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水仙] 第1章 第一章

“沈水。”

01

沈水很讨厌自己。

他厌恶自己的一切。

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名字，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的一切一切。

厌恶到想死。

但沈水暂时还没死。

因为他觉得在自己死之前，有人更值得去死。

晚上十一点。

沈水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家。

这是别人常用的称呼。

沈水不喜欢，他更喜欢称之为房子，住所，牢笼……总之，不是家。

他那个赌鬼父亲沈光今晚又出去赌了。

沈水可以独享这短暂的宁静。

肚子饿得咕咕叫，沈水走进昏暗又脏乱的厨房想找点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只在柜子里的一个塑料袋里翻出仅剩的十几根挂面。

灶台上倒是摆着一些残羹冷炙——几粒残存的花生米，沾在盘子边缘已经变得凝固的油腥白油。这是沈光的下酒菜。

滴答滴答——

漏水的水龙头是这间屋子唯一的声音来源。

沈水冷眼看着眼前的狼藉，连碰都不不想碰，连盘子带筷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咚的一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爆发的是沈水极度压抑的情绪。

洗了锅，烧了水。

沈水煮了个白水面条。

昏黄的灯打在沈水的身上，更显得他可怜。

衣服旧的可以透光了，隐约可以看见他瘦削的身板。

腰板像是不敢挺直似的微微弓着，他微微低着头，脖颈后的骨头都突了出来。

他直愣愣的看着锅盖四周冒上了白汽，眼神呆滞。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的，显得这个狭窄的厨房更加的黏腻燥热。

沈水丝毫不在乎，他只想等着面条煮好了，吃完，他要睡觉了。

他很累。

蓝色的火舌舔舐着锅底，看起来很危险。

沈水盯着火光，一些想法渐渐地又冒了出来。

他想，手伸过去会是什么感受呢？

会疼，但死不了。

可是，如果关了窗户，再把煤气打开呢？

会中毒吧……

想着想着，沈水竟然真的朝煤气灶伸出了手。

幽幽跳动的火像是数条灵活的毒蛇，外表亮丽，却引诱着人犯错。

离得越近，手背的温度越高。

沈水缓缓的将手伸向旋钮。

指尖即将碰上之时，突然——

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

“沈水。”

沈水一下子被唤醒，猛地回过了神，紧接着有些慌张的用眼神在四处在屋子里寻找。

“谁！”他厉声道。

声音却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恍若他的错觉。

可沈水明明听见了，有人喊他。

咕噜咕噜——

面煮好了。

沈水背后冒出了冷汗。

他将煤气灶关火，掏出了裤子口袋里的折叠刀，又顺手拿了一把菜刀，谨慎的往外一步步的探查。

刀尖向前，他的眼神是慌的。

“是谁！”他又大吼了一声。

依旧无人应答。

破旧的两居室空无一人。

只有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沈水。

又过了好久，久到举刀的手都有些酸了，沈水才稍稍松了口气。

手里的刀不敢放。

沈水去了门边，检查了一遍门确实是被反锁着的。

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门被锁了，没人可以进来。

应该是自己太过紧张听错了。

沈水这样安慰着自己，菜刀被放回了原位，折叠刀却一直被捏在了他手里，就连吃面条的时候都没有松开。

去洗漱前，沈水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才走进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狭窄的浴室回荡。

沈水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任由水冲刷着自己。

水压不大也不稳，水温总也调不好。

不用一会儿花洒出来的水温越来越高。

沈水的皮肤被烫的发红。

因为皮肤白，红得有些触目惊心。

水声停止。

沈水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走到洗手盆旁边去拿衣服穿。

他的衣服叠的很整齐，旁边还放着他的刀。

拿过内裤。

沈水弯腰穿着。

“沈水。”

内裤还卡在膝盖处。

沈水僵住了。

他迅速地提上内裤，顾不上自己还光着上半身，一把拿过折叠刀，后背贴在墙壁上，凝视着浴室逐渐散去的水汽。

“到底是谁！”他的眼眶都红了，虚张声势的吼着。

除了他的回声，还有被雾气模糊了的镜子里的模糊不清的他。

依旧什么也没有。

恐惧逐渐从冰凉的墙壁爬上他的后背。

这道声音……

好像……好像，就在他的耳边。

沈水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他觉得更像是来自他自己的脑子。

像是捉弄，又像是为他验证。

沈水清晰的听见了自己脑海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沈水。”

一声比一声温柔。

温柔到沈水手里的刀从掌心滑落。

叮铛——

刀落地。

沈水也顺着墙壁滑下，他蹲在墙边，紧紧的抱紧自己。

瞪大的眼睛不知何时流下了泪。

“你是谁？”

一个小短篇，大家随缘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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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