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言希看见那人端坐在座位上目光含笑望着他,皱眉道,“不要告诉我你是去美国处理公务。”
陆流随手拿出一份策划案,“真不巧,我正好要去美国探查分公司盈利情况。”
言希轻呵一声,“连座位都是相邻的,真是好巧啊!”
陆流笑的无辜,“我记得言希曾经最喜欢的一段戏,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言希挑眉,“小爷现在更喜欢不打不相识。”
陆流说,“只可惜,我们他乡遇故知,该共饮一杯。”招手,“Waiter,两杯拉菲。”一杯递给言希,笑道,“没有啤酒。”
言希接过,一饮而尽。“难喝。”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陆流轻饮了一口,道,“美酒要细细品味,言希,你真是暴殄天物。”
言希到底是喝了,哪怕他不喜欢喝红酒。陆流心中愉悦,言希还是他的言希。哪怕嘴上不愿意承认,经年累月的小习惯还是变不了的。温衡么?没关系。哪怕是又一个七年。陆流对言希一直很有耐心。
“无聊。”言希拿起他的漫画书,不再理他。翻看了几页,无趣。随性闭目养神。
陆流温和看着倚窗闭目的人儿,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容,乌黑的睫羽。睡着后收起一身尖刺,乖巧安然,一如往昔。顽劣了些又怎样,他的珍宝终于又回到了身边。陆流拿起另一本策划案翻阅。
飞机到站,陆流看着人儿还在安眠,不由温暖轻笑。轻轻地唤醒言希。
言希睁眼,神色恍惚。伸手揉了揉头发,半晌才彻底清醒。心中抱怨,都怪阿衡,昨夜陪自己打了一晚上的游戏。想起阿衡,言希心中一阵温柔。那时自己还调笑说,“女儿啊,是不是不舍得我呀!那就和我一块去呗,我一个人好无聊啊。”阿衡轻推了他一下,道“离得太近了。”言希轻笑一声,他的阿衡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薄。言希没有看到阿衡当时是多么的悲戚欲绝。明日之后,言希,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言希,阿衡只能陪你今晚了。
陆流看着言希出神的温柔的目光,心中一阵紧张不悦,他的言希似乎进去了一个没有他的世界。好像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陆流拳头紧握又松开,不,从来只有言希属于他。
陆流依旧温和开口,“言希,下飞机了。”随手提起言希的背包,桌上的文案自由助理收拾。
住的地方也是陆氏名下的宾馆,顶楼套房。海景区。陆流似乎对大海有种别样的喜爱。言希看着陆流交代手下人事情,忙前忙后。有人效劳,何乐不为。言少抱臂观看,如果此时再拿着背包另找住所倒显得矫情了。尽管言希来时曾下定决心和陆流分道扬镳的。兄弟啊,别怪我狠心,只是我家阿衡心思敏感,与你纠缠不清弄得我家姑娘蛮难受的。言希虽不说,但也看出陆流登门入室,阿衡眼中的难过。只是,信任陆流早已成为了习惯,哪怕那个习惯已经戒掉几年,但如有契机,就会死灰复燃。对于陆流,言希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第二日,二人去了医院复查。郑医生客套道,“这位是?”
陆流温和有礼道,“我是陆流。”
郑医生微楞,“你就是陆流?”
这句话有些奇妙,陆流皱眉,“郑医生这话什么意思?”
郑医生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听言希口中说起过你。”
陆流微一思虑,“言希清醒时怕是不愿提起我。”
郑医生道,“是言希第一次癔症时念起的。那时言希已经开始好转了,却在某一天嘴中突然念起了这个名字。哪怕是再痛苦,也不能忘却。”郑医生说起那天他给言希做心理疏导,少年神色呆滞迷茫,仔细倾听,才听出少年默念两字,陆流,陆流。后来没多久,言希恢复了。郑医生没有注意陆流的手已经微微握紧,脸色坚硬,目光却流露出悲伤与疼惜。心被重重戳痛,哪怕知道,如今听人说起依旧是隐隐作痛,他的言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承受非人的折磨。
“陆流,走了。”言希交完账单回来。逆着光,他的少年依旧灿烂坚强。
陆流打开紧握的手掌,微笑,“知道了。”
会好的,他已经回来了,他们会好的。
郑医生看着两人渐行渐远,乘着夕阳,长长的影子。同样的强大耀眼,他们形影不离,有时一两句话,两人捧腹大笑。除却性别,明明该是那么相配的两个人,郑医生眼中突然出现惋惜。
他深深记得陆流这个名字,不是因为言希第一次癔症。而是言希第二次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