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予抻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出了一身汗,屋内一片黑暗,缓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在哪,他起身开门。
门开的那一刹,正在打开外卖盒的余聿听见声音,回头道:“醒啦,过来先吃点东西。”
余聿接了杯水递给严予抻,“先喝点水,我点了粥和水果,你发烧只能吃清淡的。”
讲完看到他还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轻笑了声把他拉到柜台边坐着。
余聿把粥放在他面前,打开盖把勺子塞到他的手里,“把水喝了再吃”。
严予抻拿起水一饮而尽,抬眸道:“谢谢你,这些多少钱我转······”。
“小朋友,不用再记挂这几块钱了,再说就凉了。”听他又说钱忍不住打断他。
“好,你也吃。”
又是谢又是转钱,刚看着他的眼神,还挺乖。
“睡了一觉感觉怎么样了?”余聿问。
“感觉好了很多。”
“嗯,那就好,等会吃完再量次体温。”
都过了饭点了,肚子饿的有点难受,余聿打开她自己的那份粥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都没有交谈。严予抻吃着粥,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余聿。
她勺起粥,低头靠近勺子轻轻吹气,眼敛低垂,睫毛长又弯。
刚咽下去的粥仿佛流过了心口,被暖了下。
一只纤白的手忽然移到了严予抻面前,“粥吃完了就把这水果吃了,我吃饱了 。”
这次没说什么,默声地吃了。
“你不用那么关心我的。”严予抻忽然出声。
“理应的,毕竟你是病人。”余聿收拾吃完的盒子,“小朋友不用计较太多这些事,少点心理负担。”
今晚的第二次听到“小朋友”,严予抻微微皱了下眉,但没说什么。
三两下解决完水果,把外卖盒收拾好扔在外面的垃圾桶。
余聿坐在柜台前,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的背影想:很自觉,挺懂事。
“欢迎光临”机械女声响起,紧接着一位青年走了进来。
余聿刚想说话,只见青年走到严予抻面前将手贴在他额头上,“怎么样了现在啊?你多久没发过烧了,怎么这次突然发烧了。”
严予抻看见是他有点意外,把他的手拿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余聿见他们认识,便猜应该是那时打电话的那位,微笑对青年道:“是刚打电话的那位吧?”
青年转头看见她微愣,瞬而笑道:“是是是,你好,我是小抻的朋友,真麻烦你照顾他了。”
“不麻烦的,他还需要再量下体温看一下。”余聿甩了甩体温,给他。
“好的好的”,青年一脸谦笑道。
一进房间,严予抻问道:“你怎么会和她打电话。”
“呦呦呦哟,体温计都还没伸到腋窝下呢就开始急了?”
“你都不知道,我从你的手机听到女生的声音有多么震惊,靠,这比见母猪上树还让我惊讶啊!”
“我现在都没缓过来。”
严予抻抱臂靠在墙上,说:“彪哥,你有完没完?”
文栋彪摆摆手,直接坐在床上,两手往后一撑,翘起二郎腿,语气欠欠道:“也没啥,就溜溜想回去了,打电话准备给你送过去的时候,你可能在睡觉吧,她刚好在就刚好就接了吧。”
“不过你这次真的震惊到我了,你可不是轻易麻烦别人的人,怎么回事啊!之前还说你这性格是肯定找不着对象的,现在......哼哼!”文栋彪一脸奸笑地看着他,“要微信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没有可能的事,别想了。”
严予抻面无表情的脸居然有点无奈?
文栋彪也不调侃他,“行,我不问了,不过你这副样子还挺可爱的,没之前那么冷清,看着就挺好接触,哈哈哈,你好久没挨打了吧,我都好久没看你脸受伤了。”
严予抻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37度3,还处于低烧,回去之后多喝水,排点汗出来,还有这伤口也要保护好,别再受伤了,不然也会影响到发烧的。”余聿甩了甩温度计嘱叮道。
文栋彪又出现他那自认为友好的笑,“好好好,谢谢你啊,真是麻烦你了!”
余聿朝严予抻看了眼后面向文栋彪微笑道:“不会麻烦,小朋友还挺乖的。”
“小朋友......还......挺乖的???”直到走出药店,文栋彪还在低头嘟囔着。
他猛地抬头看向严予抻,狂抓头发,“靠靠靠,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我接受不了。”
“她说你乖诶,还叫你小朋友,天哪,你也是17岁以来第一次听说吧!”文栋彪开始喋喋不休。
“要知道之前你可不会麻烦别人,这次居然没拒绝,忽然替那些和你表白过的女生感到不公平。”
“接到小姐姐的电话我都不敢说脏话了,怕影响到你,不过她长得真的好看,声音又好听。”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文栋彪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余聿的名字。
严予抻捏了捏刚撕下来的退烧贴,“不知道。”
文栋彪抽了抽嘴角,“你在里面待那么久微信没加就算了名字也没问,连姓也不知道,你注定孤独。”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她在一起了?”
文栋彪抱臂轻眯着眼看他,摸了一会儿道:“你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你对刚刚那位漂亮小姐姐心、动、了,别想狡辩,你什么样你哥哥我不知道啊?”
傍晚热风,路边的花朵被吹的在空中摇曳着,即使风带着热气,空气中夹杂着燥热,在低处的花骨朵也悄无声息地开花,无人知晓。
文栋彪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着严予抻脸上的创口贴,默了一会道:“小抻,我还是那句话,架别单打,给我打电话哥一定到,就算打不过我也还有一帮兄弟。”
“我知道。”刚从浴室出来的严予抻,发梢还有水滴在滴落。
“啧,你每回都这样说,但再难也没见你给我打过电话,你这小孩真是。”文栋彪无奈道。
从认识严予抻到现在,凡是遇到什么麻烦事都是自己解决,即使和他说有事找他,但都没找过他帮忙。
以前不够别人打,带着一身伤人也跟没事人一样,越是这样人越发清冷。他不该受这些,不应该这样。
严予抻从抽屉拿出卷子开始刷题,“你回去吧,我没事,还死不了。”
“行,我劝不动你,明天你过来把溜溜接回去,它一想你就哼哼唧唧的,黏黏糊糊。”
文栋彪拿过一条毛巾盖到严予抻的头上,语重心长的说:“赶紧擦擦,你还发着烧呢,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严于抻在草稿纸上计算着,另一只手摁着毛巾随意擦了擦,嗯了一声。
“行,那我走了”。
“呜呜呜,小抻,妈妈好痛,好痛。”女人双手捂着眼,可眼泪一样止不住的从指缝中溢出。
女人抱着男孩悔恨道:“小抻,是妈妈的错,我不应该生下你让你受累受苦的,但你要好好的活着,坚强的活着,妈妈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
女人用力抱着男孩,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浸湿了男孩的肩头。
“你不是大学生读书人吗,不是很会挣钱吗,老子没钱买酒了,快拿钱出来给我,死女人。”男人醉醺醺地冲女人喊道。
“要钱自己去挣。”女人恶狠狠地说。
“死女人,没法没天了,敢这样顶嘴,看我今天不给教训给你,你真是不涨记性。”男人气急败坏地将砸在地上,抽出腰间得皮带打了过去。
“妈妈!”
“小抻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快走快走,小抻听话。”女人猛地摇头喊道,眼眶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了地面上,幻化成了一小摊水渍。
“严予抻!”
严予抻突然惊醒,眼前一片黑,他还保持着趴睡的姿势,眼睛盯着不到五厘米的桌面,阳光都被阻断在外面,呼吸急促着。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每次醒来他都会盯着漆黑的桌面发呆一会儿。
原本教室一片朗读声,被忽如其来的叫声打断,所有人转头看向角落单人桌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又是星哥,真是倒霉人。”
“那是他活该,倒霉的人一辈子都倒霉。”
“之前谁说他不读来着,我还以为高三他就不读了呢。”
“哪能呢,起码搞个毕业证吧,出去说是有高中文凭也好过初中文凭。”
“哈哈哈哈哈也是。”
“......”
书桌突然被人猛地拍响,班主任冯燕拍着桌子喊道:“严予抻,我喊你七八次了,又上课睡觉,你给我站起来!”
趴在桌子上的人懒洋洋地站起身来。
冯燕,四十好几,鼻梁上架着一副比脸还大的黑眶眼镜,踩着一双哒哒响的高跟鞋,一头齐肩的直发,每次走起路头发一晃一晃的,不知有意无意。
从高一带这个班到现在,眼前这个学生是她教书以来最不服管的,用一切行为抵抗着你。
冯燕猛地抓住严予抻的校服外套挥了挥,“大夏天穿外套影响班级风貌不说,还不把链拉上,出去站醒醒脑。”说完甩开衣服,踩着巨响的高跟鞋走上讲台。
严予抻站在教室外面,背靠在墙上双手抱环闭眼。
“大家怨气都很重啊,都高三了提早上多一个月的课难为你们了?我们这些做老师的就很轻松了,把你们怨气都收好。”
“有些人啊成绩差就算了啊,态度也有问题,希望同学们可以摆正态度,认真对待学习。”
“学校不是你们的家,上课睡觉的一律出去站着!学习态度有问题的一律请家长面谈!”
“现在你们高三了,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吧,有些人可能是最后一次在校园学习了,在混日子过的以后等着在厂里哭吧!”
一声铃声从广播传来打断冯燕还要讲的话,等铃声过,继续说:“下早读了,第一节我的课,你们打瞌睡的都给我提起精神来。”说完走出教室对严予抻说道:“你继续站着。”
冯燕前脚刚走,班里的人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
“我靠,双标姐是姨妈来了还是更年期提前了,这明里暗里的话简直就是开天窗讲话好吗,谁不知道啊。”
“讲的也没错啊,哎哎哎你不知道啊,星哥又有一个大瓜。”
“快说快说”。
“就星哥英雄救美救了我们学校高三一女的,结果你猜怎么着,被那女生追求者堵巷子里暴打一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难怪今天早上看他挂一脸彩。”
“而且那女生追求者挺牛逼的,是隔壁学校的混混,平时星哥清高,看不惯他的人多,这回这个不得把他治服帖。”
“但你还别说,星哥这张脸,校外可是很多女生给他表白。”
“那些女生估计都不知道星哥这两字怎么来的吧,知道不得吓死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