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永恒的魔法是否违背规则 第36章 龙之息

这些年多亏了莫芙，让塞壬收集到了各种各样的情报，期间也发生过令人难以介怀的事。

但那都及不上娜罗诅咒了他人的灵魂，她从深渊位面脱身后，在现实里所做的事情，仅有与那两个黑色灵魂的纠缠。

比起初见的时候，现在的娜罗更是一个无法沟通的存在，让人不经怀疑在得到了强大的恶魔力量后，她是不是在意识海里构筑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否则为什么，那具身体里始终只有本能在驱使，而毫无灵魂的真切感。

“只要娜罗仍然存在人性的一面，神殿就有办法针对她做出防范措施。”

观测的结果令人很满意，不是吗。

除了那至高的[编篡者]特性，娜罗身体里存在着另一个原生特性，那是她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灾难，什么样的死亡，都未曾放弃的[亡灵]特性。

所以她才能诅咒别人的灵魂，让那人在轮回里不断磨损，不断向她的至暗延伸。

“僕僕。”厄里斯点着头，表示它也与塞壬的看法相同。

在失去星眼的情况下，贸然接近娜罗绝不会是明智之举。但对方实在太过疏忽大意了，如果娜罗早早丢弃作为人的最后一丝联系，如今的塞壬就不会有可能进入她的世界。

[亡灵]，它更倾向于一种生前记忆的载体，在我们的位面里它确实不弱，但放在深渊位面里，至少有上万种比它更出色的特性。

放任娜罗不管就不会是塞壬能干的事，她直面过对方，很清楚对方如果动了想法，这个世界就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毁灭。她和莫芙，简直就是两个行走的天灾，任何一个都是当今世上无人能敌。

别看现在的娜罗还算正常，跟个人偶一样，麻木没有感情，只剩下本能在驱使。可万一呢，有一天那两个吸血鬼的灵魂被她折磨到消耗殆尽了，谁来继续承担她的仇恨。

至少塞壬并不认为，娜罗会真的存在人性可言，她生前就是受尽折磨才死的，保留[亡灵]的记忆，恐怕只是她……

一时兴起的执念作祟。

曾经在吸血鬼城堡里见到过的一男一女的两个黑色灵魂，在过去那十一年快速完成了转生。

只是方法令人不齿，它们是霸占胎儿身体的寄生虫，因为娜罗的亡灵诅咒，它们得到了少部分娜罗的恶魔力量。

在两三年时间里，就从婴儿长到了成年，它们记忆不灭，生下来就屠杀了周边生命，妄图在娜罗来寻仇之前得到更强的力量。

铃铛里的宝石能量消耗的差不多了，她必须得加快速度，往娜罗她们在的地方赶上。

于是，她登上了一艘从海港里出发的商船。这画面让她倍感熟悉之余，又增添了丝丝缕缕的伤感，不过幸好她的身边并不孤单。

“要吃面包吗？”她侧头问厄里斯。

“僕僕！”厄里斯是个小馋虫，毛茸茸的小球上晕染着两朵粉粉的红晕。

看出塞壬的情绪不好，它变成一只大号狐狸，埋首在塞壬怀里蹭她。

这是一艘正儿八经的客运商船，所以她有一间还不错的临时房间，沐浴更衣后还能带着厄里斯来到甲板上享受海风。

不管怎么说厄里斯刚诞生的时候，塞壬就在它附近不远，这小家伙还舔舐过许多塞壬流出的血，让它身上同时具备了两种相反作用的能量。

圣力之间的亲密，厄里斯这般亲近她的理由。

和这头两个人的和谐“亲子关系”对比，娜罗和莫芙十几年来都是死气沉沉的氛围，莫芙看起来相当老练的躲避，和沉默，不难让人发现她其实对娜罗的情感更单纯。

虽然不知道她们的情况是不是和厄里斯一样，但看得出来莫芙对娜罗是极其依赖的情况。目前为止，莫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趴在娜罗肩膀上的小龙，她的本能并没有对莫芙表露恶意。

塞壬猜测过许多种可能，可是那些，都需要在亲眼见到她们才能下判断。

商船聚集了几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人，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驰骋。这为期十天的行船期，让那些人感到枯燥乏味，故而举办了数天海上舞会。

厄里斯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经常趁着塞壬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玩。殊不知塞壬只不过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一小团白麻子在人群里上蹿下跳。

“……”

夜风轻轻吹拂，淡淡的海腥味如同大自然的镇定剂，抚慰她空洞一片的内心。

海般幽深，纯澈深蓝。

不自觉的，塞壬抬头注视头顶那一片延展的夜空，无数璀璨的明星高高挂在天边。

闪耀着，不可触摸。

渐渐的，塞壬的思绪被带回许多年前，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觉醒星眼时才11岁不到，虽然只有一只，但也已经窥见了许多真相。

数不清多少次仰望星空，企图通过凝视的方法，发现主宰万众命运的、[上帝]。

荆棘王冠的存在也是特殊的一例，精灵王和那位殉道者执着于击碎命运，可她们的结局，令人唏嘘。

塞壬并不认同神殿藏书里的记载的历史。

尽管荆棘王冠碎裂，承载[祝福]的蓝晶石遗落世界各处，但像殉道者那样空前强大的灵魂，未必真的永远消亡。

因为她的面前就出现了很好的例子。

娜罗曾经也是人类，可她经历了死亡，也仍然在地狱深处存活了啊，何况连西摩尔，也可能活在深渊的某一处。

像一盘藏在迷雾深处的黑色棋盘，塞壬无意间误入了一角，进而发现越来越造型独特的棋子，只是不知道这盘棋会是怎样的规模。

年幼时，塞壬反复阅读过许多次记录了荆棘王冠的那一段历史故事，无他，只是那场对命运浩大的革命神话很引人入胜，不是吗？

也许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塞壬骨子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叛逆孩子。

在船甲上胡思乱想了两个多小时，塞壬有意识的梳理目前已知的情报，在将它们写入随身日记里。

无论是重返深渊位面。

还是保护这个脆弱的世界。

其首要通过的节点，都是那个人的名字，[娜罗]。她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然后也很可惜，以塞壬目前的情况并不能向任何人求援，一是没有合适人选，二是容易起反作用。

结果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才行，塞壬闭目沉思，她早已拟定好了方案，只要再见一次娜罗，让她更准确的知道对方的底线。

“僕僕！”

船上的舞会开到凌晨六点左右就会散场，偌大的宴客厅里只剩下纸醉金迷后的一片狼藉。

厄里斯蹭着一脸食物残屑，欢天喜地的跳着过来找塞壬。后者只是沉溺一笑，弯腰抱起小毛球回了自己的休息间。

不知不觉，距离西大陆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塞壬知道监视用的铃铛马上就要消耗完最后的能量，所以一直都很省着，隔两天才会打开看一次，确认她们的位置没有走远。

距离西大陆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天边晕染成了不祥的黑色，紧接着一场巨大爆炸的余震传达到海面。

掀起的滔天巨浪足有三十多米，尽管船上有多位保驾护航的魔法师和诸多魔法器，也被那强烈的余震摧毁了尽半个船身。

“快找东西抓住！都别乱跑！”

“所有人想活命都都别吵别慌！！抓住一切能够到的东西，都别被冲到海里了！！”

船上的一切乱成一团，整艘巨船都被巨浪吹起，近乎垂直的角度令人恐惧到尖叫哭泣。

那些船员的大喊大叫根本无济于事，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听见，海的声音盖过一切。

“是……龙族的魔力？”

塞壬挡住几个差点掉进海里的人，她感应到远方传来的阵阵魔力波动，那是无比熟悉的，她曾经也切身体会到过的力量。

深渊怪兽当中的超越种。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无数个念头不断闪过，她后悔自己之前节省着魔法石的力量，总是隔两天才看一次监控。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否则绝不会用到龙之吐息。

在深渊的时候娜罗仅一次需要莫芙，就是在她遭受众多魔王围攻，难以招架的时候才会借莫芙的手清场。

“……该死。”

她紧紧咬着下唇，声音里夹藏着怒意。

塞壬不在保留藏品，将自己在第四深渊搜刮到的宝物拿出来物尽其用，再者说它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为什么非要藏着掖着呢。

[天地藏物]

这是一件起源无从得知的结界类魔导器，本体是造型独特的金色八角笼，只有半个拳头的大小。

塞壬激活内里的机关，将其高高抛上天空。

在距离商船数十米的高空处，八角笼咯吱咯吱的解体，露出内部一颗混白的魔法石，黄金面板上的古代咒印同时被激活，爆发强烈耀眼的光芒。

“那是什么东西？！”

船上苦苦支撑的魔法师们都注意到了那个八角笼，那强烈的能量爆发，化作一层巨大的光幕，庞大的笼罩下来。

正如同它的名字，[天地藏物]，八角笼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守城结界，它伸展开的结界如一颗球体，将破损的船只包裹起来隔离海啸。

那近乎遮天蔽日的海浪拍打在结界上，发生滋啦滋啦的声音，结界内的海浪停止，破损的船得到暂时的喘息。

“那是个什么魔导器？我怎么从没有见你用过，我的天，这不会是帝国宝物吧……”

“不是我的啊，我还以为是你的底牌。”

“疯了吧你，我能有这种东西？！这种帝国宝物不可能被我以正规渠道弄得到的，你知道做这种魔导器需要耗费多少资源吗？！”

话语一时停了。幸存下来的人们都只顾着仰头注视那高高挂在几十米外的[天地藏物]，那简直是神迹。

他们都明白了过来，这不是他们的东西，肯定就是船上刚好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当他们反应过来找人道谢的时候，塞壬早就在天地藏物的结界形成前离开了这艘船。

海浪呼啸，狂风撕裂着平静的大海，头顶的天空更是漆黑一片，分辨不出白天黑夜。

四周的一切，犹如末日降临，一时间她仿佛又回到了第四深渊，回到那个已然毁灭的深渊，那个令她午夜梦回的地狱。

她手里抓着变回狐狸样子的厄里斯，小家伙脸色憋的通红，在大风之中拼命煽动魔气化翼。朝着远处的西大陆，竭力飞翔。

距离她们并不远的天空上，一个由黑云汇聚而成的巨大的漏斗分外显眼，密集的雷电在黑云中流窜。

“厄里斯，拜托你在努力一下！”

每当厄里斯要坚持不住掉进大海时，塞壬只能这样鼓励它，她将自己的圣力当成燃料，源源不断供给厄里斯。

小家伙也非常争气，算是把过去十年养的膘全部燃烧在了这一刻，躲避狂乱的雷电，顶着龙之息的阻力奋力抵进！

被龙之息摧毁的，是靠近海港的一座城池，这里是西大陆贸易的港口，人口密集的程度根本不用多说。

经历过一次龙息后，这片大地根本看不出生命存在过的迹象，到处都是焦黑一片，断壁残垣比比皆是。连尸体都无法留下，死亡人数无法去预估，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落地后塞壬甚至来不及站稳，就朝着气息的中心点奔跑。

明明就知道她们的存在对别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明明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两个家伙危险程度，为什么她会只凭着那么浅显的认知，就笃定了她们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娜罗是危险的，莫芙也是危险的，尽管以她的力量无法阻止任何一个。

鲜血的锈味涌入塞壬的口腔，她咬破了嘴唇。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以那薄弱的认知来辩解，她最清楚这一点。

更何况娜罗并不是莎娜，会对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产生久别重逢的感觉本身就是错误。

在魔气的中心，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粉色长发的少女，秀气稚嫩的脸颊上还残留者龙化时的鳞片。

她注意到赶来的塞壬，眸光流露出惊愕。

“……那个臭不要脸的人类？”

她们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