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老马也是难得出来透透气,也并未回去,只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喘口气罢了。
好在知晓眼下的时间还够,老马也不必太过顾虑安乐与婉柔姑娘那边,但这种独自一人出来的情况也算比较少的。
若不是今日闹了这一出,老马也不会想着出来,更不会想起此前的那些事情。
本来说起这些事情对老马来说就不是一种很好的回忆,更何况之前在纹魔协会时自己的确算是比较有名望,却也有被人盯上。
听着虽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时间风光无限受人尊敬,但也的确是危及来临的前夕罢了。
想到那个时候,老马心里面也是有一股气不上不下的,说是远离了、到底也没有放下,想起那个时候也跟噩耗一样。
自己那时有能力有名望,却也不甚被权势贵族盯上,而且那所谓的舞徐实际上也是他们那些人中的一员。
自己那时太年轻了,也是想错了,想着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之后也有好处。
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在她们的计划之中,况且那个时候就连自己都搞不定,老牛又能够从中知晓些什么。
那时老马刚认识老牛,所以之前的那时的经历也并未与老牛详细说过,但是也是那过后才发现这世间的阴暗与复杂,法制律法之下铤而走险者数不胜数。
当初的纹魔协会听着和佣兵团不同,只不过是要求和初识更高一点,进去的要求也要达到及格线,大概说来也就是协会颁发赏金,然后由能力者去解决,之后再由此领取物资赏钱,也可以凭借次数领取到更多的积分,兑换更好的物资装备,甚至是优越条件。
而且纹魔协会实际上也与那个时候的掌权者有着一定的关系,毕竟也有受到宗教传教的影响,又在民间有着不少地位,因此开始大肆传播。
当初这种纹魔协会在大陆上面数不胜数,几乎每一个人多多少少也都有参与其中,尤其是像路遥之这样的天赋者,才能自然不在话下。
那个时候可谓称得上是淘金时代,路遥之正好也赶上了那个时候,青年才俊灵纹独特、也有天赋才能,自然而然的名声鹤起受人敬仰。
但他们也因此忽视了那个时代之下的暗潮汹涌,纹魔协会看重资质与能力,越是厉害的人,也就能够得到越多的赏钱,对于名利和地位也都触手可及,甚至更为夸张的可以改变命运,更改出身。
因此也有无数人向往,甚至挤破头也想要进去,就算是做一些普通的工作,也比起在外面谋求生计来的光鲜亮丽。
但纹魔协会,之所以称作纹魔协会,也自然是有着私底下的一番含义,更何况那个时候已经滋生出了另外一种灰色地带的犯罪犯法,比起所谓的赏金更为便利得利。
甚至用这种方法能够从中取得的好处远远比起别人做一辈子的赏金更好,而且也不需要非常高的能力与资质。
因此也有少数的人在私底下铤而走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毕竟世界上难免会有那种亡命之徒或是不计后果的人。
既然有灵纹、便会有买卖交易,只要有合适的价钱,那些拥有着灵纹的大能便会被屠杀当成猎物的首选,无不例外。
自己当初就是受了骗、上当后侥幸逃脱才存活下来,要不然如今也只成为了在那之下的牺牲品,也不会有着今日的事情。
因此在那之后自己就隐姓埋名,很少有用到自己最初的原名路瑶之,而是改名为老马。
路遥知马力,大概自己也是为了警醒,更是为了告知自己不能再像曾经那样取信于人,毕竟没有人能够侥幸逃脱两次。
或许经历了那些事情,心底里面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阴暗,纵使老马表面再温柔纵容,但他清楚知晓自己并不适合找到伴侣,更不适合连累别人。
像他这样的人,经历了一次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死过一回,对生死也就格外的看开了一些。
有时候他也会放弃的颓废一下,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就出了意外,因此更不想要连累别人。
路遥之知晓自己只适合凭心而为,自己能够尽量做些什么,就再做些什么,也没有后悔的说法。
因此在之后和老牛结伴而行成为搭档,路遥之也是因为知晓对方的能力不差,日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说是被自己连累。
对于安乐,实际上老马的感情比他们所想的还要更复杂一些,只是这些事情、的确不便告诉他人。
尤其还是自己熟悉的人。
老马在山坡上待了一会,静静的感受了一下微风拂过的清凉,原本焦躁的内心也逐渐平稳了下来,也是心里气消了些,便打算回去。
老马还在想着之后事情解释一番,他刚刚也不是有意争吵的,回去和老牛说清楚。
却不巧朝着山坡下面望去,正好看到了金羽军的峰子焌在望着远处发呆,想着恰好是之前很少交谈过的,也便走了过去,打算交谈一二。
而峰子焌也是见到佣兵团的人走来,便随意打了一声招呼,“嗯、你是佣兵团那的老马吧?他们都听从你的啊。”说着也略微上扬语调,估计也知晓老马的性格不同于其他佣兵团的人。
峰子焌平常倒也很少与老马接触,毕竟平常一般都是和弟兄或是将凝姐、兼年他们一同,这也是恰巧单独遇见,便也问候了一声。
“嗯、我之前也听过你们谈话,金羽军的峰队长吧。”老马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倒也没有什么心情说些场面话,也便随意了些。
见老马这副脸色似与平常有些不同,峰子焌也只是无奈笑了一下。
原本难得还想着客套一下、说不敢当不敢当,结果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峰子焌估计面前的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便也将手上拿着的囊袋扔了过去。
“尝尝?”
老马接过也只是看了看,便也打开来喝了一下,而后才发现是酒,有些意外道:“你们那还让带这种烈酒、看起来脑子倒也灵光些。”估计也是知晓这酒是在暗处特地搞得,也算是厉害了。
“嗯、看你心情不咋地,特地给你试试,怎么、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听听,我倒也可以做一个合适的倾听者。”峰子焌也是知晓些什么,坦然说到,如今倒也没有了之前在将凝姐面前的那份憨实装傻,毕竟他怎么说好歹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而且又是金羽军的队长,在别人面前自然是不需要那般的了。
索性也没有必要装模作样讨将凝姐开心,况且将凝姐现在也不在这边,想着倒也乐在清闲。
更何况老马刚刚看着也有苦楚,不妨开解一二,峰子焌平常带队也没少干这事情,就当做日行一善了。
“这件事情我连老牛也没有告诉过……”老马只是轻笑了下,却与峰子焌一同看着那悬崖下的风景。
或许这个悬崖的位置也有点奇妙,从那边看去是一个山坡的模样,毫不起眼,但从这里朝下望去,也好像深不见底。
老马望着那悬崖的高度,就如同在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好似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游离感,却只是忽然问了一句。
“你曾经有被抓住做人体试验吗?”这样离奇的话语,估计别人听了也只当做是个玩笑话。
然而峰子焌只是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年头怎么会有做人体试验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就如实道明。
“没有。”峰子焌也是耿直到。
话语刚刚落下,也都是言行快于思虑,峰子焌也是如此。
但在下一秒峰子焌才来得及思考,脑海之中逐渐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毕竟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说起这种冷笑话,心下也是略微一颤。
尤其是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佣兵团的老马,心中似乎有个不好的预感,也令他自己有些毛骨悚然。
“我曾经做过,那时在我们那边的地域。”老马说着只是颔首又喝了几口,看着远处的风景,不紧不慢道。
“统治掌权者不是个什么好人,他暗中命人去找寻那些有能力且灵纹特殊的人,用尽各种法子抓到,然后去进行各种各样的开发研究。”虽然言语平淡,但埋藏在深层次的真相却逐渐展开。
听了他这话的含义后,峰子焌却看向了老马,见他神色平淡,估计也是有着几分虚实真假,似乎难以辨别。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他想要发现到底是什么缘由会有灵纹这种现象的产生,又是为什么有的人没有,而有的人又天赋异禀,到最后又是如何能够完整的剥离下来。”似乎老马对于这种想法也是较为理解,或许是经历之后才能明白的吧。
怕峰子焌听不懂,老马还特地解释了一下,似乎只有在陌生人的面前才不会顾虑那么多。
“当然我们那边叫这个不叫灵纹,但大概的意思也差不多,我们那边称这种人基本上都称之为能力者。”
也更不会在意对方会不会知道自己是别处来的人。
峰子焌听闻却只是略微蹙眉,这事情倒也唏嘘,毕竟这些阴暗的手段的确是很让人背后发寒,实际上,这种案例峰子焌也是接触过的。
没有亲眼见到或者是体会过的人,是不知道那种滋味的,也只是片面的知道消息。
“但是吧、那时我在我们那儿倒是有些名气,却也不甚被抓了过去,那时我还不知道是干什么,只是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处地底下的房屋里边,手脚都被绑住了,而且还有人要给你注射什么药物,一根针一样刺进去,里面还有什么液体。”他在努力回忆那个时候的情形。
“之后就是逐渐的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浑身无力、而且没有知觉,皮肉被割开的模样如同解刨动物那般,然后再观察测试着,用一些顿锉工具在你的身上滑动敲击,尤其是灵纹那处的皮肤部位。”
“那时好似先是循序渐进,因为刚开始,所以只是暂且将血止住、皮□□合了一下,我估计那个时候也没有到正式开始,也只是先测试一下你合不合适吧。”或许也正因为这所谓的测试,自己才能够侥幸逃过一劫。
“但我努力想要挣脱,好不容易偏过头,却看到了另外一边不知道是来了多久的人,浑身被剥光,已然昏迷了的,她身上的灵纹也是被弄的残缺不齐,还有窟窿般的血迹洞缝,用针注射或钳子刀类等利器,或者是火烧冰封,没见到的是真的多……”
说实在的,那个时候还被吓了一跳,毕竟那个时候路遥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自然也是没有防备预料的。
因此这样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之中有很长一段时间也都不断出现,睡梦之中也好、或者是现实之中也都因此而感到困扰,甚至是挣脱不开。
“但是他们发现就算是将灵纹整个给剖开割下来估计也是没有什么用,就算是完整的割下来却也立马便没有效用了般,所以期间讨论了一下,能不能一点点的移植过去另外一人的身上,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缝合安置,说不定还能有点效用。”
尽管那个时候他很恐惧惊愕,却在后来庆幸过,好在那些人没有因此注意到自己的状况,或许他们已经看惯了这种表情眼神,早已见怪不怪。
“那是活人的皮肉,他们这样做却好似在说着些什么似的,搅碎了一点点的缝合黏贴过去,或是说要有基因血缘什么的关系,打算再找一些活人过来,但暂且发现转移不到别人身上,便打算先怎么将灵纹完好无损且有效用的割下来。”
尽管后面他们无论用了什么方法,也都没有得逞,也好在庆幸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发现线索与进展,要不然后面的情形会变得越来越糟糕,成为实验品的人也会越多。
“那时大抵也没有人能够想到有人会在这个上面动手脚,更何况是天生便带着的灵纹,他们也是用尽了各种办法还是一无所获。”说起这件事情,老马也难免略过一些细节遭遇,他只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才终于找到机会。
“但那时我趁着药效过去,恰好周围也没什么人,便看准时机打晕了外面看守的人员、暗中逃了出来。”虽然几句话就能说完,但没有人能够知道那个时候的恐慌与无助,是一种发自生理与心理上的恐惧恶心。
窘迫也好,狼狈也罢,或许那个时候他所想的只要是活下去,或许每个人都像他这样想,但最后逃出来的也只有他。
“那个时候也是连滚带爬、狼狈的很…不过我很怕,起初我怕再回到那里看到那些尸骨未寒的躯体,他们不知是死是活,究竟还算不算得上是人。”那个时候管不了别人,甚至你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去。
“但后来我更害怕,害怕再一次梦到那个时候的场景,自己浑身不能动弹,只能任由一切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本来想着、当时就是能够控制住恐惧,把他们救下来,或许也能少几个人受到伤害,但后面我又庆幸,我没有那么做。”
“因为我知道我一旦那么做,迎接我的不是毫不在意的逃离,而是别人的追捕。”有时候人只能自救,就算你想救别人,也变得非常困难。
尽管曾有过愧疚后悔,但恐惧与不安早已超过太多,也将这一些微不可见的情感忽略,说起这个事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成为了他的噩梦。
就像是被潮水浸透,被淤泥淹没,甚至令人窒息到难以喘息,想要挣扎着动弹,想要出声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语调,像是恶鬼一样不肯松开,层层包裹。
虽然不疼,感觉到的却是从所未有的未知恐惧,因此屡次在睡梦之中苦苦挣扎,无法出声。
因为你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甚至不知道下一秒他们究竟要在你的身上做什么,直到最后一刻猛然惊醒,察觉到自己的身上大汗淋漓,浸透衣裳,你仍然没有回过神来,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之中。
他知道没有人能来救他,却在后来让他想起、在之后醒来看到自己身边睡得打鼾的老牛,也显得安定了一些。
虽然仍有庆幸,但在那段时间里的确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这意味着自己还活着。
他甚至自私的想到,这起码能在一定程度上面克制噩梦吧,于是也在之后任劳任怨的帮忙打理一些生活上的琐碎,由此表达一种平衡的默契。
自己也只能尽其所能做些事情,算是感激。
接下来,大概的情形也大致听完了。
而峰子焌则是主动问道,“这事情你没有告诉老牛?”虽然只是从旁观的角度看,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惊涛澎湃,甚至难以想象当事人的感受。
人性的恶,或许在某些时刻也是源于这些疯狂而又偏执的念想,当这种想法付诸行动,并且得到认可,也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因此老马也并不指望对方能够懂得,自己也不过是想要找个人诉说一下,于是在之后也只是缩减大致说明了一下后续的情况。
“没有、我回去纹魔协会就暗中将那些组织之中的人调查出来解决了,虽然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但找到的地点也都购置了火药全部捣毁了。”他将之后自己的那段挣扎与困苦省略了去,只是告知了一个看似美好的结果。
尽管其中仍有牺牲,但或许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那种现象。
得知这种情况,峰子焌也清楚仅凭他一个人能做到这点实际上已经算是不错了,峰子焌只是如实评价到。
“那还挺危险的、这种事情律法也都不会许可的,普通人遇到了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但这种情况在另外一片大陆严重到那样,听着也的确唏嘘,更令人值得警示。
对此峰子焌也抱有几分正视,或许也想着之后找个时间报告上级,也好提前警惕扼杀这种苗头。
“若是真有这种事情我可以朝上面通达一下,或许不能够全部制止,但是能抑制减少一些也好,就算是隔着大陆估计也是提前预防一二,少有这种情况发生。”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弥补。
比其所谓的弥补而言,峰子焌更知晓这种伤口对于当事人而言,是没有那么轻易就能抹去的,话语间不觉宽慰放松了些,主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实际上这世间很多都有这种情况,若是寻常人遇到了估计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若是我们的生命能够让这种事情少上一些,那也是很好的。”大概也是宽慰。
对此老马也是笑笑,并没有做何回答,大概是在这个世道中看过了太多的人性险恶,也知晓那些表面虚伪,因此有时候他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
尽管知道峰子焌并不会撒谎,但有时候结果往往不如人所愿,更是有心无力。
当然老马也从中隐去了一些较为重要的事情。
毕竟刚刚逃出来,也不会那么快就杀回去,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甚至为了摆脱那些梦魇,有段时间为了复仇努力提升。
对老马而言那时不杀了他们都不足以泄愤,但他仍然没有那么做,或许他知道自己一旦这样做了,就变成和他们那样的人。
甚至一发不可收拾,只被仇恨淹没。
这事情自然不会与老牛说,之前也只是让那些不知晓的人离开了便是。
虽然说在后来回去便暂且将他们那地方毁了,但也说不定在这世间上的某些地方还有着这种组织,还在进行这种暗地中的行为。
想到那种时候,老马便不再想回去了。
更何况这种事情就发生在你熟悉的环境和人身上,忽然发觉便会感觉深深惧意,因为你很清楚是无法与他们抗衡。
那些人就好似认识的人那般在你没有注意的地方平常交谈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然后再将你的事情出卖给组织,说不定现如今已然有了买卖灵纹,各种年岁等级属性种类,尤其是融合变异的更甚那些人喜爱。
就如同抓捕买卖灵兽那样,将人也归为一同。
比起所谓的恶,实际上本身就来源于人,有时候人比你所想的更加可怕。
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好听些,他们估计也有了一些进展,尽管捣毁了一部分,但这种东西是生不完长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