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作用 第4章 第4章

酒过三巡，先前的尴尬也慢慢消了一些。

叶安意的大伯忽然起身，端起酒杯高声说：“我代表长辈，说两句啊。小意，高考状元，给咱家争光了！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多好的孩子，大伯祝你前程似锦！这杯我干了！”

说完仰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叶安意也端起杯子道谢：“谢谢大伯。”

等到叶安意喝光杯子里的果汁，叶安意的大伯满意地大笑两声，开始怂恿自己的弟弟：“信泽，你儿子当状元了，在古时候，状元都能当驸马了，你这个状元爹不说两句？”

叶信泽懒得说话，但是这会儿又推脱不掉，站起来端着杯子开口道：“我儿子考得不错，我这当爹的没怎么尽到责任，多亏了他妈妈教育的好，这杯我干了，一是祝贺孩子学业有成，二是辛苦我爱人这些年的辛苦栽培。”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魏南燕听得十分动容，心情大好地给叶信泽剥了一只虾放进碗里。

这一举动惹得对面大伯的小老婆眼红了，连着剥了好几只虾放进自己老公的碗里。

叶子昂坐在叶信泽的旁边，吃饱了就放下筷子看手机，时不时地还偷乐几声。大人们在聊天，叶安意吃饱了坐着也无聊，看到叶子昂在看手机，好奇地凑过去，小声说：“哥，和谁聊天呢？”

叶子昂也没有刻意隐瞒，反而十分爽快地回答：“我男朋友。”

男……朋友？

What？！

叶安意大眼睛瞪着自己的堂哥。

难以置信！

瑞思拜！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这么直白地告诉自己了？！

叶子昂微笑着说：“怎么了？”

怎么了？！

哥，你跟你弟弟出柜了啊！你说怎么了！

跟说“我吃饭了”一样随便地就出柜了啊！

叶安意还没缓过神来，愣愣地问：“没……没什么……”

只是找到组织了而已。

“吓到你了？”叶子昂收起手机，笑眯眯地样子让叶安意不寒而栗。

叶安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叶子昂瞅着叶安意的样子就像受惊的兔子，仿佛都能看到他头顶的两只耳朵，心生好笑。三叔叶信泽严肃，三婶魏南燕强势，怎么生出个叶安意这样的小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安意，”叶子昂凑过去，憋着笑说：“你别老露出这种表情，太可爱了，放在圈儿里容易被人看上。”

叶安意吓得赶紧把嘴捂住，心里排山倒海：天啊，大家最近都怎么了！

本来到这里，这顿家宴还算和谐，直到叶安意大伯的小老婆突然对着李昕梅说话。

小老婆阴阳怪气地说：“昕梅姐最近在忙什么啊？好些日子没见着了。”

和魏南燕聊得火热的李昕梅本来没想打理小老婆，结果小老婆不识趣儿，还在那儿叨叨。

“子昂今年二十八了吧，上了这么多年学，怎么没见带女朋友回家啊，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我认识几个朋友，家里的女儿都特漂亮，等会儿给你介绍介绍？”

听到有人说自己儿子，李昕梅不乐意了，立马怼了回去：“不用了，我儿子比不了你儿子，傻到书都读不懂。”

小老婆拍案儿子：“说什么呢你！说谁儿子傻呢！”

李昕梅冷哼一声：“赶紧送你儿子出国读几年野鸡大学吧！”

眼瞅着两个人要掐架了，叶子昂赶紧过去拉住了自己的母亲，安抚道：“妈，没事儿没事儿了，咱先走吧。不好意思，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我们先走了。小意，恭喜你，微信联系。”说完，护着李昕梅离开了。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原本应该是一场和谐热闹的家宴，搞得像仇人聚会一样。

宴会的主角叶安意，一点没有感受到主角光环，反而坐在旁边吃了好几口大瓜，感觉今天的信息量够大了，撑得慌。

闹成这样，大伯脸面上挂不住，直接离席跑到客厅打开电视，把中央三台的开门大吉声音放得震天响；小老婆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劲儿喝酒；叶卓林脸都黑了，喊了一声“不吃了”直接上楼去了。

家里其他亲戚三三两两都散了，餐桌上只剩下了叶安意的爷爷、奶奶、小姑，还有自己一家三口了。

魏南燕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叶信泽坐在旁边给魏南燕剥虾，眼中含着笑意，也是没有被闹剧影响到的样子。

爷爷叹了口气，拄着拐杖战战巍巍地站起来：“唉，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闹。”

奶奶搀扶着他一同站起来：“多少年了，还没闹够……”

得，又走两位。

自己的爸妈还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叶安意一抬头恰巧就对上自己小姑的双眼。

这个小姑说来也奇怪，只比他大伯小两岁，五十多的人了，也没结婚，家里所有人怎么劝都不听。整天在自己的画廊里忙忙碌碌，好像根本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

小姑也注意到了叶安意，笑了下说：“吃饱了吗？”

叶安意很少和自己的姑姑见面，更别说聊天了，乍一下被亲切关怀，他都害怕这个姑姑也会说出什么惊世发言。

他小心翼翼地点头：“姑姑，我吃饱了。”

小姑喝了口酒，说：“我的画廊离庆大很近，就在大学城那边，等你开学了，经常过来找我。”

“好。”叶安意笑开了。还好，自己的姑姑正常发言。

“我的画室缺个扫地的，你没事儿过去帮帮我。”

“轰隆隆——”

叶安意仿佛心里遭到了雷劈。

不！

姑姑你也不正常！

你根本不爱你可爱的小侄子。

你只是缺个扫地的！

不等叶安意说话，旁边吃虾的魏南燕抬起头来：“凭什么让我儿子给你扫地，你一幅画拍几千万让小孩儿给你打工？”

小姑托着下巴无辜地说：“我给他钱，开学小意就满十八岁了吧，以后住校了开销大，给他勤工俭学的机会。”

魏南燕更不开心了，饭都不吃了，放下碗碗筷说道：“庆大开车几分钟就到了，比来这儿都近，用不着住校。”

“哎呦哎呦，”小姑又喝了口酒，说：“这是舍不得儿子啊~大学跟初高中不一样啦，高中你怕他离开你眼皮底下受欺负，怕食堂营养不均衡不让他上寄宿学校就罢了，大学啊尤其是庆大，出了名的伙食好，你还有什么理由？反正他长大了总要搬出去的。”

魏南燕说不出话，瞳孔有些晃动。

而叶安意只是呆呆地听着小姑的话。

还记得初升高那会儿，他成绩好，能上市里数一数二的私立学校，但是魏南燕说什么也不让他报，所以他最后去了仁和高中。

他以为只是因为魏南燕强势独断，懒得为了他在私立学校做人情，毕竟能进私立的大都是家底殷实的，动辄捐一栋大楼。

但是听小姑这么一说，原来魏南燕只是怕自己受欺负，怕食堂伙食不好，怕自己吃的没有营养。

她舍不得自己离开家……

叶安意转头对魏南燕说：“妈，我大学能走读吗？我想回家陪你。”

魏南燕盯着自己的儿子，大概是喝了酒，眼眶湿湿的，点了点头。

“哎呦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情深了，反正我画廊就在那儿不会跑，想来就来哦。”小姑说完，把酒杯里最后一口酒喝掉，起身离开了。

等到小姑走回客厅，把中央三台换成中央六台，客厅传来译制版影片的声音。叶安意好奇地问道：“小姑为什么不结婚啊？”

魏南燕揉了揉眼睛，恢复到平常的状态，反问：“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吗？”

“就……”

叶安意有些奇怪，因为魏南燕和叶信泽的婚姻生活非常幸福，所以他以为魏南燕是非常重视结婚这件事情的，就像家里其他人那样，是会在意自己的亲戚是不是一个五十多都没嫁人的老姑娘。

但他忘了，魏南燕不是其他人，而是一个在他出柜的时候直接问他用前面还是用后面的奇人。

只见，魏南燕重新拿起筷子，说：“每个人选择的生活方式是不一样的，不应该被人置喙。”

她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看向叶安意，继续说道：“你也一样，你明白吗？”

“当——”

叶安意感觉心中响起一声警钟，他意识到，魏南燕在和“自己”说话，在对那个隐藏在自己体内的性向说话。

那是一种用心的教育，是一个理性的长辈，诚恳的告诫。

他忽然想起叶卓林，想起自己的大伯，想起大伯的小老婆，又想起李昕梅，以及刚刚在饭桌上向自己出柜的叶子昂。

叶安意点头：“明白了。”

坐在旁边的叶信泽哼了一声，有些吃味地说：“你俩话里有话，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啊？”

叶安意心里一惊，求助似的看向魏南燕。

后者的手顿了一下，能看出心中一样在纠结，但是她好像又下定了决心，把一只虾塞到叶信泽的嘴里：“吃你的虾吧。”

魏妈妈坠可爱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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