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逆 第49章 第49章.天空之域

米娅原先打算先去看看周围的情况，也顺便去寻一寻判官审能。

毕竟怎么说着，到底是做了她的师傅，理应去看一看，她身为徒弟也表达几分自己的心意。

虽还未拜师礼，但总的来说也不急于一时，因此米娅对这种情况并不忧虑，毕竟从无名和判官审能的下属态度也能够看出。

米娅知晓判官审能是真的收徒，也是态度可见的明确。

在前去附近的路径时，能够看到眼前的一片新绿，正是最好的时候，米娅望着眼前不同的环境，心境也有所感悟。

在树林阴翳间，隐隐有着些斑驳的光影透过重叠枝藤叶片，隐约间有着珠颈斑鸠的咕咕叫声，不知是躲藏在哪处树干之间遮风避雨。

米娅顺着远处的溪流而下，在附近漫步寻间，恰巧在路上看到了一棵桑树，米娅也是想起曾经在家中也是喜欢养蚕，便也养殖了一些，自己家就有几棵，这也算是自己不可多得的爱好。

忆及当初，曾经有时自己也会去摘上些桑叶清洗风干表面上的水分再喂给白蚕用食，也便站在树下挑选了些放到了自己的挎包里面存好，待到回去的时候自己亲力亲为，也不用思虑什么，单单看着那些清洗喂食，心里没由来便生出几分的欢喜与欣然。

虽然知晓如今或许是找不到那些白蚕了，大概也是不出所料不在了，但是米娅也是下意识的习惯想想，是激励更是顾及眼下。

比起回忆而言，米娅更在乎眼下所能够作为改变，才会不偏颇不疑虑，不会因为曾经的事情而绊住手脚。

只是在路行一半，米娅也临时改变了注意，或许想起兄长眼下的心情不好，或是知晓这个时候自己在场，比起不在或许会有些不同。

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地位，再加上先前瞳明对自己吐露出了那番言语，米娅心中也有了些许迟疑。

虽说曾经自己也不甚了解，只知晓兄长是那样的纨绔心性，桀骜不驯，但也没想到经常与自己拌嘴的兄长会为自己考虑到那么多，甚至在知晓自己的喜好后便打算暗中建造一处玫瑰花园，给自己一个惊喜，不明只时，也由心而为。

接下来米娅也准备去找一下瞳明，毕竟在自己之后用完餐食，本打算看眼兄长，却也并非看见人还在原地。

倒也没有看到人，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刚刚见到了，也是难得可以搭话一番，不过过后也就不见人影了。

而此时的瞳明这边，只是早些时候在众人用完膳之前也躺在了一旁歇息了片刻，靠躺之时，却不觉间恰巧见到了周围的斑斓光点倒也挺好看的，也就不由自主的顺着太阳照耀的地方伸出手，张开五指去感受着这种温度。

阳光恰时从指间的缝隙之间穿透过，透过指缝，他正好看到的是米娅那个小姑娘站在那桑树之下的侧身，伸手好似在岁月静好的时光之中轻巧地摘下了桑叶，也在树下的林荫之间恍若镀上了一层金光。

见到米娅的行为举止，瞳明才似想起些什么，而后起身来瞧了瞧周围，见那迎面而来的清风穿过了林荫，瞳明的心底却由此疑虑，想起回忆间的细节细致，乍起万缕柳絮，纷飞不休。

不置可否，他好似看到了曾经与自己偷偷跑出天空之域时的妹妹，那时候在庭院之中也喜欢摘采桑叶，也是这样的举止动作，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眸中。

只是曾经并不经意，更未留心，如今乍然想起，才觉得格外眼熟熟悉。

记忆之中，大概就是他们趁着宫宴载乐偷跑出天空之域，顺势溜到民间游玩，一时间不甚因川流不息的人流分开，正当瞳明表面不显内心焦急到处寻找时，那时的米娅打扮的花枝招展出水芙蓉般提着一盏老虎灯，越过声声吆喝的摊贩人民，越过那盛开湖边的花灯悠然。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朝着自己这边扬起一个笑容来，那般开朗而天真，也令瞳明当初下定决心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那个犹如是世间精灵般的女孩好似有灯火暖光越过世人而入，如同画卷之中的留白，占着手腕裸露出的那一小截芳华白皙乘着灯火而来招手相迎。

于是自己则上去几步，将喉中的焦急咽了下去，默许般陪同共享，毕竟瞳明也知晓自己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不如还是不谈不扰这番闲庭信步。

他们乘舟坐船，越过月上枝头的硕大圆月，又顺着半弯拱桥而过，直到船夫载着他们到了距离外围最近的地方，人烟也不似方才那样的热闹非凡。

在距离天际最低的地方，离地下最近之处，隐隐可以看到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露尖，天空之域在此处反而显得更为寂静些，正如那月亮散发着荧荧光泽间，一切都显得安宁祥和，百姓也皆是安居乐业，往来怡然。

那时自己妹妹只是恰巧在一旁的月亮树上摘了一朵花苞别在了发梢眉旁，月亮花也在此时展开，花瓣顺至倾斜而至的荧光好似神女那般来临天域。

洁白的花瓣中央、花心间源源不断的细小金光细碎斑驳间缓慢而至，落在空中不消片刻便逐渐消散开。

而这样的姿态举动好似添上了几分的鲜艳般，明黄色的花蕊与那身洁白华丽的泽梧烁袖裙相得益彰，那时的场景好似一瞬间如同泼墨画卷那般活了过来，枯木逢春般绽放开来，也将这一幕留于心底。

瞳明记得，那一年的天域节日很是盛大，也是一年之中最为热闹非凡的，小个子的妹妹穿过了尊贵的身份，溜过最为华丽恢弘的殿宇，而是换了一番飘逸清丽的打扮，到了民间来蹦蹦跳跳着一边东张西望看着，却仍然不忘时而拿着虎灯扬手叫着自己的哥哥前来，莫要等会瞳明迷路了般。

看着那时的妹妹，瞳明不可否认般被吸引住了注意，这大概也就是当初平淡苛刻的生活间最为深刻的记忆，而那时瞳明却是满心温柔与欢喜，如今看着米娅如今的模样，联想起自己妹妹的样子。

若是自己还在她的身旁，或许她也会很快乐吧。

只是这里的米娅含义，或许也和曾经他们那时的不同，因此瞳明纵使有过疑虑，到底也并未怀疑，就算如今，也只是觉得熟悉而回忆，依稀故人。

此时的米娅纯粹而复杂，和当初的妹妹也有着相似之处。

只是……瞳明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太过干净的东西，置于混沌之中，就活不长久。

许是担忧，或许知晓如今的路途前路并非波澜不惊，因此无论出于何种可能，瞳明也暗暗下了心意，决定护好米娅。

出于此刻的责任，或是撇开曾经的回忆，也该做到些自己应当作为。

然而此时的米娅却好似不知晓瞳明的位置，面上依旧旁若无人的姿态，心底则是有着自己的一番考量，尽管并不知晓瞳明的心意，但早已下定决心自己会做到自己想要作为的事情。

许是看法不一，到底独见片面。

可他们如何知晓，若是原本便是混沌的东西，无论是在何地也都能够好好的存活下去，她的目标可不止如此。

在哥哥的眼中自己是纯白，但对于米娅而言，自己原就是生于混沌，米娅二字的寓意，就是如此。

她和兄长截然不同，米娅若有所求目的，便是无论如何都要搏上一搏，不是力争上游，而是无人能及。

也正因如此，米娅远比起瞳明所见更为深刻，也更看得透瞳明。

权谋，权势，地位或是斗争，这些都是自己意向，而非瞳明所见的那个单纯的她。

只可惜，有些清流之人，此生所求便是一生傲骨不容摧残，宁愿玉碎，也不为瓦全。

只可惜有些心纯之人，原本可以此生伴着明月清风，独立于天地万物之外，安稳一生，若是进了利益与尘世，便会被吞噬着一干二净。

因此米娅知晓兄长是这样的性格，更从未强求于他，但这世道之中，往往无法置身事外。

米娅没有怨恨过瞳明那时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舍弃她一人落入这喧嚣尘世，不知时间。

但米娅当时看到了瞳明的责任于身份，他不能离开，却不得不被寄托希望，乃至身居其位的职责。

他不适合，更不必要纠结忧虑于期间，米娅看得清楚，兄长心思单纯，又如清流傲骨，更适合远离权利之外，作为无拘无束的闲云朗月。

只可惜，到底不顺人意。

只可惜……眼下这般，故步自封，难以前行。

米娅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也只是回身望来，见瞳明仍然立于原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回神，依旧是平日在龙族的模样举止。

瞳明却好似陷入回忆了那般，不忍动弹，甚至担心惊扰其中，或许是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的确是很像妹妹，很像妹妹的模样，像她的年纪。

若是自己克制住，是否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出几分她的影子？

瞳明如是所思，却还是不由得靠近，想要从中窥见几分往日回忆，好似被困在曾经的只有他一人。

“想什么呢？”米娅却好似不愿如他所愿那般，上前而来挥手问道，一副诧异疑问。

瞳明好似才回过神那般，微微低眸不语，只是指尖微动，似如触碰，好似差一点点就碰到了那个虚幻的她那般，那个会撒娇、懂得人情世故与父母兄长的妹妹。

实际上这些他也都再看眼中，判官审能在远处观望，实际上也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到底是有几分考虑，更知晓此行艰苦，判官审能看得出来，眼下的瞳明不是原本的瞳明。

虽不知晓他究竟为谁，但判官审能其中的猜测间，也能够看出瞳明曾经经历过一些创伤，甚至是还未恢复。

许是这时，判官审能对于瞳明的感官，一时间与五军的相似，只可惜判官审能只是看了看，也便转身离开。

而瞳明，到底是谁？

或许只有他自己能够清晰认知。

在五军的眼中，瞳明本是阳光的少年。

只是因为青年时的离散颠沛，成就了性格孤僻暴躁的性格。

就算经历了亲情的温暖，心地却仍然存在着这种隐患，一触即发，曾经的灾难成为的不可磨灭的伤口，每每忆起便会生疼，却不忍那般，自我折磨着不愿忘却。

然而瞳明只是沉默着，用表象与不满掩盖着自己寂寥虚空的内里，用冷嘲热讽与反抗叛逆来表露他的不甘与无能，拒绝着这个世界的温暖与善意，将五军也隔绝在外。

明明他仍然记得五军曾经对自己也是不错的，他甚至救了自己的生命，但他改变不了什么，也不能够拯救自己的族人、父母、妹妹、还有导师……他们都是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所以如今的他只能够逃避，与其说是不愿跟着人族，或许知晓自己实际上也亏欠着五军，面上却仍然要表露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大抵不想离开他的，但也要保护她。

就像是这时，当责任与必要而至，恐惧与内疚来临，瞳明几乎像是落荒而逃般，害怕这个像自己“妹妹”般的女孩，更怕自己面对那时的她。

他说不出口自己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抛下了她，曾经的他们关系明明那么好，大抵她会怨自己吧，或许瞳明心里也是怨恨自己的、矛盾而纠葛。

因此在看到米娅时，瞳明总是会想起曾经，也会想起自己的悔恨愧疚，被困在原地，他悔恨，他遗憾，更因此逐渐令自己千疮百孔。

令他只能离开，无法述说，无法解释。

而米娅也只是看着自己哥哥见自己打了一声招呼之后缄默片刻，却在想起什么就立马离开了，米娅也是沉思般觉得或许自己来的不大是时候。

不过兄长却也是意料之内的有些消沉呢……

米娅便也没有去再打扰瞳明，毕竟米娅也是有事情要做的，见瞳明离开后、米娅也是去了另外一边，暂且练习一下自己的精神力，感知一下周围的人员动向与位置。

米娅其实知晓，瞳明这样的态度，如果一直以来都是抗拒疏离，像是在五军那边的模样，在人族是很难有人会接纳他的。

因为在五军那边是被视为亲人，所以众人多多少少会看在五军的面子上，不会有多少的歧视或偏见，都是理解接纳着他。

但在人族，瞳明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位置不同，也没有考虑到在外族人的形象与姿态，因此所得到的反馈结果不同。

其实这样的举动，无论是在米娅的面前，还是在众人的面前，瞳明似乎也都是一样的态度。

一样的不近人情，不冷不热。

在最初时，瞳明依旧是一身沉色风衣站立在一旁，衣扣被严谨扣上，腰背挺直双腿笔直，显出一股非凡气势与冷漠气息，虽有独特，却太过疏离。

众人也都看在眼中，因此无论是赶路还是在歇息时刻，几乎都没有人主动与他交谈，仅是看他一眼，都会被那低气压逼迫地喘不过气来，觉得他难以靠近。

但瞳明好似不近人情那般，也丝毫不在乎，这样的为人处事，在人族之中也是会被视为异类，不与众人一同，也不接受众人的好意。

偏执，孤僻，甚至冷傲，在众人的眼中，瞳明就是这样的形象。

这般莫要说是修顿.华特不大喜欢、就连小医女那般的热情开朗也有些不敢去叨扰的，之前在路上倒也是没有人主动上前与瞳明搭话着，就算有也被怼了回去。

就算是修顿.华特带进来的，但修顿.华特本身也不甚关照，两者的性格本就相冲，想必这样的结果五军也是提前就预料过的。

因此众人的态度自然不同，虽然说最初修顿.华特和瞳明的态度有些类似，但看法却不一样。

毕竟虽然是修顿华特刚开始也是比较冷漠的类型，但是至少他还是人族的守护者也是带领者，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是会主动在前处理好，也会保护众人，虽是淡漠了些，但到底也是知晓是个好人。

而瞳明这人大家一不认识二还是在居古镇里面一同带上的，刚来还摆着张臭脸，谁也不搭理也不跟着谁，就一个人慢悠悠的在后面磨蹭着，说要等他一会吧他还不领情当你是空气，不等吧好似也依旧是一张臭脸，好似没有你个人似的，那自然是不大讨人喜欢的了。

况且瞳明看起来还没有什么能力的模样，一个小青年罢了，还带个女孩米娅，虽然米娅为人也比较温和亲切，但也是较为孤冷的类型，平常倒也不会粘着些，比起米娅这般的小女孩，人们也都是较为宽厚温和的，不似这样的青年还需要众人照顾。

这般对比之间，大家自然是对这个有些叛逆不爽的男子有些不满的，顾将凝见了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在这期间，顾将凝也见那米娅暗地里好几次都去找瞳明，也是知晓米娅说过瞳明是她的哥哥，只是出了些意外不记得了，所以现在才这个态度。

但好在米娅在之前瞳明不知道的情况下也给大家道过歉了，大家也就看在米娅的面子上不大表现出来。

但这样的性格，说实话在平常也难免会遇到一些性格容易相冲的人，一来二去也就难免会因此而闹些矛盾。

或许也只有经历了一些事情，才能够更好的融入进去。

毕竟团结和一视同仁的要求是融洽，能够融入群体，而不是身为异类。

若是连求同都不能，又怎么能够存异，这样也是相辅相成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