸摸口袋，准备给沈沐光打电话，走到一个花圃，程渡影定睛一看沈沐光独自蹲在一旁，手边还拿着一个小树枝像是在比划着什么。

程渡影抱着浓沐光的大衣缓缓走过去，不想打扰她，又怕走路没声吓着她，于是踩了踩枯了的叶子发出声音引着她注意。

沈沐光发觉有人朝她这走过来，余光瞥见了程渡影的鞋，她最记得她今天穿了什么，沈沐光没有抬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树枝，肩上一沉。

“穿上吧，冷，别着凉了。”

沈沐光没说话，刚刚太尴尬了，就是想躲起来，逃避一下，但是忘记拿大衣，回去拿的话又有点...有点尴尬。

真的有点冷，程渡影会追出来吗？她不确定，自己贸然就跑了，什么话都没说，她应该很懵吧，她应该生气了吧。

幸好，她来了。

沈沐光拢了一下身上的大衣，站了起来，她不敢看程渡影的眼睛，在花圃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好凉。

“为什么不看我。”程渡影平淡地说。

“啊？”

程渡影说着，边给她的大衣扣上扣子。

“吓到你了吗。”程渡影这句话是用气音说的。

沈沐光没说话，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其实，你不用怎么快回答我的，或者说，你…不喜欢我。”程渡影继续说着。

沈沐光动容了一下，喜欢吗，她其实有点分不清她对程渡影是什么感情，和程渡影相处的这几个月，对沈沐光来说，比她的前27年过的都舒服自由，快乐是发自内心的。

但，因为自己的问题，她不喜欢和任何人发生亲密关系，她不认为自己一旦有了一段亲密关系的存在对方会不会被自己影响，甚至是，厌恶自己。

沈沐光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连带着鼻尖，眼泪缓缓流过脸颊，程渡影看着真的很心疼，谴责自己不适时的表白，谴责自己在她想要和自己庆祝的时候破坏气氛，谴责自己让她哭了。

程渡影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慢慢靠近她的脸，想要为她擦干挂在脸颊上的泪珠。

沈沐光伸手挡了一下程渡影伸过来的手，而后起身走到路边，挡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程渡影没动，就这样一直呆坐在原地，刺骨的风把她的脸颊吹得刺痛，但是，心里的痛感远远不止于此。

她开始懊恼自己的冲动，她以为沈沐光愿意和她说很多，愿意和她一起玩，愿意和她做很多事情，她以为沈沐光会同意和她在一起。

沈沐光只是把她当作朋友了，程渡影扯了一个很淡漠的笑，她是一个心理医生，沈沐光是她的病人，她愿意和自己说那么多是因为她需要怎么做才能对症下药。

沈沐光和自己接触的这两个月以来，确实是好很多了，但，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冒昧而多愁善感，责怪自己，沈沐光还是一个病人，她居然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无形地伤害一个她喜欢的人。但是，程渡影真的很喜欢沈沐光。

程渡影摸了摸口袋里的项链盒子，那条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蝴蝶项链。

沈沐光坐在后座，太阳穴抵在窗边，她好久没哭了，得有一个月多月了，哭得眼睛有点痛，她吸了吸鼻子。

司机好时机的递了包纸巾过去，小姑娘一上车就一直哭，现在终于不哭了。

“谢谢。”沈沐光接下司机递过来的纸。

沈沐光空洞的望着街上的一切，一家三口牵着手走进了麦当劳，小朋友跑跑跳跳得好开心，热恋的情侣牵着手扭扭捏捏害羞的牵着手散步，风很大，他们互相依偎取暖，很幸福吗，沈沐光没有体验过，或许在很小的时候体验过，她有些忘记了是什么感觉。

回到家的沈沐光只觉得淡漠，周围的一切如此寂静，她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她呆了好几年的舒适圈，房子虽然是租的，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让她感觉有归属感，只有回到这里，看着这里的一切，闻着这里的味道，就很安心。

洗完澡后，沈沐光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她好疲倦，头发甚至都没吹到全干，会头痛吗，反正怎么样都会痛。

沈沐光蜷缩在床角抱着腿，又来啦，那些声音又开始缠上她了，萦绕着，沈沐光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无数只蚂蚁爬过。

半睡半醒之间，沈沐光听到了隔壁吵架的声音，她有些恼怒，有些躁郁，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她睡前吃了好几颗安眠药，水杯就往声音砸去，这一砸，好像也在驱赶着大脑里那些骚扰得她不成样子的声音。

吵架时瞬间就停了，沈沐光呼吸不快的顺着气，又开始了吗，明明好很多了，脑子里的声音久久不去。

沈沐光发抖着蹲在人群中央，天旋地转，很多人围着她，很多，有的拿着木棍击打她，有人拿着水泼她，她害怕，她哭泣，她无能为力。

“沈沐光，不要怕。”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声音，程渡影好像一束光，为她拨开阴霾，她像是一个超人，帮她打倒欺负她的坏人。

程渡影上前，拂去她眼角的泪，虔诚地亲吻她泛红的眼，拉起她的手在雨里奔跑，越过屏障，穿越时间，这个世界只有你我相望着。

“我喜欢你。”

“沈沐光，要开心。”

“沈沐光，有我在。”

睡梦中，沈沐光慢慢舒展开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