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式老派约会 第10章 第 10 章

周天上午，她们预约了连续两场doga。舒媛希望尽量做到观察仔细，能观察到更多细节，也调动记忆，讲上海的和温哥华的做对比。

这家的教室不算很宽敞，四边堆放着各种体育器材，跑步机就有七八个。也许这里在工作日会变成普通健身的场所。在寸土寸金的上海，这样的做法不难理解。但不可否认，教室有点逼仄，体验会有折扣。

而且在场的工作人员只有两个，一个带着大家做瑜伽，另一个做现场情节。

小奶狗还没受过训练，随地大小便是很正常的事，这就需要工作人员时刻盯着，小狗一排泄他们就得跟在后面擦拭清洁。

唯一跟在小狗后面的工作人员忙不过来，清洁完这边又连忙跑去那边，看着并不开心。

但回想在温哥华的doga，教室宽敞，人二十个左右，负责清洁的工作人员有三个，看到小狗皮皮噗噗工作人员都会立即过去擦拭，而教室里经常会出现因为小狗噗噗而发出的善意的笑声。工作人员看起来很开心。所以现场氛围很好。这就是为什么说小狗瑜伽是心灵放松疗法。

还有一个点，室内放着一排立式风扇，风呼呼吹令室内气温凉爽。舒媛不确定这种温度对小奶狗是否适宜。刚出生的小狗很欠觉，不知道风扇的声音对爱睡觉他们而言是不是负担。

今天的小狗是小鸡毛，分到她们这的这一只很爱睡觉，趴在舒媛的瑜伽垫上呼呼大睡。舒媛向前拉伸的时候，和它几乎鼻子对鼻子。小小的软软的暖暖的小狗在她手掌下，舒媛忍不住摸了又摸。

后来小狗醒了，舒媛把它抱起来脸凑过去想要亲它，小狗半眯着眼睛舔她的鼻子。小如眼疾手快地拍了实况。

作为瑜伽老师，小如天然地更关注带课的老师。doga的亮点在小狗，瑜伽只是附带的。动作都是简单的拉伸，顾客们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多是在瑜伽垫上逗小狗。

小如身体往前拉伸的时候，一直小鸡毛爬上了她的背，舒媛赶紧拍了一个小视频。不愧是瑜伽老师，小狗在背上还能标准地完成拉伸动作。

两场结束后，两人走去brunch店，路上交流感受。

排队的间隙两人互相传照片，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拍到的照片。

突然，有一个人从队伍后面跑上来推舒媛的肩膀，力度不小，舒媛一把抓住那只手，皱着眉看向来人。

“想不到真的是你！舒媛，还记得我吗？”

舒媛感到一阵眩晕，抬头看了眼太阳，快爬上正中间了，站在外面开始有点难受。

舒媛的表情没她热络，扯不出多大的笑容，“好巧。怎么会不记得你，董玥。”

董玥是舒媛高二时的同桌，她们加上严逸嘉、邝家乐在同一个小组。

如果问舒媛在高二最大的烦恼是什么，那一定是和董玥做同桌。

人和人的气场很特别，有些人你看第一眼，就会觉得你们一定能做成好朋友，但也有一些人，见了第一眼后你就会想退避三舍，减少和她的接触。

让舒媛得出这样的观点的人，其中之一是董玥，当然，她是后者。可惜事与愿违，董玥不仅是她同桌，还是她舍友之一。

董玥高中时留着到眼睛的齐刘海，眼睛不大，但也没有小到只有一条缝。牙齿是她最明显的特点。两排牙齿的关系就像阳台和遮阳篷，遮阳篷完全笼罩阳台，以至于阳台不用担心受到一点日晒。

每次被迫听董玥天花龙凤吹水的时候，舒媛都会看着她的一排牙齿走神，思考为什么她的牙缝透着灰黑色，又想到周星驰电影里的阿珍。原来也并不是所有都会叫阿珍。

灰黑色的遮阳篷。舒媛有时候真的会被自己的刻薄想法笑到。

董玥口气很重，至于为什么这么重，在知道原来胃不好会有口气后，舒媛得到了答案。

董玥还有狐臭。第一次知道是刚分了宿舍，董玥在她旁边刷牙。当时只有她们两个。大多数人人刷牙时握着牙刷的手肘是往下的，但董玥不一样，她刷牙时手肘朝上，这样站在她旁边的人就能闻到很明显的气味。以至于舒媛好长一段时间在想，她是不是讨厌自己，故意这么攻击她。

基于以上两个原因，高一下学期刚分班那阵，舒媛对她能避则避。但墨菲定律名不虚传，董玥成为她长达一年多的同桌。

当然，关于生理上的问题不足以构成不喜欢一个人的原因，这样做肤浅又狭隘。令舒媛最无法忍受的是，她怀疑董玥有臆想症。

董玥很喜欢找人聊天，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像是从骗子堆里出来的，也许这就是信念感。

她会在自习课拍拍舒媛肩膀讲自己在亚马逊热带雨林的历险经历，她讲亚马逊的时候用的是amazon；在舒媛看地理图册准备文科会考的时候，董玥会一手按在世界地图上，让她别复习了，说这地图上百分之九十的地方我都去过，我和你讲吧。

其实舒媛想说，地球面积百分之七十一是海洋，只有百分之二十九是陆地。但她那时候呆头鹅似的，从小就被教育“别人说话你要听”，“觉得不对也不要当着人家面指出，不能让人家难堪”诸如此类的话，所以一直忍着。

等舒媛快要被折磨得精神分裂，觉得她的同桌真的有一个特种兵朋友在沙特阿拉伯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忍住在饭堂和陈娅吐槽。陈娅听了哈哈大笑，但也让她学会拒绝。

“你觉得不打断不戳破是礼貌，但人家也许觉得你对她的故事感兴趣，所以才会一直说的。不行了真的太好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葩……”

不过舒媛也不用自己拒绝了。她突然看到了董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又从陈娅背后经过了。舒媛脸一下子白了，她肯定听到了。

虽然被当事人发现自己在她背后讲她坏话这件事令舒媛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好的人了，但好在董玥不再抓着她讲话了。

她开始转过身和邝家乐聊，聊自己在剑三上面花了太多钱了，大概七八万吧。又说自己是她们家族百年来第一个名字写入族谱的女孩。

但还没聊多少就被严逸嘉打断了，冷冷发问，请问你们可以去外面聊吗，很影响我做题。声音又冷又硬，一下震住了两个人。

后来邝家乐碍于严逸嘉淫威不敢说话，董玥直接到教室后面和男生聊了。

不过彻底让舒媛和董玥站在对立面上的，是另一件事。

时隔近十年，又听到了这个声音。舒媛其实也觉得她挺厉害的，竟然能若无其事心无芥蒂地过来和她说话。

“舒媛，我们这么久不见，要不一起进去？我和我朋友都在后面排队呢。”

舒媛回头看向逐渐变长的队伍，刚好前台叫号轮到她们了，面无表情道，“下次吧。到我们了，我们先进去了。”

“你要学会拒绝”，这句话在这么多年后才得以践行。

等她们吃完出来在队伍里已经看不到董玥了，也许不想等了去别的地方了。不过也与她无关。

趁还有时间，她俩去两家甜品店取货。提前打电话预定过了，取货打码付款直接赶去机场。

飞机落地后严逸嘉的电话就来了，按他说的走，出机场后很快就上了车。

严逸嘉做司机，家乐在副驾。陈娅在后排等得脖子都长了。原来他说的解决是这么个解决法。

接上她们后没有多停留，立马开车回佛山。怕在广州堵死。

陈娅指明要的什么黑松露火腿贝果、豆奶包全买了，她们想着回来也就三小时飞行时间，直接买了两大袋回来。刚刚在飞机上她们已经试过两个口味了，都还行，但要说惊为天人那也不至于。

陈娅挑了一个，又随便拿了一个给邝家乐，严逸嘉要开车吃不了。她边吃边打量舒媛，觉得不对劲。

问她是不是很累，严逸嘉听到这句从车前镜往后看和她对视，像是要确认她好不好。

舒媛移开目光，说没事，只是刚下飞机有点累。

晚上吃的鱼生。吃鱼生并不只有生鱼片，点几斤海鲈，鱼肉片成薄片，和脆芋头丝、姜丝、酸荞头、花生这些东西搅拌，按个人口味加调味料后吃。剩下的鱼肉会做鱼茸粥，鱼皮用泡椒水泡着吃，还有炸鱼片。还有其他做法，一鱼多吃。

吃完严逸嘉先把他们送回家，最后才送舒媛。他让舒媛坐到副驾。

到她家楼下，他摁了车内灯，让她将副驾储物柜里的两盒东西拿出来。

摸到纸盒的时候舒媛心里有几分猜测，拿出来看到木色纸盒上的字的那一瞬间，舒媛还是觉得惊讶又开心。她昨晚随口提的lelabo，他记在心上了。

而且按舒媛的消费观念，她其实还是不舍得买这个牌子。除非特殊日子特殊时刻，她才会想买这些取悦自己。

“多谢。”除了谢谢，她暂时想不出能说什么。而且莫名其妙地，感到鼻子酸酸的。

严逸嘉看她收到礼物开心他就开心，“唔使客气。”

“早点上去休息。”

舒媛下车，他又落下车窗问，“几时一起爬山？”

舒媛转身，歪着头在耳边比了个六，示意他电话聊。

“拜拜！”转身往家门走去。

看见她进去后，严逸嘉才开车离开。

抬头看天，今晚的月光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