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彻底被毁了,但是宴会主人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反而叫来了家庭医生为莫云卿诊治。
他并没有受伤,家庭医生却有模有样地给他的手背涂活血化瘀的药。
莫云卿甩甩手,眼见魏行舟的脸黑的像锅底。
父亲发来信息,说他见到如琛了,就没再说别的,魏行舟料想,弟弟这样的举动肯定是让父亲大吃一惊,才没现身相认。
莫云卿早把这便宜老爹抛之脑后,对着哥哥问:“你好像有事在发愁?”
魏行舟摇摇头,“我不愁,不愁。”
虽然弟弟凶名在外,但这都是小问题。
裴晟捏住他乱动的手腕,仔细观察着,生怕上面有一丝裂口,“疼吗?”
“不疼,没打过瘾。”莫云卿想起以前在学校打架的场景,忍不住笑了笑。
“云卿。”裴翊赶来了,只见亲哥正握着恋人的手腕。
裴晟心虚的松开手,不敢对上弟弟的目光。
莫云卿站起来,眉间愁云惨淡,举着手弱弱叫了声:“裴翊。”
被他这样一叫,裴翊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虽然在视频里看到的是莫云卿单方面输出,但难保Aalph力气太大伤了人,“怎么样?受伤了吗?”
莫云卿点点头,委委屈屈地把手举到他面前,“手好像被硌到了,涂药的时候有点疼。”
裴翊立刻查看他的手背,捏住他的手指帮他轻轻活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检查他有没有骨折。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魏行舟一脸无语。
光天化日之下,情侣两人卿卿我我,当在场的其他人为空气。
正当两人你侬我侬,旁人不忍直视的时候,一个的人到来打破了此时的局面。
这人身姿挺拔,体格健壮,眼神锐利如鹰,虽然是个Beta,但是作为Alpha的魏行舟站在他面前,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势上,都比他矮了半头。
几乎是瞬间,魏行舟便猜测到:这人肯定姓戚。
果然,这人掠过魏行舟,站定在莫云卿面前,亮出警察证件朗声说道:“我是市局刑侦总队一支队重案支队队长戚北宇,作为二十一年前绑架案的幸存者,莫云卿,请你配合警方调查。”
戚将气喘吁吁地追过来,心里怒骂自己的大侄子:臭小子,每次都是这样不合时宜!
莫云卿眼睛里的光逐渐黯淡,早在与方家相认时,他便有预感:成为了方如琛,那便意味着要背负他的过去,包括那段被尘封的、鲜血淋漓的记忆,他不得不去亲手打开。
裴翊搂住他的肩膀,心情逐渐沉重起来,这次注定不能挡在他的前面。
四岁的方如琛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人会比方家更好奇,魏行舟摇着头,不行不行不行,没人会比他更希望抓到凶手,这些年来他一直催促警方破案,可不是现在,不是以这种方式,所有的狂风暴雨他来接受就好了,而不是现在这样直接让弟弟配合调查。
莫云卿沉声道:“好的。”
“不行!”魏行舟慌了,“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怎么配合?”
戚北宇道:“这个不难,我们警方有办法......”
“不行!”魏行舟瞪视戚北宇,“我说不行就不行!”
戚将尴尬的想打个圆场,可碰上亲弟弟的事,这样的举动更加激怒了他。
裴晟也劝他先冷静。
魏行舟眼睛通红,仿佛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发出最后的嘶吼:“你们懂什么?少他妈自以为是了,你们当我不想找到凶手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那个人早就死在阴沟里被野狗吃了,我魏行舟三十了,还保护不了亲弟弟吗?他妈的......”
他不由分说地唾骂着,他不是不想要真相,他是怕真相过于沉重,压死爱着方如琛的每个人。
莫云卿心脏震颤着,努力压住上涌的苦涩,“哥,我已经长大了,没人能伤害到我,我有拳头......还有你们。”
傻弟弟,身体上的伤痛,心理上的折磨,那个坏蛋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想不起来,不也挺好的吗?
莫云卿望向戚北宇,眼神坚定,“我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这次,无论如何都请抓到凶手!”
此时,魏行舟心境变了,觉得弟弟喜欢谁都行,只要他平平安安,本有意撮合裴晟和琛琛,现在望向裴晟的目光多了份歉意。
春暖花开,飞鸟盘旋落在树桠上,汝扬市方家的花园里,保姆赵姐正在按照方逸离家前交代好的那样为花丛浇水。
赵姐的工作并不繁琐,打理好家务便向方先生招呼一声,回自己的小家。
刚走到家门口,便看见邻居钟老师拿着一袋手擀面条出来。
“赵姐,我估摸着你快回来了,今天面条多了吃不完,我给你拿点。”
她连忙道谢接过来,钟老师戴着金边眼镜,长相斯斯文文的,说话也低声细语,为人更是和善,自从他搬过来,儿子在他的帮助下成绩没少进步,她高兴的邀请钟老师进家坐坐。
“不了赵姐,你刚回来,晚饭还没吃吧?”
“我不饿,钟老师,你快进来,我还没问你呢,上次给你介绍的Alpha怎么样了?”
她觉得钟老师人品是一顶一的好,见他一个Omega单了这么多年,她一直不遗余力的给他介绍对象,主要是不愿意看他逢年过节都孤单一个人。
钟向仪随她进了家门,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地说:“见了,但是我觉得不太合适。”
赵姐劝他:“咱们都是中年人了,往后年纪越来越大,你身边没个伴儿,病了渴了都没人给你倒水。”
钟向仪笑笑,“我都习惯了,这么多年也这样过来了,说到没伴儿,没伴儿的人也多了去了,你雇主......那个方逸先生,不也一直是一个人吗?”
赵姐在方家工作多年,雇主的私事也成了两人的谈资。
“那能一样吗,人家虽然单着,但是儿子有钱又孝顺啊。”
钟向仪随意望向虚空,又低着头说:“也对,要不我现在就多攒攒钱,将来直接雇个人照顾我得了。”
她是个Beta,总觉得和他们Omega存在代沟,思考的角度都不一样,“唉呀,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了,你怎么总是和人家方逸先生比?”
或许是同为Omega,身份地位不同,她以为钟老师是不自觉的和人攀比,她不好直接戳破,闲聊起主人家的私事,“方逸先生最近不在家。”
钟向仪抬起头,显然是不明白其中缘由。
虽然他们的对话没人能听到,但是她依旧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啊,方逸先生的小儿子找到了!”
钟向仪眼神瞬间清明,面露惊讶。
赵姐很满意他的表情,继续八卦道:“唉,不枉方家找了那么多年。”
他问:“那么多年没找到,怎么就突然找到了?”
赵姐如实道:“其中细节我也不清楚啊,我还是亲耳听到方逸先生的哥哥说的呢!”
她是专门照顾方逸的保姆,在方家待了很多年,方家的任何变化都逃不出她的眼睛,近日来方家欣欣向荣的景象,她早就察觉到了。
“最近方先生还让人把小孩子的房间又重新装修了一遍,家具也换了,唉钟老师,你是没看见啊,那个床垫都要几万块,唉,他们有钱人可真会花钱啊,一个床垫而已,躺上去是能治病还是怎么着......”
钟向仪时不时的应和两句,引她往下说,等她说的口干舌燥,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后,才告辞回了自己家。
他关紧房门,眼神里没了平日里的混沌,他摘下眼镜放在桌上,从床下的行李箱中取出了一个多年前就已准备好的辞职信,和一本相册。
相册陈旧泛黄,里面放着一些小孩子的相片,只是这里面的小孩子并不是同一个人,他翻到方如琛的那一页,对着那张紧闭双眼的四岁孩童照片喃喃说着:小朋友,长大了,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