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式老派约会 第23章 第 23 章

之前和陈娅的嫂子小如去上海看过那边的小狗瑜伽，回来之后两个人也在讨论在佛山这边的可行性。可行是可行，但最简单的两件事，一要有能长期提供幼犬的狗舍，二要有活动场地，这两样已经够舒媛和小如忙一阵子了。

八月份她们联系犬舍，最后只有两家符合要求。另外场地也是大难。她们只打算做周四，和周五六日，如果直接租场地只做三天经济成本高，她们的经济状况限制了她们“有钱任性不计较成本”的能力。考虑过和健身房合作，但分红之类的很棘手。

舒媛爸爸倒是提出可以拿家里一套房子改成瑜伽室，大不了少一套房子出租，这样就不用担心场地问题。但是doga本来就是生意，民用住宅改商用手续麻烦，也要考虑周围邻居会不会有意见。

舒媛和小如坐在大家乐叹气。叹气后又觉得唉声叹气影响运势，舒媛提议要把“唉”改成“耶”提高士气，小如从善如流“耶耶耶”。

陈娅逃班过来就看到两人在耶来耶去，不知道她们搞边科。坐下一看，两个人就点一个下午茶套餐分着吃，一个吃鸡翼一个吃西多士，桌上的贫穷味让她的LV都不敢靠太近。

舒媛看到她的包也疑惑，平时一个喜茶奶茶保温袋直接提去上班，干嘛突然这么高调。

陈娅想起就烦，“叼我老板正扑街，当着同事面说我，嫌我家里有钱所以没上进心不跑业务，说我上班白拿工资过来挨日子的，这样还不如给其他人让让路。”一生气所以早上连五分钟公交都不坐了，开了她哥的红色波子提着LV去上班。

“估计呢份工做唔长。”她总结道，说完唉了一声。

“别唉！不要破坏运势！”舒媛和小如同时开口。

陈娅刚打算扫二维码看菜单，邝家乐的微信语音就来了，问她过不过来丹灶，他们等一下去吃润乐。润乐的菜出品好，门口停车场全是粤E粤A车牌号。

她语音外放，舒媛正听着，自己手机就在震了，是严逸嘉的语音视频邀请。

舒媛接通视频，严逸嘉说的也是同样的事。她回他说刚好和陈娅在一起，可以一起去。小如要回家看儿子，不跟她们一起去，顺便把陈娅开过来的波子开回去。陈娅恭敬地把车钥匙递过去，她今天从停车场开始提心吊胆，担心刮蹭到车被她哥叼一餐。

舒媛和陈娅到的时候正好上菜，一桌人都夸她们俩会挑时间，是不是跟厨房私下打过电话。严逸嘉和家明家乐都在，还有一个一头绿毛看着很潮的男生。看他们几个姿势放松自然的样子，应该很熟。

她们来之前潘家明就跟周子灏打过招呼让他醒目点，周子灏很会来事地姐前姐后，让舒媛和陈娅都有点不好意思。被严逸嘉眼神警告了才老实。

难怪这么多人过来吃，每道菜的味道都很好。清炒豆苗爽口清脆，山水豆腐滑嫩入味，盐焗鸡瘦而不柴，其他菜也都不错。但最好吃的还是纸包骨。

平时吃的纸包骨是锡纸包着全部排骨条一起送上来，服务员剪开纸再开动的。润乐的纸包骨是纸分别包住排骨，一人一根拿着吃。提前腌制过的排骨油炸定型，用洋葱红葱葱白爆炒后倒入料汁，用纸包起来再炸，撕开纸的一瞬肉香扑鼻，肉煎得又脆又入味，吃完一根骨头完整地放在骨碟，还意犹未尽。

广东人赞美餐馆食物好吃的话里，有一句是很高评价的：“啧，系咪放咗罂粟?？真系咁好食嘅？”于是让服务员加单再上一份。

席间，舒媛拼凑他们的话知道周子灏是潘家明姑丈的老来子，当他金叵罗一样。潘家明姑丈是这边一个大汽配城的老板，赚钱能力和教子能力成反比，这个反骨仔搞得周老板十分头痕。

好不容易考上北师大珠海校区，周老板还没来得及开心，原来化骨龙是打着珠海练车近才拼命考上的，气得周老板头发又白了几根。考上了没上几天又说要休学跑职业，周老板想着年轻任性也随他了，就定了两年之约。

之后玩摩托成绩是不错，但周子灏吧，名字粤语念起来就好串好嚣张，“鸠屎（嚣张）灏”在车队里年轻气盛仗着水平不错，得罪了车队里的烂仔，比赛时故意别他车，高速行驶没意识到后面小动作的周公子连人带车摔出去□□米，养了好几个月才养回来。

这下少爷的摩托车梦是真的碎了。周老板和周妈妈双面夹击，一个凶一个哭，说什么也不允许他去什么摩托比赛了。

不能骑摩托固然痛苦，但后来周子灏为了不回家里公司干活，开的健身房和咖啡厅每个月亏得妈都不认得更让他难过。在老爸提出的要么乖乖上学要么回家干活两个选项里，灰溜溜地选了前者。

在重返校园前，打算把健身房和咖啡厅都出掉。他的朋友都知道这两个听着赚钱其实亏得底裤都不剩，都摇头摆手让周公子自己努力。所以他只好求助哥哥们。

舒媛心思一动，但没着急出声。陈娅和她怀着同样的心思，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眼又转开。

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严逸嘉会问她过不过来了，转头去看那人，他正在和周子灏讲话，目不斜视，转盘转到他面前的时候，神态自若地往舒媛的菜碗里舀了一块豆腐。舒媛看着碗里完整的嫩豆腐，低头浅笑，在桌底勾住他的大拇指。却很快被他反握住。

纸包骨再次上来，严逸嘉和周子灏之间隔了空位，是上菜位。转盘到他的时候他用的左手拿筷子夹给舒媛，陈娅眼尖，特地糗他们，挤眉弄眼的，“逸老板点解突然间换左手？枱底拖手仔啊？”

舒媛嗔她一眼，她毫不在意耸肩。严逸嘉语调平平仿佛并没有这件事，只是嘴上顺着她的话，“哈，咁都俾你估到。”陈娅无趣地噘嘴。每次想让严逸嘉出丑都无功而返。邝家乐给她拿了杯百香果芒果奶冻，让她转移注意力。

肚子填得半饱，饭桌上又开始聊起天。舒媛问起周子灏他的健身房的更细节的内容，严逸嘉往后靠，贴着椅背让他们能更方便地聊天。

周子灏倒也不打算瞒舒媛，他们健身房营业状况基本上是入不敷出的，健身教练工资全靠他自己的生活费供着，sell课那些他不太清楚，不过固定客源开vip的肯定不多。他不屑于走低端路线骗贪小便宜的顾客买课，又没有很明确的目标，开着玩的亏本也不当回事，健身房从管理层到教练都松散无所谓，自然很难盈利。

舒媛心里有了大致想法，和他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约好确定时间去健身房看看。周子灏本就想快点出掉健身房少割点肉，见舒媛有想法，显得十分殷勤。给舒媛添茶说随时欢迎舒媛过来看。

恍然想起中间隔着他逸哥，又给严逸嘉倒茶，“呐，逸哥，我由细到大至崇拜嘅人你算一个?啦，而家阿嫂想搞健身房，你唔帮下手咩？”

舒媛嫌他说话油腻，一张脸皱起来，眼睛微眯，像她喜欢发的小猫表情包。严逸嘉直起身，大手伸到周子灏脑勺后面往前压。

周公子失惊无神后脑勺被这么一压，虽然力度不大，但还是一阵后怕。尤其是抬头看到逸哥警告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跟舒媛道歉傻笑，“媛姐，有怪莫怪，后生仔唔识世界。”能屈能伸的样子配上他那头桀骜不驯的蓝毛，莫名好笑。

“冇事，”舒媛瞟一眼严逸嘉，像在怪他欺负小朋友。跟他确认时间，“咁我星期三上昼去揾你？”

周子灏忙不迭点头应好。

他们这边谈好了，安静的时候家明家乐陈娅那边的声音就很清晰，刚好听到家明撺掇陈娅，“唔想打工不如接周子灏咖啡厅，自己做老细（板）。”

周子灏听到这句就来劲，开始加足马力哄陈娅盘下他的咖啡店。从咖啡机牌子说到咖啡豆品种，从地点选址到室内设计，说得似模似样头头是道的。

“讲得咁犀利，点解仲蚀咁多嘅？”陈娅没惯着他，一问就往周公子心口扎两刀。扎心过后他也没打算隐瞒，大家都是熟人都是哥哥姐姐，说出来也没事。自己蠢自己认。

其实咖啡店和健身房亏本原因差不多。少爷想就算是玩票也想玩得最好，前期投入成本高，中期挣钱的野心又不大，营销方面跟不上，销售也“求其是但”，主打一个“佛系”，从上而下都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后期人心涣散没人想做好。就算一开始再厚的本钱，再佛的心态，两家店这么亏下来，鸠屎灏嚣不起来了，卖了两台摩托补贴工资后就只想及时止损抽身而退了。

陈娅平时也喜欢去咖啡店坐，带上电脑iPad要么追剧要么复习考证，一杯咖啡一块蛋糕就一下午。但自己开咖啡店这件事，她是真没想过。不过说话也不能说尽，只说先去看看再说。现在这时候，做什么生意都不好做，钱在自己手里才最实际。

一顿饭吃下来，周公子的两个赔本买卖都找到意向买家（他自己认为的），心满意足地借着去厕所放水偷溜去买单，他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到前台问拿单子才知道他逸哥已经买过单了，又被抢先一步。

回到包厢，两位姐姐不在，表哥笑咪咪看着他，一副“大个仔啦”的欣慰感，“灏少去埋单啊？”再一看，几位哥哥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眼神看得他头皮发麻，活像多了三个老豆。

周子灏是老来子，他和爸妈年纪差太多，又没有亲生的哥哥姐姐，小时候就喜欢去表哥家玩，表哥家里还有几个厉害的哥哥。

他们比他大六七岁，嫌他小，却也带着他玩。从小到大打游戏、拼乐高、玩魔方，都是他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后面学的。

十七岁不想读书想去玩摩托参加比赛，是他们劝他先考上大学再跟老豆谈条件，现在摩托玩不下去了也还有退路回去上学。出过事之后，周子灏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天不怕地不怕了。也庆幸一切都还好。

严逸嘉离他近，松松揽住他肩膀拍两下，“慢慢来，廿岁仔仲有大把机会，翻去读书见识更多，再出来做生意。”

“你逸哥讲得啱，做生意本来就有蚀有赚，边有人咁好彩，是但玩下就赚到盘满钵满。”潘家明作为表哥也说几句，知道他其实还是有点受挫，老爸在生意场上颇有成就，自己做儿子的却样样不行，心理上不平衡。

邝家乐也补一句，“真羡慕，灏少重返大学。青春靓丽少男少女，翻去之后你就唔会emo噶啦。”

周子灏本来眼睛有点热，听到这句又有点绷不住，嫌乐哥只会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