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旧 第37章 当年

当年萧王朝遗宝一事，曾一度在江湖上传得如火如荼。有传言，遗宝中有萧家的武功秘籍，可以让一介不通武功的凡人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又有传言说遗宝是金山银海，可以让一个乞丐一举成为天下首富。

在流言的煽动下，许多人都对萧家遗宝虎视眈眈。

秦善及当时还化名为柳寒的萧应寒，他们的师父与师娘，便是因藏着萧家藏宝图的消息被有心人泄露，从而被江湖人追杀，最终两人惨死，当时还年幼的师兄弟二人也各自流落天涯。

数年之后，秦善机缘巧合得先帝赏识成了秦卫堂统领，主管江湖事，奉命稽查以武乱禁的江湖人，而一心想着为师父复仇的他不免做了许多偏激之事，一时成为武林公敌；而萧应寒不知怎的混上了魔教教主的地位，虽然也在江湖上搅弄风雨，比起偏执的师兄，当时的他却十分懂得藏拙。

而最后，在诸多曲折之下，秦善找出了当年泄露消息的人为师父报仇并选择效忠大齐，萧应寒却在知道萧家的许多故旧后变得疯疯癫癫一个劲想要颠覆大齐。师兄弟二人，最终因此反目成仇。

这一切，本该与一个少林寺吃斋念佛的和尚毫无关系。

前提是，这个和尚不是“无怒”，而“无怒”也不是先帝隐藏在外的唯一子嗣。

因缘巧合之下，还是“无怒”的凤亓梧，与还是“柳寒”的萧应寒，一起踏上了寻找萧家遗宝的路，巧合的是，当时明面上萧家唯一的嫡子，萧应寒同父异母的弟弟萧应冉，也和他们同行。

这三人之中，两人分别是前王朝与现王朝血缘上可以继承帝位的嫡子，又分别是正道与魔道最具有代表性门派的领衔人物，在各自掩藏真实身份别有目的的前提下，可以预见一路会发生多少故事，而只有一个萧应冉傻乎乎的不明真相。

萧应寒的寒毒，也正是在那次寻宝路上所染。

凤亓梧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免觉得有些事，好像就是命中注定。

“有人追来了！”

当时，他们也已经十分接近藏宝地，萧亦冉紧张地不时向身后张望。

他们为了抢在西羌人之前找到萧家遗宝，只能匆忙之下动身，没有做太多准备，区区三个人如果遇上西羌追兵，即便能够脱身，也很难守住遗宝。

“我就说有内奸，不然我们的踪迹是谁泄露出去？”柳寒一边在最前方开路，一边意有所指地看向某人，“无怒大师以为呢？”

“巧了，每次都是柳施主在场，我们才会遇到追兵。”无怒毫不怯场道，“比起怀疑我，难道不是你更可疑？”

眼看两人又要为谁是“内奸”而争执，萧应冉求饶道，“柳教主，无怒大师，先不管内奸的事了，完成秦善师兄吩咐的任务为先！要是遗宝被西羌人抢走成为壮大他们兵马的军饷，那就麻烦了！”

“还不是你这个傻小子怎么都找不到密室入口，才导致我们一直在这山里转悠。”柳寒又换了一个目标攻击，“说起来，萧家这一辈到你这里混成这样，才算是完蛋。”

萧应冉武功高不成低不就，智谋勉强脱离孩童水平，确实与天之骄子们很难相提并论，但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想的开，被柳寒这么说倒是也不生气。

“萧家就算不到我这一辈，也早就完蛋。”萧应冉很明白道，“比起当个昏君，我还是宁愿当个凡夫俗子。”

这句话说出来后，不知怎的，被气到的反倒是柳寒。无怒看着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牙痒痒的柳寒，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当柳寒与无怒又因为谁是内奸这个话题而争吵起来时，无怒却抢先动手，去夺潇应冉手中藏有藏宝图的秘籍。

“你这秃驴！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柳寒见状，也上去争抢。而无怒却故意将他往偏僻地方引，在接近一处地穴时，故意抱住柳寒一下滚下深不见底的地穴！柳寒猝不及防被偷袭，只来得及惊吼一声，地面上便失去了两人的踪影，只留下了萧应冉一个。

凤亓梧回忆至此，不由笑出声来。

其实，当时很多时候他就是故意在与柳寒作对，原因，自然是他早就开始怀疑柳寒的身份。所以，当遇到西羌追兵时，他索性借着这个机会把柳寒一起拖入险境，他倒想看看险境之中柳寒还如何隐藏身份！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想到普通地穴之下还别有洞天，他们又坠入深崖寒潭之中，也是在这里他们救了彼此一命，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风大哥。”万笛见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催促。

凤亓梧回忆的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

“按照你和庄主的要求，我们已经筛选了三百米弟子，到时候与风大哥你一起去见西羌二王子。他们今天已经抵达城内，风大哥要去见一见吗？”

“自然是要的。”针对这三百名精挑细选出来奔赴重任的万刃山庄弟子，凤亓梧自然不能怠慢，可是临走前，他脚步又是一顿。

“十四。”

“是！”卫十四又悄无声息地出没。

“帮我……去请一下蒲谷主，就说萧教主寒毒又犯了，请他尽快过去诊治。”

“遵命！”

庆幸的是，秦卫们执行陛下的命令时从来不会多问，否则，凤亓梧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寒毒。

凤亓梧一边跟着万笛走，一边思忖。寒毒无法根治，只能靠至阳内力调养。可随着时间累积，依靠外部输送的至阳内力将渐渐无法再压制寒毒，长此以往，不许多久，身中寒毒的患者便会从心脉到肺腑逐渐积寒而死。

有什么办法？他在想，除了服药缓解，和定期输送至阳内力外，有什么办法可以根治寒毒呢？

“陛下。”

“陛下！”

这是今天第几次了，凤亓梧因为失神而被人唤醒。

索性，万刃山庄的主人不会追根问底，他只是带着三百名精英弟子，向凤亓梧禀道：“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评判均可为一流，而他们也都是庄内门内弟子出身，身世上也不会有问题。陛下认为如何？”

凤亓梧看着眼前“白压压”的一群剑客，他们身杆笔挺好似在等待检阅，看着这些或者稚嫩或者成熟的面庞，他忍不住问。

“万庄主，这些弟子均是十五以上四十以下，无妻子女眷的弟子吗？”

“是，均按照陛下的要求挑选。”

“他们都是自愿的？”

“并无强制。”

听着凤亓梧与万成轩一问一答，万笛在旁有话想说，却被大师兄拉住了。

事实上，这三百弟子的确都是自愿的，但当然均不是都无家眷老幼，即便是以万刃山庄的实力，也无法一下子调出这么多单身还武艺高强的弟子，但是万刃山庄可以确保，一旦他们此行发生了意外，会有人代替他们照顾家人。只是这一点，万成轩觉得没必要告诉陛下，避免又增加陛下心中的负担。

“万笛，你也是自愿的吗？”凤亓梧却也不是笨的，他问向在场的一个熟人。

万笛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连忙道：“是！当然是啦，风大哥。”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万笛挠了挠脑袋，“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和风大哥你聊过。以前吧，我觉得习武只是我自己的私事，心里只想着成为天下第一。不过，在随着庄主出了几次任务后，我才了解到，习武原来不只是我的私事，也是一种本事。”

万笛想起了那枚红薯。

“这个本事，不仅可以自保，也可以庇护他人。那时候的我就想，所谓的英雄好汉，难道只是武功高就可以了么？所谓的江湖义气，难道就只是争强斗胜打打杀杀吗？我觉得，既然我的剑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那么一并保护大齐的普通人，不也是挺好的么。”

凤亓梧问：“即便你会因此而死？”

万笛笑了。

“风大哥，虽然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也‘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也愿“报君黄金台上意’。更何况——风大哥，你贵为天子，又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冒险？你不也没有将自己的性命看得高高在上么？既然有你这样的天子，自然就会有我这样的臣民。”

凤亓梧静默许久，笑了。

“等此间事了，你可以去试试考科举。”

万笛眼前一亮。

“风大哥是觉得我文采还不错？”

“嗯，在武举之中或者还可以进前百。”

万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夸他呢，还是贬他？

“明日出发。”凤栖梧对万成轩道，伸出手，“我会尽所能承诺，万刃山庄三百人跟我去，定有三百人回。”

万成轩看向他，伸手与天子交握，却是道：

“既已去，事不成，不苟活。”

两人手掌交错，发出清脆的击掌声。

正是一方，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而另一方，爱民如子忧天下，身先士卒勿如归。

但此去，无悔。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李白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李贺

——

会逐步穿插一些两人当年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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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