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常年藏在云层中不现于世,没有人真正的爬上这座山峰的顶端。
久而久之,这里就被世人传为仙人住所。他们说山顶上有一位神仙住着,立了仙障,所以凡人才走不进这山顶范围。
这可污蔑了多罗了。她虽然住在这山巅,也算是个半斤八两的神仙,但她对天发誓,自己可真的没有立什么仙障阻止凡人上山。
山顶也没什么仙人住所,在白雪簇拥之中,山顶陷下了一个洞,洞底奇观,有着与山顶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季节,恍然常春,繁花盛开,绿草如茵,溪流环绕之中,一颗古树遮天蔽日。
树冠伞状,肆意的舒展开来,撑满这洞底,撒下碎金般的阳光。孕育着生命之力的纯净因子慵懒的漂浮在空中,温馨而静谧。
多罗曾经也是这慵懒因子中的一员,平时只在闲的没事做的时候从花蕊中溜出来四处逛逛。
不曾想一道天雷往古树上一劈,古树没事,自己遭了殃!她晕了个把月,再醒来已经成了人形,顺便渡了个劫成了个半吊子神仙……
原来的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围在她身边诉说着她没醒来时发生的事情,说她被雷劈后古树焕发了奇异的光芒,随后自己就被拉进了树干之内,古树开始用纯粹的生命之力为她锻造身体,半个月后自己才被丢出来,还成了神仙。
自己成了神仙,许久也没有上界的神找下来,多罗自己也乐得自在,更加坚信这就是个意外,于是收拾收拾开始往山下跑。
她开始四处游历。
从一开始的不解世事到后来的成熟通透,一眨眼,便过去了几百年。
同时,上界爆发战争,危及到了人世间。
上界的神们在争权夺利之时谁还记得起、顾及得了曾经自己爱护的子民,天灾开始不要命的往下掉。今天暴雨,明天干旱,后天大风……闹得人世间生灵涂炭。
多罗生活在人世间,对人类抱有强烈的情感。所以在了解过后,也加入了这场诸神战争。
神明并非是不死的,只有神才能杀死神。多罗本源法力带着无穷尽的生命之力,能够让她在战争中迅速恢复状态,而她在人世间几百年早就将内外功夫练到了极致,再加上自己的本命武器协助,一场战争过后,多罗以一己之力斩杀上神十二位,一战成名。
神界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但紧接着便是众神对于多罗的围剿。
那一日,漫天神明齐聚,乌压压一片,法器法术变化无常,惹得天上电闪雷鸣,民间惊慌不已。
众多力量凝聚超越了世界的承受能力,天空中猛然破开一个大洞,一股强烈的吸引力犹如黑洞般不可违抗的将众神吸入其中。
在这其中,神界迎来了一场大换洗。
古树牺牲了自己补全了这个大窟窿,同时多罗也因为本源之力以及斩杀功绩被定为“时间与生命之神——云织”。
每一位时间与生命之神,都叫做云织。自此以后,多罗的全名就变成了多罗·云织。
很多人不服,于是又爆发了一场新的比武。成为新神的多罗也有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再一次将众神打趴在了地上。这一次,世界上再没有神明质疑多罗。
因为古树的牺牲,多罗回到了近千年未归的山内。她本以为古树已经就此消失,但回去一看,却发现原本庞大的古树位置上立起了一棵挺拔精神的小树苗。
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们七嘴八舌的问她外界如何,顺势告诉她古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所以做好了准备。
古树是聚集天下万物生命之力的根源,天地间的一切生命都从此处离开,最后又回到此处,所以古树不能死去。
因此在它以身祭天之时,它便留下了自己的种子。
了解了事情之后,多罗又回到了人间继续生活。一边监管着神树的成长,一边计算着时间的进程。又是两千多年过去,世界变幻成了新的模样,世人忘却了神明的存在,上界的神明终于老实下来不再作妖,多罗便请辞了自己的神职。
她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再需要神了,人类靠着自己的双手能够活得很好。而她,孤寂了千万年,也想要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羁绊。
于是在虚无的空间中,她和天地法则对视,提出了自己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
“你想好了?”
熟悉的话语再次在梦境中响起,她看见自己坚定的目光,记忆终于打破了桎梏如放闸般倾泻而出。
原来这才是她的曾经。
原来这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羁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够互相牵扯一生,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有着最直接的羁绊相连。
但神明是没有的,神明脱离了凡世间,所以一切凡尘规则与他们无关。
云织作为生活在凡尘中的神明,在漫长的岁月中看着人来人往,潮起潮落,朝代更迭,即使已经对所有的人情冷暖了熟于心,却也羡慕极了人能够拥有自由自在的七情六欲,能够拥有牵扯不断的羁绊情缘。
所以她开始旅行。
好在第一次旅行她就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羁绊——那个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的仙君,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实际上很热心肠,有危险的时候总是第一个出现。
梦境画面最终停留在一片漆黑之中,虚无缥缈的叹息逐渐远去,转而是耳边传来了女子一声清浅的叹息声,让人很熟悉。
云织脑海很快分辨出现实与梦境的区别,迅速挣脱开梦境睁开眼。
阳光攀着窗棂斜斜落在被褥上,屋内染着温暖的颜色,家具仿佛都泛着明亮的光。
从无尽的厮杀和漫长的岁月中缓过神来,云织缓缓忆起昏睡之前她和魈应该还在洞里。
可现在……熟悉的屋内布置和背对着她熟悉的人影,无一不透露着她正在望舒客栈的事实。
“咳咳。”也不知这次她睡了多久,嗓子干哑发涩,甫一开口便是一串拉扯出的咳嗽。
她的声音惊动了背对着正在拧毛巾的鸿歌,鸿歌猛的回头,脸上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云织,你终于醒了!”鸿歌立刻丢下手中刚刚拧干的毛巾扑过来捧住云织的脸,用力度直接的表示着她的开心。
云织笑了一下,抬手轻轻拍了拍鸿歌的手背,然后坐起来,指了指圆桌上的茶壶,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干涩的说:“好渴,水。”
“哦哦哦哦!是得喝水是得喝水!”鸿歌一拍巴掌,恍然大悟的折过身倒了杯水给云织。
云织含着水慢慢喝下,润了润嗓子,这才问:“我又睡了几天?”
鸿歌伸出四根手指,夸张道:“四天!整整四天!”
四天!
饶是云织也吃了一惊。
她在壶里时昏睡最久也就是一整天,这次居然花了四天。
难道是因为记忆的恢复?
“云织,你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放假去周围玩玩吗?怎么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昏睡!
前几天白术先生和七七小姐义诊路过的时候我们央求他们来看看你,结果他们也束手无策,可吓死我们了!”
鸿歌见云织醒了,终于忍不住发问。她脸上担心和惊喜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还夹杂着一丝好奇:“而且你知道是谁送你回来的吗?”
云织正将散落的长发束好,听见鸿歌问到了自己想打听的问题,眸光一闪,顺势问:“是那位仙君?”
鸿歌又是巴掌一拍:“正是那位小爷!”
紧接着她又问:“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除了那位旅行者,那位小爷一向生人不近的,那天居然抱着你回来了,可当真是比看见你昏迷更让我们惊讶呢!话说,你们俩是怎么碰上的?”
看来是魈在自己昏睡的过程中一个人带着她这个累赘闯出来的,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忧思流转,云织直接忽略了鸿歌八卦的问题,抬眸对上鸿歌的视线,微微蹙眉问:“那他看起来可有负伤?”
鸿歌心直口快的回:“没有吧,我看他健步如飞和往常一样啊,衣摆连根草都没粘上,头发丝儿都没乱一根,不像你,头发衣服鞋子都乱七八糟的。”
那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壶里睡得滚来滚去,出了壶里又脚脚踩水坑,次次躲墙角的缘故吧。
那样看来,魈应该是没有受伤了。
放下心来,云织才开始查看自己的状态。
神力顺着经脉运转了一圈,没查出什么其他的伤势,只有灵台处微微有些鼓囊,大概是从魈身上吸收的煞气还没转化完,所以才导致了自己的昏睡。
煞气这东西说好处理也好处理,但说麻烦也麻烦。
简单在转移对象简单,麻烦在转化为对己有用的东西难。
也正是因为之前云织没有恢复记忆不知道自己是神明可以主动促进煞气的转化,只能依靠身体消耗来加快速度,所以才时时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倒头就睡。
不过现在这对她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正想着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冥想一会儿先把煞气“消化”掉,但下一刻鸿歌又开口了。
鸿歌见云织醒来后还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样,安慰的拍了拍她的额头,用湿润的毛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说:“这几天那位小爷都会来看你,今天这个时候他还没来过呢,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啊?他要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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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和仙君告白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